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鳳落梧桐”(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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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鳳落梧桐”(五十)
五十、
一聽飛刀二字,傍人不知道,黑天鵝可是領教過,再定睛一看,昨晚要她鼻子的家夥,就在台上,不禁嚇出一身冷汗。漸漸向後退縮,一幫打手哪裏懂得深淺,見苟畦的慌張樣,隻覺得可笑,一個個咧著嘴繼續向台口逼近。眼看著打手們一個接一個地爬上戲台,要不是朱能和楊二小姐架看苟畦,他一準被嚇癱倒了,可他還是哆嗦著拽著朱能的衣襟,顫顫巍巍小聲道:“豬頭,你還等什麽?”
朱能卻不緊不慢地說:“富九爺說了:不許殺人!”
“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了!”
“也是啊!”說著話,朱能丟下苟畦上前一步掏出匕首,隻見匕首如風車似地,在手上飛快地旋轉。早上九、十點鍾的太陽,從戲園高高的氣窗射入,照在匕首上反射出一圈圈灼目的寒光。那些爬上戲台,在台口站成一排的打手們,被匕首反射的寒光晃的眼花繚亂頭暈目眩,很自然地個個用手遮擋。就當對方不注意時,匕首已經從朱能手中飛出。
先前,朱能並不是沒想動手,而是在仔細地觀察周邊環境,尋找動手的最佳時機。他觀察到台口大幕是一塊足有兩丈高的垂幕,由厚厚的絲絨布拚接成足有五丈寬的大幕。大幕的下沿裹了一根杯口粗的木頭,在木頭上又綁了一整條沙袋。這種結構為的是能保持大幕的平整美觀。但拉大幕的夥計得有過人的臂力,往往還得找人幫忙才行。
朱能看準時機,貓準了目標,匕首果斷地飛向栓大幕繩的柱子。隻聽“嘭”的一聲,緊繃的粗繩子被攔腰割斷。頃刻間大幕從天而降,如同千斤閘一般,向站在台口的一排打手頭頂閘下。正在忙乎著遮擋匕首眩光的打手們,誰也沒料到,報應來的這麽快。從天而降的大幕不是砸中頭頂,就是砸中手臂,無一幸免。手中的斧子鐵棍也紛紛掉落,由於他們都站在台口,無路可退,又突然遭受重擊,全部被砸的翻下戲台。戲園內頓時一片哭爹喊娘,鬼哭狼嚎!
台上的苟畦興奮地如同小孩吃上水果糖一般,跑到上場門台口,將大幕撩開一道縫。衝著台下大喊:“黑天鵝在那兒!撩了她!”
此時的黑天鵝,早已嚇得屁滾尿流,聽到這話更是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台下的眾打手見主子都跑了,也顧不上渾身傷痛,來不及撿回丟失的凶器,爭先恐後地向外逃竄。
翠茗苑前台觀眾大堂左右各有一扇門正對戲台,演出時觀眾從這裏進出戲院,門外有一個寬敞的大廳,是觀眾進出戲院的緩衝和休息場所,大廳另一邊是戲院大門,大門杵天杵地很寬敞,但隻有散戲的時候才會打開,平時就隻會開一扇比住宅小門略大一點的小門。
就在一幫打手爭先恐後往外逃時,不巧碰上侯富車和扈仁倆人走進大門,侯富車被迎麵衝過來的打手們撞了個四腳朝天。扈仁身板兒單薄不經撞,一下子就被撞出了大門外。
巧的是,大門口豎著一個木製垃圾箱,平日是供剪票的扔廢票用的,垃圾箱上麵是一個四角尖頂,用來防雨水,尖頂扣在一個豎起的長方形木箱子上,箱子上方四周開了四個小孔,供扔廢票用,箱子的一邊開了一扇門,供收垃圾用。今天也不知那個收垃圾的粗心,垃圾掏空了卻忘了關門兒。也就巧了,遇上扈仁這麽個幹癟身材,不偏不倚地被打手們給撞了進去。猛烈地衝擊力將垃圾箱撞翻倒地不說,門還被甩關上也罷,門別兒還被慣性一甩給別死了。待人都跑光了,侯富車緩過神來卻不見了扈仁。四處尋找也不見蹤影,隱約中聽見有個聲音在喊:“老侯!老侯!”
侯富車明白,隻有扈仁會叫他老侯。可這聲音怎麽聽也不像是他在叫呀?他便順著喊聲發出的方向尋找,一直出了大門,仍不見人影,便喊了聲:“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呢!”這應該是扈仁的聲音,但是卻像是悶在水缸裏。
侯富車四下查看,大門外是一個平台,下台階是一片空曠的廣場,也沒處藏人呐?這時又聽得“咚咚咚”地敲打木板聲。侯富車這才注意到門邊一個垃圾箱倒在地上,敲擊聲是從垃圾箱裏發出的。侯富車趕緊上前打開垃圾箱的木門,果不其然,扈仁被嚴嚴實實地塞在垃圾箱裏。侯富車使勁兒繃著沒笑出聲來,將扈仁從垃圾箱裏拽出,又饒有興味地繞著垃圾箱查看一圈後,撓著腦袋納悶地道:“哎?你是怎麽進去的?連門別兒都別得好好的?”扈仁整理著便服也不怨艾,隻橫了他一眼。不用說,他這時的窘相,擱在誰身上都一時半會兒別不過勁兒來。侯富車卻幸災樂禍地道:“不就幾個小毛賊嗎?一個大探長至於被嚇得藏進垃圾箱嗎?”
扈仁被他這一激,壓在肚子裏的火,瞬間竄上腦頂。氣急敗壞地一把揪往侯富車吼道:“老侯!你耍什麽花招?那些都是什麽人?”
“肯定不是好人嘍,要不怎麽會看見你就跑呀?”
“胡說!你就跟他們是一夥的!你通風報信放走嫌疑人,還導演一出”
扈仁不知用什麽詞合適,侯富車卻緊接著說:“櫃中緣!”
這包袱墊的差點兒沒把扈仁的嘴氣歪,他咬牙切齒地:“走!跟我到巡捕房說清楚來。”
扈仁正要上前拽侯富車,就聽戲院裏一陣哭嚎聲由遠而近傳來:“你不能就這樣走了呀!你不能見死不救呀!嗚嗚嗚哇哇”扈仁和侯富車狐疑地向小門裏張望,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從門廳裏率先走出楊二小姐,身後一左一右跟著朱能和苟畦。緊追其後的是如喪考妣的張老板,那哭嚎聲就是從他嘴裏發出,他身後還跟著一群翠茗苑的夥計。
天津人管巡捕叫“黑狗子”,看來也沒貶他們的意思。扈仁的眼睛就比狗還亮,一眼就認出,走在前麵的英俊少年,就是昨夜見過的那位美麗少女。由於有了昨夜的第一印象,眼前這個被一身青年裝包裹的嬌嫩身體更能激發男人的獵奇心,促使雄性荷爾蒙膨脹。扈仁那一宿沒合眼而略顯紅腫的眼睛,如同鋼珠被磁鐵吸住一般,拽著侯富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滑落,木訥地杵在原地發愣。
看到扈仁這如同餓狼看見獵物一般的貪婪眼神,侯富車內心這個後悔呀;這算幹的是什麽事兒嘛!怎麽就能把楊二小姐介紹給他認識呢?這不明擺著把魚介紹給貓嘛!這是什麽螃蟹腦袋想出的昏招嘛!悔也沒用呀,還得趕緊想法子讓她們別再粘糊上。事不遲疑,侯富車上前兩步擋在她與扈仁中間問道:“發生什麽事?”
楊二小姐有些無奈地擺了一下腦袋道:“他不讓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