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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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也反應了過來,橫豎也不是隻給蘇子葉設了一個套,就算浮萍那裏出了差錯讓她僥幸逃開了,另一個套,定然沒法逃開。
德妃站起身,身上的千重繡更難掩華彩,雲鬢花顏,眉目含春,“梅妃懷了孕又晉了位,陛下如此看重,皇後為投陛下所好,還特地開恩讓梅妃的母親張氏入宮探望,這可是好機會啊。”
聲音綿軟,卻透著肅殺之氣。
的確是好機會,在宮門外等待張氏入宮的蘇子葉如是想著。梅妃受寵,連帶其母張氏都封了淑人,淑人入宮,梅妃定然會有賞賜,若是她想夾帶什麽東西出宮,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不多時,張氏出現在宮門口,蘇子葉上前行禮,“奴婢見過張淑人。”
張氏頭回入宮,還有幾分膽怯,見蘇子葉笑意可掬又恭謹,才放心了許多。“姑娘快免禮,還請姑娘指教,我是先去坤寧宮給皇後請安,再去看娘娘嗎?”
蘇子葉見張氏拘束,便寬慰道:“皇後娘娘寬厚,特許淑人直接去承熙宮看望娘娘,不用去坤寧宮請安了。”
皇後娘娘見梅妃升了位分又如此榮寵,以為鄴帝是寵愛梅妃,為迎合鄴帝寵愛之心,特地將來京探親的張氏召進宮來。原以為這麽做能讓鄴帝多看幾眼,誰知道鄴帝聽了付之一笑,連續幾日都歇在宛妃宮中。皇後馬屁拍在馬腿上,現在心頭正惱怒呢,怎麽會見張氏。
張氏不知其中枝節,聞言反而放鬆下來。
到了承熙宮,張氏行了禮被宮女扶起,母女倆坐到一處還未開口便落下淚來。
“這次多虧了皇後娘娘仁厚,不然我還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女兒。”張淑人眼睛通紅的看著梅妃,目光挪到梅妃隆起的肚皮,欣喜道:“你如今懷了孕,待生下皇子,也算是熬出頭了。”
梅妃隻笑著,這個孩子的來曆她自己清楚,但是即使是麵對母親,她也不能將這些說出口。“母親這時節來鄴都探親可算是來著了,若不然也見不到女兒。”
母女二人話些家常,紅袖滿麵笑容從外頭走進來,“娘娘,聽說淑人來宮裏了,各宮娘娘都賞賜了禮物呢。”
梅妃一笑,對蘇子葉道:“你心思細,去安排一下吧,各宮娘娘的賞賜,還有我準備的東西,到時候都給我母親帶回去。”
蘇子葉笑著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張氏看著蘇子葉,目帶擔憂,“這便是那個掖庭出來的宮女?我在宮外都聽說了這一茬,掖庭的宮女都是獲罪的官女子,你將她提拔在身邊,就不怕被牽連嗎?”
張氏垂下目光,似有什麽話不好說,片刻後又抬起頭,“我方才細細看了她的模樣……那等模樣,你可要小心。”
梅妃含笑,心知母親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能被選進宮為妃的女子模樣都不會差,而蘇子葉的模樣,擺在她們中間也是個中翹楚。清麗無媚態,恭順無卑態,尤其是那雙眼睛,亮如寒星,永遠都是平穩沉凝。這種女子,會一直久居人下嗎?可是一個家族獲罪的掖庭宮女,又能如何翻身呢。
“母親放心,女兒省得。”梅妃拍拍母親的手,寬慰道。
其實這真的是寬慰而已,梅妃的心不在鄴帝身上,不怕失寵。不過是把柄捏在蕭毅手中,怕牽連家族而已。她是官女子,也算有些家底,入宮都覺得日子艱難,蘇子葉是獲罪官員之後,掖庭出身就如烙印一般跟著她。同為女子,蘇子葉身份低微卻敢算計宛妃、德妃,她很想看看,蘇子葉要如何翻身。
母女二人很珍惜相聚的時光,但正因如此,覺得時間流逝得越快,沒多久就有嬤嬤來催,道張淑人應該出宮了。
宮門下鑰之前,張淑人應該出宮。
蘇子葉整理好了東西,進來稟報道:“奴婢已經將各宮賞賜以及娘娘先前準備的物價都安排好了,待會兒就讓淑人一塊帶出宮去。”
不過人還未出宮,門口便有宮人唱諾:賢妃娘娘到——
梅妃一臉驚奇,眾人都曉得她今日母親會來,輕易不會來承熙宮打擾,賢妃怎麽來了。
賢妃走進來,耳邊朱釵碰撞叮叮直響,就連步履間都失了從容。
後宮之中大家女子,平日裏講究一個沉穩,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方是大家氣度。賢妃今日這般,顯然是真的心急如焚。
梅妃不動聲色迎上去,“見過賢妃姐姐。”
好在賢妃雖然著急卻沒丟了理智,立刻攙住梅妃,不讓她行禮。就連陛下都免了梅妃的禮,她憑什麽敢受?
賢妃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妹妹多禮了,今日淑人來宮裏,我本不該來,但是實在是沒辦法。”
賢妃一臉焦急,沒了主意一般,梅妃沒想到她如此坦誠,倒真有幾分好奇,“姐姐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蘇子葉在一旁垂著頭,梅妃這是多此一問,賢妃真遇到棘手的事也不該是來承熙宮找她拿主意,此番找來,八成是先前賞賜給張淑人的禮物裏出了問題。
果然,賢妃目光睇了外間一眼,無奈道:“我的火雲鳳釵不見了,估摸是手下人做事不經心,思來想去,隻能厚著臉皮來請妹妹幫忙了。”
梅妃眉心一跳,這火雲鳳釵是陛下所賜,雖避開皇後忌諱,隻是一支五尾鳳釵,但是好歹與‘鳳’沾邊,意義非凡,若是丟了,可是大罪。聽賢妃的意思,這火雲鳳釵可能就在宮人送來的賞賜裏。
梅妃不敢懈怠,連忙對紅袖道:“趕緊將東西拆了找一找。”說完頓了一下,“我這人手不夠,還請姐姐也派幾個宮女出來幫忙。”
承熙宮怎麽可能人手不夠,梅妃這麽說是為了安賢妃的心,表示她絕不會下黑手。畢竟不管什麽原因丟了火雲鳳釵,賢妃也脫不了幹係。
賢妃感激一笑,也不客氣,讓身側宮女跟著紅袖出去了。
蘇子葉微微抬頭,隻見浮萍站在她對麵,一臉緊張,不過表情有些做作。
浮萍想表達的是她在為蘇子葉緊張,蘇子葉又緩緩垂下頭,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笑了。的確該為她緊張,畢竟在一刻鍾前,浮萍親眼看到她將那包燒焦的衣服塞在張淑人那堆禮物裏。
見蘇子葉垂了頭看不清表情,浮萍臉上浮現一抹快意的微笑,終於還是沒法子了吧,不過是個掖庭出身的宮女,憑著點小聰明才有今日而已。可是在這後宮之中,但凡有點地位的人都可以將其捏死。
外頭不時傳來響動,蘇子葉一直垂著頭沒有言語,在浮萍看來,她這模樣就如等死一般。
終於紅袖並幾個宮女走了進來,稟報道:“娘娘,淑人的禮物裏並沒有找到火雲鳳釵。”
浮萍靜靜等著下一句,可是紅袖許久都沒有再說話。浮萍不由抬頭,找不到火雲鳳釵很正常,難道沒有發現那一包燒焦的衣服麽?
浮萍抬頭時正撞上蘇子葉的眼神,不由一愣。
蘇子葉微微笑著回視她,滿含誌得意滿和譏誚。
浮萍隻覺一盆冷水澆到了自己頭上,霍然領悟,蘇子葉並沒有上當,而是早就識穿了自己的算計,等著看自己笑話呢。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梅妃和賢妃身上,隻有連雲發覺了蘇子葉和浮萍的眼底官司,見浮萍冷汗涔涔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不由好笑。就這點心思也敢和蘇子葉鬥,真不知道是誰給的自信。蘇子葉這種心有九竅的人,會相信房間失火恰巧就被人看到了還撲滅了火這等巧合麽?如此看來,蘇子葉和主子真是絕配,都是心思深沉,不輕易相信別人的。
沒有找到火雲鳳釵,賢妃心急如焚,梅妃想了想道:“姐姐宮裏都找了麽?會不會是落在什麽地方忘記收進妝奩盒子了。”
賢妃揮了揮帕子,整個人都沒了力氣,她如今聖寵不如以前,又丟了火雲鳳釵,還不知道該如何交代呢。“我已經命人將鍾粹宮上上下下都翻過了,實在是沒法子才來妹妹這兒碰運氣的。”
張氏也沒有想到入宮竟然碰到了這種事,站在一旁不敢插話。
賢妃坐了一會兒無計可施也隻能回宮,但是還未告辭,又有宮女進來稟報:“娘娘,德妃娘娘往咱們宮來了。”
聞言浮萍眼眸一睜,如看到了救星一般。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連雲眯了眼睛,她算是明白了,原來浮萍的自信是德妃給的。
蘇子葉看向宮門口,見德妃在宮女簇擁之下進了正殿,不由捏了捏袖袋裏的逐鳳錦囊。
“喲,原來賢妃妹妹也在這裏呀,我還怕打擾了梅妃妹妹與張淑人團聚呢,哪曉得你們在這裏聊得開心不叫上我。”德妃眉眼彎彎,正是和藹可親。說著又擺手,“都別行禮了,你們別將我這個不速之客趕出去我就阿彌陀佛了。”
德妃說話風趣,一時間眾人都笑了起來。
待坐下,德妃才道:“妹妹可還記得我送過你一尊紫玉觀音,今日陪太後說話無意中提起了這尊觀音,太後十分感興趣,使我來向妹妹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