涅日諾夫委員的秘密基地裏，這台樓房一樣龐大的超級計算機，究竟針對神國得出了什麽結論？
    艾拉以一種驚歎般的語氣說道：“它構建了一個大模型，囊括整個神國，從過去的曆史到如今的現狀，還有神國控製的每一個定居點，無論人口多少，全都可以在裏麵查到！”
    黎宇：“什麽意思，一個神國資料庫？”
    “不僅僅是資料庫，”艾拉深吸一口氣，“這裏麵是一個大數據模型，是一個專門用來了解神國的AI！它確實包括一個資料庫，輸入了有關於神國的一切信息。六十二年前在巴爾幹的征兵，五十四年前在薩赫勒地區的潰敗，五十二年前征服乍得湖……不僅僅是這些事件的記載，更有大大小小每一個事件的每一方資料，甚至詳細到神國當天的新聞宣傳。你知道嗎，大幾十年間每一天的新聞宣傳，全都被收錄其中了！”
    黎宇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數據量豈不是很恐怖？怪不得，這台計算機這麽龐大，肯定是需要很多硬盤。”
    艾拉卻說：“它的主要體積並不是硬盤，而是抗幹擾裝置。因為用上了一部分量子計算，它的計算和存儲效率都非常恐怖，其實用不著太多硬盤。但量子計算有個大問題是很容易被幹擾，就連宇宙微博背景輻射都能讓它出問題。所以，就需要一大圈抗幹擾的裝置。不過這裏就有個問題了，這些裝置是固定的，沒法轉移。”
    黎宇：“原來是這樣……等等，沒法轉移？那豈不是說這台大家夥就被釘死在這裏了？”
    艾拉頷首道：“是這樣的，根本沒法搬動。”
    黎宇：“這種計算機，我在法師城裏好像都沒聽說過。能搞出這種東西，那位涅日諾夫委員有這麽厲害嗎？”
    艾拉：“不，好像不一定是他搞出來的。”
    黎宇眉頭一挑：“他背後還有更大的後台？”
    艾拉：“不不不，在他之上就是我這個級別了，我那幾位老朋友應該也沒掌握這種技術……我想起來了，這家夥被抓的時候說過，他在忙著挖舊文明的遺跡！”
    黎宇：“舊時代的量子計算機，能保存到一兩百以後嗎？話說回來有件事我早就想再問一遍了。現在，真的是二十二世紀嗎？”
    與艾拉相逢之初，那時那個賽博機體背後的操控者還是艾米莉，她就說過，如今應該是二十二世紀，隻是具體哪一年不清楚。可是在法師城過了好些日子又成為了法師之後，黎宇卻越來越不確定年頭問題了。今年究竟是哪一年？是二十二世紀的上半還是下半？還是說，其實更往後一些？
    法師城裏那些搞研究的，對此也沒有定論。神降元年以來的曆史還算清晰，但在此之前，全都被混亂的迷霧掩蓋了。
    黎宇很懷疑，高度發達的舊時代文明為什麽會在短短幾十年間崩潰得那麽徹底。所以他難免懷疑，這段混亂迷霧實際上可能更長一些，說不定現在已經是二十三甚至二十四世紀了……
    但今天出現的這台量子計算機，卻又是一個強有力的反麵證據。如果年代真的那麽久遠，它能保存得這麽好嗎？
    艾拉麵色凝重：“我不知道。我能看出這台機器怎麽使用，也能看出外麵這一大圈裝置的作用。但是內在的機製，量子計算到底是怎麽運行的，我看不出來。它的設計壽命是多少，什麽時候製造的，我都看不出來。”
    黎宇下意識問道：“那你還能看出來什麽？”
    艾拉：“能看它的日誌。現存的第一條日誌顯示，它是112年前被搬到這裏、組裝起來的。”
    黎宇揣測著說：“這個位置很奇怪啊。據我了解，在舊時代這裏應該是俄國的領土，但是那個國家的尖端電子技術，應該夠不到這個水平。而且俄國的主要力量集中在西部，跟鄂霍茨克隔著幾個時區呢。”
    艾拉也沉思了片刻，說道：“舊時代末期，文明奔潰之前的那段時期非常混亂。我們確實挖掘出許多信息，尤其是殘留在服務器裏的視頻和文字，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垃圾。大量的信息自相矛盾，很難從中找出真實可信的……”
    黎宇聳了聳肩：“自媒體是這樣的。”
    艾拉：“所以在一百多年前，這裏到底是哪國的領土，都不好說。從它本體的日誌中隻能看出，14年前，涅日諾夫發現了它，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才掌握了操作規律，開始輸入神國信息，培養一個大數據AI。”
    黎宇：“這個AI管用嗎？”
    艾拉深吸一口氣：“目前來看還挺管用的。就比如說這次，涅日諾夫故意泄露消息，讓神國以為調查小組的潛艇裏有他，結果真的引來了神之錘。他用這台計算機，確確實實預測了神國的行動。”
    黎宇：“而且也證實了他在神國那邊的份量。為了消滅他，甚至要動用核彈，這說明了什麽？神國猜到了他手裏有這個AI嗎？”
    艾拉歎道：“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黎宇也有些感慨：“本來還以為把涅日諾夫扳倒就塵埃落定了，可是現在看來……牽扯出的東西越來越多了。你還要繼續調查嗎？說不定，跟涅日諾夫有深度合作的還有其他人呢。”
    他說的是‘深度合作’而不是‘勾結’。
    艾拉又搖頭：“算了，先不查。”
    黎宇：“也對，你不能什麽都往深裏查，萬一真的查出點什麽呢？”
    艾拉瞪了他一眼。
    可惜，本該凶惡的眼神，放在這樣一張精致的少女臉龐上，隻是顯得有些可愛。至少對於黎宇而言，並沒有多少威懾力。
    黎宇換了個話題：“總之，你肯定還有許多需要處理的。我還是先做我該做的事情吧，比如說要建的新基地……”
    艾拉麵無表情道：“別忘了還有鄂霍茨克城。別看隻是個不到一萬人口的小城，這裏的轄區可大著呢，還有一個空出來的總督之位。這口大鍋你不背起來，還能讓誰來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