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敘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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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姨一邊說著,一邊就站起身來向我走過來,輕輕的抓住我的肩膀摟著懷裏輕輕的拍著:“回家了啊,小雯,我在這兒呢!”
    回家了……
    陳姨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你說你這個孩子也是,當年怎麽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誰也沒說。要不是程少爺在機場上遇到你,估計得過一段兒時間以後才知道你離開了的事情呢!”
    我趴在陳姨的肩膀上,她的肩膀有著讓人安穩的力量。白色的襯衫上散發著普通的洗衣粉的味道,但卻是有著一種異常的、令人想要安然入睡的魔力。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突然有這樣的感覺,但相比較我許久未曾擁抱過的我的媽媽,陳姨的擁抱要比我的媽媽的擁抱更加香甜。
    擁有肉肉的奇妙觸感從我的肩膀慢慢的向四肢傳達過去,那種感覺不止是一種電流從身體裏劃過,更是一股溫泉瞬間包裹至全身。
    輕輕拍著我的後背的動作,像極了幾年前我樓抱著尚未長大的蔣昭,用輕輕拍他後背的動作來哄他快點兒睡著。
    隻是一下又一下的撫摸,就將我之前想要哭泣後盡力偽裝的心情完全打破,這樣細致又平凡的安慰,是我已經許久未曾遇到過的、難以接近的泡沫。
    多麽希望,正在溫暖陽光下照射著的我們,這樣融洽有愛的畫麵,還有依舊輕輕拍著我的後背的陳姨,都不是我所定義的泡沫。
    陳姨,我好想哭……我在心裏默念著。
    這裏是我的家嗎?
    自從我的爸爸鋃鐺入獄後,我就沒有家了。
    盡管我還有我的媽媽,可是我的媽媽因為爸爸的事情衰弱,精神有些不正常,不僅不能夠照顧我,而且一言不合就想要把我置於死地。
    即便如此,我也要努力的照顧著她,盡自己的最大潛力維持著這個破碎的家。我為了這個家,來到景梵會所,遇到程野,放棄了我曾經以為我和他會有一個美好未來的人,直到我得知自己有了程野的孩子,並對程野的了解,以及對我了解到的有關我爸爸的事情一些眉目,我才知道,程野並不是那個可以給我想要的安穩生活的人。
    我終於選擇了背叛後逃離。當我一個人孕育著孩子,一個人照顧著我的家人,總責任承擔起這個家的日常和繁瑣,我就開始明白,一個人太孤單,不能夠組成完美的家。
    就算我有媽媽,我有孩子,我有房屋,我可以自食其力,但是,我終究一個人,承載著這個世界的眾多奇怪眼神。
    心裏的酸楚上湧,讓我的鼻頭開始慢慢變酸。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眼睛已經變得又濕又潤,眼前的視線又開始慢慢變得模糊,可是我不敢再流下眼淚,更不敢出聲音來。
    這是我和陳姨在闊別七年以後的第一次見麵,我不想在我倆的第一次見麵就哭哭啼啼的。
    盡管她在我的心裏就像是我的另一個媽媽,可是,當一個自己非常關心的人在自己的麵前哭的話,自己將會是非常心疼的,特別是看到她哭的不能自已,自己卻不能夠給她安慰、讓她平複心情,那麽,自己的心情也會非常的不舒服。
    我敬愛陳姨,盡管她不漂亮,也沒有苗條的身段,可是她是善良的、溫暖的,這一點就足夠讓我停止在她麵前流露出悲傷。
    我不想讓陳姨擔心我。
    “陳姨,我不是小孩子啦,你這樣抱我,我會害羞的!”
    我悄悄的將附在眼角的眼淚擦幹,然後從陳姨的肩膀上離開,雖然是在用笑著的撒嬌口氣給陳姨說著話,可是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生怕會被她看出破綻。
    一低頭,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我的手機,腦袋裏順勢一想,就拿走了手機。嘴裏還說著:“哎呀,還有個未接電話呢!”
    我看著沒有任何信息的手機,轉身走向門口的方向,側著臉給陳姨說:“陳姨,我出去打個電話,等會兒咱們好好坐在這裏聊天。”
    “哎呀,我都忘記了。”陳姨原本平靜的臉上有些剛剛想起某件事的恍然。
    “少爺今天早上開車走的時候,交代我說,要你醒來以後吃點飯呢!”說著,便快步的從窗台那裏走過來,“還要我在你吃完飯以後給他回電話呢!”她走在我的前麵的時候停止腳步,主動轉動房門的門把,轉動後打開,並站在門邊對著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陳姨終究在這個規矩繁多的大家族裏呆的時間太長了,難免會有很多富裕家庭的傭人會像陳姨那樣有著一些職業病――就比如說,剛才。
    這樣的陳姨,讓我莫名的心疼。
    “陳姨,其實您不用這樣的。”我看著她已經顯示老態的手,“我自己可以的。”
    “沒事的,我習慣了。”
    我自食其力的時間太長,突然受到以往的歲月裏經常會接觸到的事情時,難免會有一些不舒服。不過沒有關係,我現在要去找一個地方把自己隱藏起來。
    “陳姨,我去洗個澡。”
    “嗯,行,那我再給你弄一杯果汁。”
    果汁?陳姨竟然還記得我的喜好?
    真好!
    “對了,陳姨,我原來的那些衣服還都在二樓的那個小房間裏嗎?”
    正在走向廚房的陳姨聽到我的話轉過身來,點著頭說:“嗯,都在二樓原來的那個房間裏,都是幹淨的。”
    陳姨繼續說到:“要不你先吃飯,我去給你準備衣服,等你吃完飯了,再去洗澡。”
    還是先洗澡吧!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的心情實在是上下起伏的太多,我必須要找一個地方靜靜的平複自己的心情。
    “陳姨,咱們這麽久不見,你可別讓自己太忙啦!我不洗澡就吃飯覺得不太舒服,還是先洗澡再吃飯吧!”
    “嗯嗯,你看吧,小雯,你覺得舒服就行。”
    “陳姨,和你在一起就覺得很舒服啊!”我看著陳姨的眼睛,笑著說完後轉身走到樓梯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