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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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小憐自然不會拒絕蘇景華想給蘇景樾寫信的要求,現在已經不是以前,想寄信還要求人的時候了,他們就是官身,可以通過朝廷的驛站,隨便寄信。

    蘇景華跑到炕上的櫃子裏,拿出一封早就寫好的信交給虞小憐,“那麻煩嫂嫂了!”

    虞小憐點了一下蘇景華的額頭,寵溺的道,“和嫂嫂還客氣什麽。”

    虞小憐又打聽了一下女先生最近在教蘇景華什麽,得知蘇景華最近在學寫詩,叮囑蘇景華好好和女先生學後,虞小憐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陽城縣內的道路幾條主街都是石板路,但巷子裏的路大多都是泥土路,一下雨就非常的泥濘難行,蘇景辰決定先修縣城裏的道路。

    考慮到水泥未幹之前,會有人惡意破壞,水泥鋪在路麵之後,蘇景辰都是派人在旁邊守著,直到水泥徹底幹透。

    水泥這種東西,陽城百姓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形,所以,第一天施工的時候,路兩邊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看熱鬧的人多,其中不乏一些富家子弟,當他們看到水泥凝固成一塊結實的石板後,吃驚的不得了,當下表示願意花高價購買水泥。

    他們都是極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水泥的可用之處極為廣泛,鑿磨一塊石板不知道要費多少天的時間,但隻有有了這個水泥,隻要人力足夠,幾天的時間就能建造一座防禦工事出來。

    蘇景辰也沒傻到拒絕這些主動送錢的人,雖然他現在沒有現貨,但他和虞小憐這麽多年不是白混的,蘇景辰大手一揮,“可以交定金預定,有想要的可以在李縣丞那裏交定金啊,不過這個水泥鑿磨過程較慢,為了讓每個需要水泥的人都能買到,每家每戶限購五車,先預定先得。”

    “正巧我家外牆風化了,我正打算扒了重壘呢,我定五車!”

    “我家客棧後院一下雨就坑坑窪窪的,客人不止一次抱怨,我也來五車水泥,鋪個水泥路,改善一下客棧環境。”

    “蘇大人,不知這水泥多少銀錢一車?”有人想買,卻又怕這水泥價太高,買不起。

    水泥廠每天兩千人上工,也就能弄出四百多車水泥,所以,這水泥還真不能定價太低了。

    關鍵這玩意兒平民百姓也不會動買它的念頭,所以蘇景辰宰起大戶,也不手軟,“一車水泥三兩銀子。”

    聽說是三兩,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三兩不貴,我要把我家院子都弄上水泥地,蘇大人,我家院子是三進的,五車水泥可不夠啊,你看看,多賣給我幾車?”有個八字胡土肥圓湊到蘇景辰跟前套近乎。

    蘇景辰端著縣令大人的架勢,搖頭道,“不行,每戶五車已經是最多了,就這五車還得是陽城修完路才能讓你們取貨。

    不過即使是修完路,咱們陽城水泥廠不會停工,到時候你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隻是時間問題。”

    土肥圓眯著精明哦小眼睛,對著蘇景辰諂媚一笑,“大人,我聽說那水泥是有比例方子的,如果不按照方子來,它不結實,這我們花十五兩銀子就拿了方子,那多不好意思。”

    “雖說這水泥方子價值連城,但本官並不想用它謀利,造福百姓,造福後代才是我的初心!”蘇景辰說的即是官話,同時也是他的真心話。

    修了水泥路雖不等於一勞永逸,但至少不用年年勞民傷財的修路,這水泥路能使上個十年八年的,他就很知足了。

    修完路後,再把河堤修好,就算解決了一修再修,年年修的難題。

    土肥圓原本就是存了試探的心思,沒想到這水泥方子,蘇大人還真的舍得拿出來和大家共享。

    其實,蘇景辰早就和虞小憐商量過水泥方子的事兒,如果他們攥著方子不撒手,的確可以掙很多錢,水泥甚至會比他們任何一個生意都掙錢,但本著造福於民的心,他們慷慨解囊了。

    “蘇大人高義啊!”有個老者聲音非常激動,“大人一來就給我們治病發藥,前些日子更是剿滅了武原山匪患,現在又張羅著給百姓修水泥路,蘇大人,好官啊!”

    老者衝著蘇景辰跪下,“蘇大人,請受老朽一拜!”

    這個老者好像是一個托一樣,有他帶動氛圍,其他人也都紛紛誇讚蘇景辰。

    地上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人。

    此刻,蘇景辰內心是激動的,原來,他所做的樁樁件件,百姓們都是記在心裏的。

    原來,有能力幫助別人,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兒。

    蘇景辰長長呼了一口氣,強行壓下激動不已的心,“你們快起來,作為你們的父母官,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

    老者見蘇景辰是個好說話的人,幹脆壯著膽子,打聽起秋糧稅的事來。

    上一任的縣令在陽城大災後,不僅沒有減免糧稅,但災情稍微緩解一些後,就開始強行收糧稅,甚至過分的要求百姓把災情時候欠下的糧稅補齊。

    總之一句話,他不管百姓地裏打沒打出糧食來,反正他要收的斤數,你必須得湊夠。

    啥?不夠?

    有招想去,沒招死去!

    稅糧份例是朝廷規定的,蘇景辰不能做主減免,不過,要隻是交稅糧,百姓倒也不至於如此難過,除了稅糧之外,前任縣令還巧立名目,額外多加了好幾個雜稅。

    雜稅免了,隻要稅糧就行!

    蘇景辰話音一落,整個現場頓時喧鬧一片。

    有拍巴掌高興大笑的,有笑著笑著就哭了的,有默默在心裏感謝觀音娘娘的,感謝娘娘給了他們陽城縣一個好官。

    君墨白聽了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挑眉一笑,“沒想到那蘇景辰還真有兩下子,這麽快就籠絡了一部分人心。”

    “王爺,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傅青有些忐忑。

    “你說!”

    “陽城水泥廠那邊比咱們待遇好,咱們這邊的徭役們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這事兒,私底下不少人議論,說……”

    傅青停頓了一下,又閉了一下眼睛,咬牙說道,“說王爺剝削壓迫百姓,總之,王爺現在在外麵的名聲……很不好。”

    這事兒說起來,也怪蘇景辰。

    要不是蘇景辰開了給徭役工錢的先例,他們王爺的名聲也不至於被貶低成這樣。

    要知道,至從北地旱災以來,賑災的過兒和災後重建的活兒,那都是他們王爺勞心勞力的功勞,現在倒好,來了個蘇景辰,直接壓過了他們王爺的風頭。

    “他們再有意見能怎麽樣?莫非他們還敢造反不成?”其實傅青不說,君墨白也知道那些徭役對自己有意見。

    但又意見又怎麽樣?他是林州王,林州他最大,誰不服都得給他憋著。

    “造反是不能造反,就是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的,屬下怕對王爺的名聲不好。

    要不…屬下去趟陽城,讓蘇景辰不許再給那些徭役發工錢。”傅青其實很是不理解蘇景辰的所作所為。

    他就沒見過不愛錢的官!

    當探子回報,說水泥廠每日開銷一百多兩的時候,傅青是非常吃驚的,這蘇景辰莫不是傻吧?

    明明可以省下的錢,他卻要撒出去,這樣與眾不同的官,他實在是第一次見。

    曆年來,隻要上頭一聲令下,那民壯都得來給官家幹活,不給錢不說,一天隻給吃一頓飯,幹的慢了還得皮鞭子抽打,這才是傅青印象裏的服役場麵。

    結果,他十幾年的認知,在蘇景辰這裏被顛覆了。

    君墨白擺手,“一個官一個令,咱們還是由著他去吧!蘇景辰是個有能力的,要是把他弄下去了,來個蠢笨如豬的,我更生氣!”

    不管怎麽說,蘇景辰給他獻了水泥方子,又協助他先後抄了幾個貪官的家和土匪窩,幾個月時間而已,他沒費什麽心力,就得了上萬兩銀子,君墨白還是很滿足的。

    既能服務百姓,又能滿足他,不得不說,蘇景辰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

    至於名聲,隻要他後期稍稍營造一下就有了,這些個徭役不足以影響大局。

    “可是,蘇景辰免了所有苛捐雜稅,如果隻交戶部稅糧的話,那王爺你……”

    稅糧被戶部領走,那他們王爺豈不是什麽也沒得到?

    往年秋天可是收獲季節,現在看來,陽城是不可能孝敬他們王爺什麽了。

    “且看看,不急!”君墨白嘴角噙笑。

    傅青皺著眉頭退出君墨白的書房,正鬱悶著,迎麵碰見戚雲凡,正好拉他大吐苦水。

    戚雲凡從傅青這裏打探出消息,轉手就派人去陽城,給蘇景辰送了信。

    蘇景辰看過信,將信紙燒掉,心裏已經明白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君墨白不能得罪,不僅不能得罪,還得繼續想法討好。

    蘇景辰思慮良久,最終決定借秋糧稅的時候,給君墨白造勢、揚名。

    收秋糧稅的時候,陽城大街小巷的路,通通變成了平坦結實的水泥路,趁著天氣還未太冷,蘇景辰組織人手,將往林州的路修了十分之一的距離。

    秋糧稅收的十分順利,蘇景辰將糧食裝進糧倉,等待戶部來人提糧,同時給武原山的工人們每人發了一套厚棉衣棉褲,水泥廠不能停,但考慮到天氣會越來越冷,蘇景辰給他們定了輪班製度,每隔一個時辰就換一批人出去幹活,同時夥食也變得更好。

    君墨白沒等來蘇景辰的孝敬,但蘇景辰在陽城替他揚名的事兒,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就這樣,蘇景辰沒花一文錢,就溜須了君墨白。

    臨近年頭,虞小憐拿出溫度計插在院子裏的雪地裏,零下三十二度。

    正所謂嗬氣成冰,真正的寒流到了,紅腸廠的工人還好說,幾乎都是室內的活,但水泥廠卻不行了,即使一個時辰就倒班,也還是有很多人手、臉、耳朵都凍傷。

    要是往年冬月臘月正是修路的時候,因為服役而凍死在工事上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

    雖然迫切的想要生產更多的的水泥,但蘇景辰更想讓百姓有命掙,有命花。

    放假!!!

    每人給五十文年底獎金,半斤肉,回家貓冬過年。

    紅腸廠不放假,水泥廠的虧空,需要從紅腸廠那裏補過來,大冬天的整個紅腸廠上空熱氣升騰,香味撲鼻。

    災情的時候,官府管製鹽、糧、鐵,鹽和糧限量供應,世麵上幾乎見不到什麽好的鐵具,合格的鐵都被官府搜走,拿去鍛造兵器去了。

    雖說現在又恢複了災情之前的製度,但鹽的供應還是很緊張,鹽貴,百姓吃鹽難。

    虞小憐空間裏倒是有鹽,但怎麽拿出來幫助百姓,又是個難題。

    虞小憐一連好幾天,都在愁這個事情。

    辦法想了不下幾十種,都被虞小憐一一否定了,現在的安穩生活來之不易,她一點也不想冒險。

    想要拿出一袋鹽容易,但想百姓人人有份,就很不現實。

    朝廷對鹽管控太嚴,如果她憑空弄出來一車鹽,那可真是無中生有了,想到君墨白時刻派人盯著蘇景辰和她,虞小憐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轉眼就要來到年關,北地的天氣越來越冷,虞小憐幹脆整日窩在家裏不再出門,至於紅腸廠的事就全權交給了劉雙利管理。

    這日,大雪滔天,虞小憐正圍著炭盆取暖,芳草突然敲門,說孫五林師傅高氏帶著一雙兒女來了。

    虞小憐已經有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高氏他們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在上河灣那邊蓋房子。

    虞小憐原以為是因為接近年關,高氏特意過來串門,卻不想高氏是帶著一雙來投靠她的。

    “到底怎麽回事?這麽長時間你們難道沒蓋房子嗎?”

    高氏看上去憔悴很多,虞小憐自從安排完人手,給虞子曠和孫家祖墳添土立碑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河灣那邊,她以為高氏和她娘家人團聚,會是合樂一堂,沒想到今日高氏居然帶著一雙兒女,前來投靠她。

    高氏原本想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就回去修整上河灣的破敗房子,然後正式落戶,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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