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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她帶著得意，“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你剛才是在想著別的東西呢！”
    “啊？”我不太相信，“有那麽明顯嗎？”
    “怎麽沒有啊？”她湊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知道嗎？你真的特別幸運，有一個這樣懂事聽話的孩子。”
    我看著她的眼睛，聽見她繼續說：“你不要多想，雖然我不知道小昭的病情具體嚴重到什麽程度，但現代醫學這麽發達，肯定有能夠治好他的病的方法。”
    她的話不緊不慢，輕音細語，像是從海底裏的小龍女一樣細膩溫柔，富有一種獨特的穿透力，直擊我的內心，安慰我的靈魂。
    “等小昭的病情穩定以後，周末的時候，我會讓我的女兒來醫院陪陪小昭。”
    她的女兒？
    我想起來了，在來到這裏的電梯裏時，她說她有一個三歲的女兒。
    我心裏非常感激，但是她特意這樣子說，讓我受寵若驚。
    我推辭到：“那怎麽行呢？你的孩子還太小，你還有工作，怎麽可以這樣麻煩你呢？已經麻煩你的夠多了，真的不好意思再那樣子做了。”我連忙對著她左右擺著雙手。
    “沒關係的，她雖然小，可是也還算聽話，至於工作，那倒沒有什麽關係的，我可以在我不工作的時候帶著她來啊，而且她也挺喜歡交小朋友的。”她握住我的手，接著說：“別看她小，在我休息的時候，我帶她來過幾次，她現在沒事的時候，總是吵鬧著要我帶她來醫院裏玩呢，你說好玩嗎？”
    她哈哈的笑了起來。我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微笑著說：“確實挺好玩的。你家小丫頭有點兒意思！”
    “是啊，我看啊，我家小丫頭也是個當護士的料。你知道嗎？她一來到醫院就特別熱心，我覺得啊，她和小昭在一起的話，他們兩個肯定能夠玩在一起呢！”
    聽完她說的話，感覺真好！讓我禁不住開始想象著穿著病號服的小昭和一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兒坐在一起玩遊戲的樣子啦！
    可是我的眼睛看到了她幫小昭帶的仍舊飄散著香氣的飯菜，原本就對她滿懷感恩和歉意的心，現在因為她的一番話，那種感覺更加的沉重了。
    而我對她的敬意更加堅定了。
    “護士長。”
    “咦？”她聽到我突然喊她的職稱趕到驚訝。“怎麽突然喊我這個？都是當媽的，你喊我李涵就行。”
    我看著她略帶責怪的眼神，不得不改口。“李涵，你今天幫我們娘倆帶飯我都還沒來得及感激你呢，怎麽好意思再讓您的女兒到醫院裏陪小昭呢？再說小昭他……”
    對了，小昭說去洗手，怎麽還不出來？
    正在說話的我突然停住。大腦在這一瞬間被莫名的東西所掏空，所有的思緒都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動作都僵硬在空氣裏，沒有任何生氣。
    李涵看出我的不對勁，又聽到我在小昭的名字這裏挺住，趕緊繞過餐桌向我走過來，把我從床上扶起來，然後捏著我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
    我感覺到身體被人一點一點的搖醒過來，被掏空的大腦一絲一絲的回血，慢慢開始運轉起來。
    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拔腿就跑，直奔衛生間的門口。
    早已經顧不上任何人，我的世界隻剩下眼前的這個門，和門裏的小昭。
    我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扭動著門鎖，恨不得我的雙手就是一雙鐵錘，將門砸開。
    此時的我已經不能用心急如焚來形容。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小昭，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而我的嘴上一遍又一遍的呼喊：
    “小昭，我是媽媽，快開門！”
    “小昭，聽得見我說話嗎？”
    “小昭，不要怕，媽媽在這裏！”
    我早已經等不及門鎖被打開，我用我的肩膀一次又一次的碰撞著木門。
    可還是不行。
    這時，李涵不知道把從哪裏找到一根木棍遞給了我。我接過木棍就用力的砸向門鎖。
    終於，門開了。
    我看到鬆開的門鎖，迫不及待的奪門而入。
    “小昭！”
    我看見小昭小小的身體癱軟在冰涼的地板上，洗手池裏的水龍頭嘩嘩的開著。
    那小水池早已經水漫金山，溢出來的水將小昭的身體完全打濕。
    原本寬寬大大的條紋狀的病號服現在已經完全緊緊帖在小昭的身體上，他的黑色短發有一大半都被那些冰冷的水所浸濕。
    我趕緊蹲下身，仔細端詳著他的小臉。
    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生機，不管我怎樣在他的身邊呼喊他的名字，都叫不醒他緊閉的雙眼，他那雙沒有絲毫血色的嘴唇在我的嗓音沙啞後也沒有回答過一句話。
    有可能，我再也聽不到他那句清脆的“媽媽了。”
    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的世界都黑暗了。
    我顧不上地上的水和眾人的唏噓，我隻想救回我的孩子！我想讓他繼續在我的麵前大笑和哭鬧，奔跑和摔倒。
    不管怎麽樣，隻要他活著就好。
    我立刻跪倒在地，用力的按壓他的心髒，一次，又一次按照心跳的規律按壓著，盡管我的聲音因為剛剛太過緊張的呼喊已經變得沙啞，可是我還是不能放棄呼喊他的名字。
    “小昭，你還不能睡，快醒過來！”
    “小昭，媽媽答應你，你的病好以後，會帶你去遊樂園玩。”
    “別和媽媽玩捉迷藏，我怕找不到你！”
    我一邊說著，一邊做著手上的動作，然後學著電視上的樣子給他做些人工呼吸。
    此時的我，早已經顧不上哭泣。在這個時候，哭泣，真的沒有用。我不想做一個沒有用的媽媽。
    小昭，小昭……都怪媽媽，如果剛才陪你一起就好了。
    我告訴自己，也告訴小昭，嘶吼著：“堅強點！”
    我知道，此時的我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個瘋子。可是，就算是瘋子又怎樣？為了小昭，哪怕失去生命我都願意！
    可是，拜托你了，小昭，快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