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別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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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佟丹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現在的她常常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麽發著呆,像是一個失去魂魄的傻子。
我從他人口中得知,程野並非小混混那麽簡單,那家網吧是他的,簡漫西從兩年前就跟著他,玩遊戲,飆車,樣樣不輸男生。
他們很配,誰都拆不散,那些人這麽對我說,簡漫西是個狠角色,接近程野的女生都沒有好下場。
簡漫西離開學校一個月後,佟丹也轉學了,離開了c城。
我記得分別那一天,下著小雨,佟丹打包好行李,站在宿舍門口衝我們笑。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佟丹笑,心裏說不上來的苦澀,我挽留她,說,“佟丹,不就是一個程野嗎,你何必離開我們?振作起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佟丹說:“我離開不是因為程野。”
“那是因為什麽?”
佟丹沉默著,手裏提著行李朝後退了一步說,“蔣雯,別再問我為什麽了。”
那段時間我們宿舍裏的氣氛很壓抑,我的下鋪空落落的,我常常翻個身就會想到佟丹,她雖然有時候挺自私的,,但我們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想到以後不一定會再見到麵,我心裏就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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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延敘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暑假期間我們經常出來約會,看電影吃飯,像普通小情侶一樣,開心度過每一天。
暑假最後一天是我的生日,沈延敘約我去海邊玩。我特意穿了條波西米亞裙,還拿我媽的化妝品塗了口紅,興奮的想,沈延敘會給我準備什麽生日禮物。那時候的我是真的天真,和同齡小女孩一樣,對愛情的認知充滿美好。
我們搭公交車一路朝西,抵達海邊。沈延敘帶了一個單反,給我拍了很多照片。我們一起吃了海鮮,手牽著手逛海邊,直到夕陽西下,沈延敘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很激動,感覺那個時刻,我比全世界的女人都幸福。
他牽著我來到海的西邊,那兒擺了一張白色的餐桌,四周有紗簾翻飛在夕陽下,沈延敘拉緊我的手。沙灘上鋪滿玫瑰花瓣,風一吹,光暈流動,花瓣肆起,我驚呆了,這樣的景色真的太美太美。
他抱住我,在我耳邊低語,“雯雯,生日快樂。”
我感覺脖子被什麽東西圈住,低頭一看,是一條水晶項鏈。
我仔細摸著墜子,涼涼的,卻溫暖我的心窩。
我們在餐桌上吃了飯,對我而言,真正記憶深刻的一頓飯。
那段時間,我過得真的很開心,在我爸生意出現問題前,我還想,等我高中畢業,要跟沈延敘報同一所大學,離家遠一點,我們在學校外麵租一間小公寓,就我們倆住。
可在我念高三那一年,我家發生變故,一夜之間,我爸欠外麵兩百萬無力償還,又惹上黑社會的人,天天上我們家鬧,家具砸的稀巴爛,還往我家牆上潑油漆,唯一稱得上完好無損的地方就是我的房間了。
我常常夢裏哭醒,覺得自己再也不配不上沈延敘,他是沈家大少爺,家財萬貫,地位雄厚,而我,從小公主演變成窮困潦倒的灰姑娘,再純真的愛情都會被現實打敗。
兩百萬,就算砸鍋賣鐵也湊不齊兩百萬。讓我伸手向沈延敘要錢,我永遠都做不到。
那天晚上,那群地痞又來我們家要錢,我爸不在家,我媽護著我坐在角落裏不敢吭聲,我怕極了,他們坐在客廳裏抽煙,特嫌棄的眼神看著四周,其中一位光頭男坐在板凳上抽煙,煙灰隨處彈,他的表情很厭煩,對著我媽說,“你們再不拿出錢來,就拿命來償還。”
我瞪大眼睛,眼圈紅紅的,心裏充滿恐懼。這一刻,我多麽想聯係沈延敘,尋求他的幫助。這兩天我一直躲著他,高三本就學習壓力大,我總以我要好好複習為理由拒絕和沈延敘見麵。
我不想我家裏的事影響到他複習,他想考醫大,以後做醫生。我想考個護士之類的,以後跟著他一起成長。
現在想想,這些夢離我真遠,我突然很害怕有一天這樣的自己暴露在沈延敘麵前,他會不會嫌我的衣服越來越廉價,會不會嫌棄我的身份卑微,配不上他?
我不敢想,隻要現在我一想到沈延敘,我的心就一陣陣疼。
可我更害怕那些人威脅到我爸媽的安全,我不能失去他們,我得想辦法,盡最大可能減少他們的傷害。
我對光頭男說,“有手機嗎?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他說不定會借我錢。”
我心裏清楚,隻要我開口向沈延敘借錢,他一定會幫我。
光頭男有些不信任我,抽了口煙說,“你確定你朋友能一下子掏出二百萬借你?”
我點點頭,說,“凡事總得試試。”
我接過光頭男的手機,手指顫抖在屏幕上,沈延敘有一部手機,手機號碼我早已背的滾瓜爛熟。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撥出去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顯示來電提醒,我愣愣看著屏幕,光頭男吼了一聲,“看什麽?沒聽見我電話來了?快把手機拿給我。”
我握緊手機,說:“我認識程哥,我跟他很熟。”
光頭男表情變了變,從我手裏奪過手機,很不屑的冷笑道:“就你?還認識程哥?”
我咬了咬嘴唇,故作鎮定道,“不信你問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蔣雯的女生,佟丹的朋友。”
我心裏很緊張,完全沒有把握程野還記不記得我。
光頭男接起電話,“程哥,晚上好。”
我忐忑不安地看著他,光頭男和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後瞥了我一眼,說,“對了程哥,你認識蔣雯嗎?”
“你跟他說我是佟丹的朋友,崇明高中的學生!”我大聲地插嘴道。我記得我沒有告訴程哥我的名字,但我也不敢保證,程野還會記得佟丹。
光頭男掛掉電話後的表情很恐怖,我不禁後退一步,顫抖著聲音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