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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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德妃瞅見走進正殿的鄴帝,不由驚呼一聲。
    一時間滿殿裏呼啦啦跪了一群。
    “臣妾參見陛下。”
    “奴婢參見陛下。”
    鄴帝下了朝,隻穿了一件明黃色的常服,慢慢踱步進來,臉上竟然還帶著一抹笑意,“梅妃這承熙宮真是熱鬧。”
    雖然鄴帝麵上帶著笑意,但是眾人都清楚鄴帝的心情並不好。因為梅妃已經跟著跪到地上了,鄴帝卻沒有叫起。
    蘇子葉在行禮時已經挪到了德妃身後,現在可以清晰看到德妃的廣袖在顫抖。論對鄴帝的了解,誰也比不上德妃吧,不然在上一世皇後、宛妃都倒了,唯有德妃笑到了最後呢。
    上一世鄴帝後期心腸軟了許多,德妃伴駕,深得聖心,鄴帝曾親口稱讚德妃知他心意,旁人比不得。寧王性子溫文,禮賢下士,頗有賢王風範。若非蕭毅鐵腕,先一步握住了京畿兵權,恐怕坐上帝位的就是蕭寧了。
    蘇子葉低垂著頭,看似恭謹,嘴角卻掛著一抹詭譎笑意,當初鄴帝認為德妃知他心意,是不可多得的解語花,那麽經過了這件事之後,鄴帝還會那麽覺得嗎?
    殿裏氣氛凝滯了一般,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梅妃跪得久了,額頭滲出點點汗意也強忍著不敢說話。
    鄴帝閑庭信步一般走到那尊紫玉觀音麵前,命令道:“打開。”
    紅袖不敢違抗,哆嗦著手去開盒蓋。手上一輕,紅袖愕然抬頭,發現鄴帝已經接過了那尊紫玉觀音。
    “當真是絕世精品,這紫玉純粹,就連皇宮裏都不多見。”鄴帝嘖嘖稱讚,“若是朕沒有猜錯,這水,是齊達山上的冰川水吧?更別提還有這東珠粉……碩大的珍珠磨成細粉,盡數灌在這紫玉觀音裏。”
    鄴帝每稱讚一句,德妃的臉色就白一分。
    “如此精品,愛妃隨手就拿來送人,可見馮家當真富貴。”鄴帝語氣愈加溫柔,目光也移向了德妃。
    最後一句落地,德妃已經臉色慘白,若非身側有嬤嬤攙扶,就要癱軟在地了。
    德妃被鄴帝的氣場壓製,心亂如鼓,她知道鄴帝現在是壓抑著脾氣在說話,可是思來想去也不得要領,不過是尊紫玉觀音,怎麽就引得鄴帝說這番話了呢。
    咽了口口水,德妃強壓住懼意,顫顫道:“陛下,這是送子觀音,觀音中間灌以清水和東珠粉,是保佑孕婦一舉得男啊。這紫玉雖貴重,卻貴重不過梅妃妹妹肚子裏的孩子。”
    “紫玉貴重,卻貴重不過朕的孩子。哈哈……德妃一如既往的會說話。”鄴帝笑了笑,但是溫和笑意已經出現裂縫。
    他抬手將那紫玉觀音狠狠摜在地上,清脆的聲音格外駭人,那清水和碎玉灑在眾人身上時都狠狠一顫。
    “齊達山的冰川水,東海的東珠,還有茂地的風俗。想來馮家果真交遊廣闊,連帶德妃也如此博學!”鄴帝臉上的笑意褪了幹淨,冷冷道。
    德妃一臉驚恐,因有不少水都澆到了她的宮裝上,顯得十分狼狽。她嘴唇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她不明白鄴帝為何發怒,自然也想不到法子撫平鄴帝的怒意。
    見她依舊一臉茫然,蘇子葉心裏卻一片清明,齊達山在大鄴西邊,茂地屬北邊,東珠卻產自東邊的東海。
    德妃這份紫玉觀音的禮物是馮家送進來的,馮家一份禮物竟然就包括了大鄴三地,還都靠近邊界了。作為一個帝王,如何能不起疑呢。
    “扶梅妃起來吧,地上涼,莫動了胎氣。”鄴帝平靜下來,連聲音都平和了些。
    梅妃受了驚嚇也好不到哪裏去,連忙謝了恩,由紅袖和連雲扶著站了起來。
    這就是天子,一怒雷霆,便可以伏屍百萬。
    “今日這起子事朕也聽說了,德妃,你先梅妃入宮,如今梅妃身懷六甲,你也該心疼幾分才是。為了一尊紫玉觀音來承熙宮鬧這一場,實在讓朕失望。”鄴帝目光陰沉,看得德妃直顫。
    德妃也沒有想到,鄴帝進來便衝自己發了頓火,末了又沒有聽解釋就將罪名扣到了自己身上。正欲開口分辨幾句,鄴帝又掠了她身旁的嬤嬤一眼,意有所指道:“身邊這些隻會嚼舌根的奴才,該發落便發落了,便打發的就打發了,莫要讓後宮不寧。若是如此,莫說朕,太後也不會饒了你。”
    聽了這話,德妃的解釋便哽在了喉嚨了,隻覺得背脊發涼。原來承熙宮發生的事情陛下都知道,連她故意在慈安宮提起紫玉觀音引起太後的興趣也知道,現在更是將一切算在了她頭上,不過多少考慮了她宮妃的麵子,示意她將貼身嬤嬤推出來了事罷了。
    德妃隻覺得胸口一堵,眼前冒金花,人也搖晃了起來。
    “娘娘,娘娘,你沒事吧……”延禧宮的宮人連忙小聲道。
    鄴帝隻看了德妃一眼,淡淡道:“既然身子不適,便回宮休養吧。好生休養幾日,莫要費神了。”
    這話裏的意思就是要德妃在延禧宮禁足不出了。
    發落了德妃,鄴帝又和藹了許多,輕聲問了梅妃有沒有不舒服,還問了張氏幾句,讓蘇培安賞賜了一些蜀繡才離開。
    賢妃以為鄴帝是生氣她們來打擾梅妃養胎,見德妃吃了掛落還一直戰戰兢兢,誰知道鄴帝並沒有為難她便走了。可是鄴帝一走,她也不敢多待,尋了個借口便告辭了。
    貓狗坊的太監帶著狼狗傻愣愣跪在那裏,連雲踢了他一腳,“還不走,等著受罰麽?”
    那太監便忙不迭磕頭離開了。
    “真真嚇死我了。”見殿裏隻有承熙宮的人,張氏才鬆了口氣,擦著滿頭的汗對梅妃道。想起鄴帝的氣勢,張氏拉著梅妃的手不住叮囑,“我兒,你一定要好生侍奉陛下,莫要動歪心思。”
    看來連張氏都看出來了,鄴帝之所以如此生氣,是因為德妃動了歪心思。
    梅妃苦笑著看了自己肚子一眼,若是讓鄴帝知道真相,說不得會將她碎屍萬段呢。但是心裏也下定了決心,不管是因為蕭毅的威脅還是為了自己活命,自己一定要保住這個秘密。
    外麵天已經黑了,梅妃連忙讓紅袖帶著張氏出宮。
    殿內已經收拾幹淨了,隻有那攤水跡告訴著眾人方才鄴帝大發雷霆是事實。
    梅妃思量了一番,“將浮萍交到慎刑司去,承熙宮廟小,容不下這麽有心思的宮女。”
    蘇子葉眼見著浮萍被拖走,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梅妃這番話也是衝她說的。她微微一笑,正欲退下,卻又被梅妃喚住。
    梅妃神色複雜,臉色雖恢複了血色,但擱在腹部的手仍在顫抖,“今日陛下對德妃大發雷霆,你知道是為何嗎?”
    蘇子葉躬身一禮,“天子心思,奴婢如何知曉,娘娘未免太抬舉奴婢了。”語氣一頓,又道:“不過想來與前朝有關吧。”
    德妃是深宮女子,但是鄴帝方才所言分明牽扯到朝堂政事。
    梅妃深深看了蘇子葉一眼,沒有多說便讓她退下了。這個女子聰慧大膽,本不打算多說,但是最後卻又故意漏一點,她就算有火也不好發。
    蘇子葉經過遊廊,連雲已經在那裏等她。
    “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將那燒焦的衣服藏哪裏了?”連雲笑嘻嘻道。
    “沒有藏哪裏,其實那包燒焦的衣服就套在我平素穿的衣服裏麵。”蘇子葉隨口道。浮萍一直跟著她,她當著浮萍的麵塞進了張氏要帶出宮的禮物裏,好讓浮萍以為她中計了,但是最後又要偷偷拿回來,時間不充裕,隻有疊在平素穿的衣服一起最好。
    連雲不住搖頭,“你膽子也太大了。”不過有些事賭的就是膽大心細,還有運氣。
    “那尊紫玉觀音也是你換的吧。”連雲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雖然是疑問句,但是連雲十分肯定。“失蹤的紫玉觀音竟然在延禧宮東邊的竹林裏,這招果真妙,就算是讓主子知道了也會誇你。”
    既跟延禧宮扯上了關係,但是又不直接關聯德妃,德妃想要辯解都無從下手。
    蘇子葉嘴角微翹,顯然也對自己的法子十分滿意。
    “但是那狗最後為何會衝德妃身側的嬤嬤叫喚呢,若說是聞了檀香味兒也不對呀,畢竟那狗最開始就聞了木盒子裏的檀香,它不也直接出了承熙宮麽?”連雲摸著腦袋一頭霧水。
    蘇子葉笑意更深,“誰說那狗是衝德妃身側的嬤嬤叫喚?”
    嗯?連雲疑惑的看著蘇子葉。
    “自尋到了紫玉觀音,我袖子裏的檀香粉末便散開了。”蘇子葉意味深長拍了拍袖子,“那狗其實是衝我來的。不過後來我為了保護德妃娘娘‘不小心’撞到了那個嬤嬤,檀香粉末自然也沾到了那嬤嬤身上。”
    連雲目光一閃,已然明白過來,難怪蘇子葉故意站在德妃身前。她和那嬤嬤身上都有檀香粉末,狼狗自然從那邊叫喚,不過因為紫玉觀音是從延禧宮東邊竹林發現的,眾人心裏都有論斷,便先入為主的認為狼狗是衝那嬤嬤來的,下意識便忽略了蘇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