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二人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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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麵容普通,穿著一身灰衣,年紀在四十上下,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雲雀山醫者特製的補血益氣的養身丸,一日一粒,記得連續服用,這樣效果才最佳。”
那日肅王府的府醫說的一點不錯,夜無虞被廢了武功後,便被送去了鄉下,到了鄉下的莊子上再沒有人將她當成二小姐看待,一開始還好,後來見將軍府沒有將她接回京都的意思,便讓她與一般的奴婢一樣幹活,不幹活便沒有飯吃。
在莊子上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養身子了。
日積月累,她的身子便虧損的厲害。
幸好,幸好師父出現了。
七歲那年,是她第一次遇見師父。
他問她,“想學武嗎?”
“學武有什麽用?”
“學武可以變強大。”
“像父親那樣強大嗎?”
他摸了摸她的頭,“對,像父親一樣強大。”
“好,我學。”
就如每個孩子一般,她自小便對夜文彥有一種孺慕之情,和別的同伴玩耍的時候,時常能從她們口中聽到她們對自己有那樣一位爹爹的豔羨。
她的爹爹俊美高大、位高權重,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軍。
若是她像他一樣強大,那他一定會喜歡她的,就像喜歡夜無憂那樣喜歡她。
不,比喜歡夜無憂還要喜歡。
她跟著師父學了五年,也算是小有所成,她好想展示給父親看,師父卻不允許。
“你若將它暴露於人前,便失去了它成為你底牌的機會。”
“底牌?”
“虞兒記住,人永遠要學會有所保留,不管對誰。”
師父離開前說的話,她記得很清楚,隻可惜她讓師父失望了,非但沒有讓這張‘底牌’成為她的保命符,還幾乎成為了她的催命符。
如果不是師父再次找到了她,她或許真的會死在莊子上。
見她出神,男人出聲問道,“在想什麽?”
夜無虞衝他一笑,“在想若是沒有師父,我或許活不到今日。”
“別說傻話,有我在一日,我便護你一日。”
夜無虞心中微暖,除了娘之外,隻有師父真心疼愛她。
她說想要回京都,師父便帶她回京都。
她說想接近蘇陌翎,師父便帶她進了圍場。
這些日子她時不時在想,若是師父能早些回來找她,是不是夜王妃的位置也會是自己的?
不,那夜夜重華毫不留情的一掌,已經打碎了她僅存的念想。
她不想做夜王妃了,她要做蘇陌翎的世子妃。
她會一點點的往上爬,總有一日,她會將夜家踩在腳下,讓夜文彥看看,誰才是他應該重視的女兒。
“師父,你會幫我的,對嗎?”
“你想讓我如何做?”
夜無虞在枕頭下拿出一封信交給他。
看清信封上的字之後,男人有些不解,“你不是打算嫁給蘇陌翎,為何又給祺王送信?”
她卻沒有過多解釋,“師父隻管送去,看到這封信,他會明白的。”
“好。”
留下這一個字後,男人瞬間沒了蹤影。
對於這個師父,夜無虞心底存了幾分感激,同時也帶著幾分利用。
眼下她能依靠的隻有他了。
等她達成目的之後,她會好好答謝他的。
玉清宮。
皇後已經許久不曾來淑妃這兒,這一次跟上次相比境況卻是大不相同。
蘭竹輕聲走到正在佛前誦經的淑妃身邊,“娘娘,皇後娘娘來了。”
撚著七彩琉璃珠的動作一頓,她緩緩睜開眼,有什麽一閃而逝。
扶著蘭竹的手,淑妃起身相迎,“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皇後微微一笑,“起身吧。”
兩人一齊在殿內坐定,皇後擺擺手,“芙蕖,本宮想和淑妃說會兒話,你們退下吧。”
“是。”
淑妃同樣揮退了蘭竹等一眾宮女。
殿內一下子靜了下來,隻餘茶盞的碰撞聲。
皇後輕抿了一口茶水,率先開口,“這些日子妹妹過得還好?”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妾過得尚可。”淑妃低眉斂目,看著甚是一副溫順模樣。
皇後不由得便輕笑出聲,笑出來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麽。
或許是在笑淑妃,也或許是在笑她自己。
她止了笑,用絹帕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我做夢都想不到,有一日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和你這般坐著說話。”
淑妃沒有說話,手中動作未停。
她的這番姿態,令皇後突然就感到十分厭煩,“陳挽華,在我麵前又何必惺惺作態。”
撚珠子的手一頓,淑妃嘴角勾了笑,將那串流光溢彩的珠子扔到了桌子上。
她看著她,麵上帶著意料之中的笑,“考慮好了?”
眼下夜天羽徹底失去了聖心,再也不可能繼承大統了,而造成如今局麵的罪魁禍首,便是夜重華與夜無憂。
驕傲如皇後,她就算玉石俱焚,也絕不會讓夜重華遂願!
而若想扳倒夜重華,她們二人聯手才是唯一的選擇。
夜擎蒼與她同床共枕了二十餘年,到頭來竟還沒有淑妃了解她。
那日她哭著請求夜擎蒼保羽兒一世安康,他竟然就信了。
哈哈,真是諷刺。
夜重華將她兒子害到這種程度,她怎麽可能就此罷手。
皇後站起身來,幽幽道,“希望妹妹不要被夜無憂絆倒第三次。”
想到她曾在夜無憂身上吃的虧,淑妃臉色難看了一瞬,不過很快便收斂了神色,“不會的,這一次我定要他們萬劫不複。”
“那本宮,拭目以待。”
出了玉清宮,皇後便低調的去了羽王府。
等她真的見到了一屋子穿著暴露的舞姬時,皇後隱隱覺得她的太陽穴都要炸了。
“都給本宮滾下去!”
屋內一眾樂師和舞姬見皇後怒氣洶洶而來,連行禮都忘了,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夜天羽見他母後來了,也是慌了一瞬,隨即想到他如今的境況,連那一絲慌亂也不見了。
他懶懶的喚了一聲,都未曾起身,“見過母後。”
見他這副頹廢的樣子,皇後是又生氣又心痛,揚起的巴掌也遲遲未落。
“你在府中整日尋歡作樂便也罷了,如今竟是連朝也不上了?”
“有老二老三和老五呢,父皇哪裏會用得著我。”說完,夜天羽自嘲一笑。
“所以你便連朝也不上了?母後且問你,你甘心嗎?”
夜天羽怎麽會甘心,可是不甘又能如何呢?
皇後隻在他眼中看到短短一瞬的不甘,轉眼便是一臉的萎靡。
她忍不住閉了閉眼,“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樣不爭氣的兒子!”
聞言,夜天羽執酒杯的手一頓,便又一杯接著一杯的倒酒。
皇後平複了一下怒氣,罷了,羽兒這樣也正好掩人耳目。
臨走前,她說,“你心中不快母後知道,你想暫時的放縱一下,母後也不攔著,可是我要你記住,你是東籬皇室唯一的嫡子,你才是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子的人。”
夜天羽眼中清明了一瞬,然而隻是一瞬。
已經沒機會了,父皇眼中的失望那樣明顯,朝臣對他的疏遠他也能察覺。
即便誰也不曾對他冷言冷語,但與此相比他們眼中的同情才是最讓他受不了的。
正如他母後所說,他是東籬皇室唯一的嫡子,所有的皇子都比不上他,為什麽要被別人同情?
眼不見為淨,既然不能醒掌天下權,那他隻好醉臥美人膝了。
“來人,將舞姬和樂師都給本王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