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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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葉往外走去,走到正殿門口,和同樣聞訊而來的連雲打了個照麵。
連雲正要說話,蘇子葉已經走了進去。連雲摸了一下腦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子葉的背影有幾分殺氣騰騰。
“都出去!”蘇子葉進了內室便吩咐道。
紅袖麵色不豫,“子葉你說什麽呢?娘娘又肚子痛起來了,這可不是小事,你讓伺候的丫頭出去了可怎麽辦。”
蘇子葉挑起嘴角笑了笑,“娘娘的腹痛,我有辦法治。”
聞言紅袖眉心一跳,蘇子葉目光一橫,“我要為娘娘寬衣,你們在這裏怎麽方便?”
又被傳來的太醫在門口聽見這一句,連門都不敢進了,連忙退了出去。
蘇子葉作為一等宮女,平素做事有周到穩重,在承熙宮已經有了些微威嚴,聽她如此說,其餘宮女也連忙退了下去。
紅袖哼了一聲,“這麽說你比太醫還要厲害了?既然如此,那你就來給娘娘治病吧。”說著還看了梅妃肚子一眼,“這可是龍種,若是有什麽不好,看你怎麽跟陛下交代。”
蘇子葉對這些話充耳不聞,走到梅妃身邊,見梅妃蜷著身子,冷笑道:“娘娘疼得厲害?奴婢有辦法讓娘娘不疼。”
梅妃顯然是疼得脫了力了,低聲道:“你有什麽辦法?”
“死了,便不會疼了。”蘇子葉低笑一聲,抽出那把匕首抵在梅妃頸間,寒聲道:“娘娘,你說是嗎?”
匕首寒涼之氣驚到了細膩的皮膚,梅妃霍然抬頭,瞳孔一縮。
紅袖還來不及張嘴大叫,蘇子葉便回頭警告道:“紅袖姐姐,你可別嚇我,若是我驚著了不小心傷到娘娘便不好了。”
最後進來的連雲見了這場景,臉上一陣抽搐。她倒是殺過人也見過血,雖然被主子要過來在宮裏當差,但是以前也彪悍過。隻是從來不知道蘇子葉這個掖庭出來的丫頭也敢這麽彪悍。
梅妃定住神,“本宮是妃嬪,蘇子葉,你以刀對主,是死罪。”似乎覺得這話還不夠,梅妃又補充道:“何況本宮還懷有皇嗣。”
蘇子葉輕蔑一笑,女人真是口不應心,平素裏那麽痛恨這個孩子,若非蕭毅攔著,她還想過無數種方法想要流掉這個孩子好脫離蕭毅掌控,可是事到如今,卻拿孩子來威脅自己。
“我現在不拿刀對著娘娘,難道明日就不是死罪了嗎?”蘇子葉居高臨下,俯視著梅妃,眉宇間的厭惡和蔑視也讓梅妃看得一清二楚。“娘娘,這個孩子是誰的種您很清楚,奴婢也沒有想過,您竟然想用謀害皇嗣的罪名讓奴婢死無葬身之地。”
梅妃眼裏透出幾分驚恐,先前若還有幾分依仗,現在就是實打實的害怕了。
見她瑟縮著後退,蘇子葉手中的匕首也跟進了一步,“娘娘,您這樣子可不像以前你說過的那麽視死如歸啊。”
連雲回過神,連忙上前一步,正好站到了紅袖身邊,若是紅袖有什麽異動,她可以第一時間製服。她很清楚蘇子葉在主子心中的重量,若是出了事,主子定然不會放過她和斷刃。
“子葉,你冷靜些,你拿匕首抵著梅妃娘娘,這……不太好。”連雲組織者措辭,雖然她作為一個江湖人也很看不起梅妃,但是在宮裏,梅妃身份高貴,蘇子葉這樣做,的確是太大膽了些。
“我很冷靜。”蘇子葉道。
的確,若非她手握匕首抵在梅妃頸間,她現在的表情和語氣都沒有絲毫不冷靜。
“到了明日,娘娘腹痛的原因便會查到我頭上,屆時我依舊是死罪。”蘇子葉眼神輕蔑,語氣冷淡。“既然如此,倒不如拉著梅妃娘娘當墊背,我也算死得不冤,是不是?”
梅妃半躺在那裏,似乎放棄了掙紮,蘇子葉也沒有步步緊逼,似乎停在那裏等待梅妃的回答。
梅妃嘴唇動了動,三人皆以為她要說話。然而梅妃猛然暴起,撞開了蘇子葉的匕首。
等她安然站在地上,已經揚聲道:“來人!”
外麵的宮女如流水一般闖進來,就連太醫都進來了。
連雲的心都懸了起來,她防住了紅袖沒防住梅妃,這可怎麽辦?
蘇子葉在梅妃出聲時已經利落收好了匕首,這把匕首她當年在寧王府時時常放在袖袋中,自然是十分熟悉的。見眾人進來,盈盈笑道:“我就說我有辦法治好娘娘腹痛,沒有說謊吧?”
梅妃扶著肚子站在屋子中間,的確沒有半分腹痛的模樣了。
那些宮女嬤嬤驚喜道:“呀,娘娘不腹痛了麽?”
“子葉你用的什麽辦法,可真厲害。”
“哎呀,娘娘怎麽赤足站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比較心細,連忙扶著梅妃去床上躺著,還不住道:“雖然殿裏不冷,但終歸是冬天,娘娘赤足踩在地上當心受涼。”
蘇子葉一直冷眼看著眾人忙活,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梅妃命人將自己拿下。
梅妃垂著眼眸,的確是在思考要不要將方才蘇子葉以匕首抵著自己的事說出來,她是妃嬪,是主子,想要指證一個奴婢,一句話就可以,不需要證據。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蘇子葉對她遙遙一笑,然後將搭在一旁的一件風衣拿了起來,抱在懷中。
梅妃啞然,心知自己又輸了。
“奴婢這就去給娘娘準備宵夜。”蘇子葉福身一禮,梅妃僵硬的點了點頭,蘇子葉含笑走了出去。
連雲見殿內人多,也跟著出去了。走在蘇子葉身旁,小聲道:“你剛才幹什麽呢,雖然捏著梅妃的小辮子,也不能這麽大膽吧,真是不要命了。”
連雲所說的小辮子,便是梅妃懷的皇嗣並非純種血統這一說。蘇子葉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就是要命才這樣做的。”
其實也是被那把匕首給刺激到了,上一世這把匕首在她的嫁妝裏,她後來時時把玩,用這把匕首殺了蕭寧,又自殺。皇後給她準備嫁妝,東西都是從皇宮國庫裏準備的,當時還讓不少人豔羨。這把江湖人做的匕首,卻出現皇宮裏,那麽巧,還出現在她的嫁妝裏。她不相信這事裏頭沒有人刻意算計。
“有腦子還不夠,有時候就是要衝動一點。退一步兩步,倒不如衝上去給人一刀。出其不意,有時候比人刻意謀劃更有效。”蘇子葉道,麵上有幾分悲戚。
連雲皺眉,不太明白她為何有如此感想。
“麻煩你想個辦法將這件衣服交給你主子,讓他查一下這衣服讓人下了什麽藥粉沒有。”蘇子葉將手上那件緋色的風衣遞過去。
連雲接了,隻見那緋紅色衣服針腳厚密,脖領那一圈是白色的狐狸毛,雖然精致,在宮裏卻很常見。“這件衣服有問題嗎?”
蘇子葉掃過那一圈白色的狐狸毛,逐鳳錦囊裏那一撮白色的毛便是這樣的手感,“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件衣服上有藥粉,且對孕婦不利。”
“你的意思是梅妃今夜腹痛頻繁便是因為這個?”連雲扣緊那件衣服,問道。
提到梅妃,蘇子葉已經有幾分不耐,她原本對這個女人有幾分同情的,對承熙宮的事她也算盡心照料了,今夜她倒是看清了,這女人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她根本就沒有腹痛,裝的而已。今夜幾次三番叫腹痛,又讓人請太醫,又讓人驚動陛下和皇後,都是為了明日埋伏筆。”目光落到那件衣服上,“今日她讓我中途離殿回宮取這件衣服,是幾個娘娘都看到了的。”
承熙宮今夜叫了幾次太醫,連蘇培安都來看過了,最後卻什麽事都沒有,明日皇後必定會不高興,要問責梅妃。梅妃隻要推說自己的確身體不舒服,皇後不管出於什麽緣故,都要將承熙宮飲食、衣物、上上下下都檢查一遍才行,這件緋色大衣若有問題,她這個有機會單獨接觸這件衣服的人便是首要嫌疑人。
連雲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關節。“若是如此,那梅妃是要置你於死地了。”
謀害皇嗣,本就是死罪。
到底是寒冬,雖然白日裏有太陽,但是夜晚終究是冷的。蘇子葉感受著陣陣寒意,心裏卻似有一團火,有對前世之事的疑心,也有對今世之事的憤慨。她重活一世,是要活得更好的,而不是給人欺侮的。
“其實我一直以為梅妃想與你交好呢,讓她當了承熙宮的一等宮女,平素也頗為照顧。”連雲低低道,這是她最不能明白的地方,皇宮裏這麽多人,麵上都是十分和善友好,怎麽在笑意之下,都是軟刀子呢。
蘇子葉沉沉一笑,恐怕不僅連雲如此認為,宮裏所有人都是如此認為吧,她是掖庭出身,梅妃不嫌棄,反倒委以重任。正因如此,若是讓鄴帝知道她謀害皇嗣,才更加罪不可恕。“連雲,不要以常理推測後宮的女人,這裏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主子若是查出了這件衣服上有什麽問題,你待如何?”連雲問道。
蘇子葉冷笑,“當然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