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群體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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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立不知道,他今天看到的事情,竟然會成為以後破局的關鍵。
整個過程雖然很蹊蹺,但是跟鍾立卻沒多大關係,他雖然很敏感,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識還是有的。
在政府機關,千萬不能有多管閑事的心理,一旦有了這心思,那在機關大院也混不長了。
想到多管閑事,鍾立的心裏就想起了陳眉雪和杜丁丁,這兩個丫頭還沒放寒假,也不知道她們兩個怎麽樣了.......
思緒就這樣亂七八糟地飛啊飛啊,一下子就上午10點了。
都快犯困的鍾立,突然感覺到走廊很多人跑動的聲音,還有亂七八糟的嘈雜聲,一下子來了精神。
好奇心促使他打開辦公室的大門,就看到好多人往窗台跑去,而走廊盡頭的窗台,已經擠滿了人,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外麵有人喊著口號。
出什麽事了?
鍾立也跟著過去瞧了幾眼,這不看不行,一看嚇一跳,整個區委門口,滿滿當當的人,乍一看不下幾百人,都拉著紅色的橫幅,喊著口號,氣勢很壯觀。
區委的保安已經把大鐵門關了起來,暫時還沒有個領導出來解決問題。
鍾立心想,這幫領導,還真是個個縮頭烏龜,有事就躲著,指望別人解決,這種大規模的群體事件,沒有一個說的上話來的壓場子,群眾們一來火,把常委大樓拆了都有可能。
正想著,前麵鬧得最凶的幾個小夥子開始爬鐵門了,還有區委樓有四五個保安,把他們都推了下去,這不推不要緊,一推,事態就更嚴重了,有許多人開始搖晃鐵門。
這種群體性事件,開始到現在應該有個10分鍾了,為什麽沒見一個警察過來?
區公安局離區委大概15分鍾的路,就是飛馬鎮派出所,15分鍾隻多不少,難道這件事任局還不知道。
雖然任勇是政法委書記,但是鍾立還是習慣叫他任局。
想到這一節,鍾立感覺事情不對,聯想到他跟秦升才吵架的那件事,一想不好,恐怕有人要向任局發難。
群體性事件爆發,衝著區委來的,如果處置不當,區公安分局肯定是有政治責任的,分攤到個人頭上,肯定是任勇。
鍾立迅速衝回了辦公室,給任勇公安局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辦公室的電話沒人接,鍾立又打到了市局聯絡處。
聯絡處的電話是一個女人接的。
鍾立等電話一通,立馬說道:“喂,同誌你好,請幫我叫下任勇局長。”
電話裏的女聲特別慵懶,貌似是剛剛在打盹,被鍾立吵醒了:“你是誰啊?一來就找任局,任局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嗎?”
要換作平時,鍾立肯定在電話裏整她一下,但是現在不行,現在十萬火急,他壓著脾氣說道:“同誌,你能不能看下來點顯示,然後再說我能不能叫任局。”
開玩笑,作為市局聯絡處,對整個陽湖區甚至常市的重要電話都是有記錄的,區政法委書記辦公室的電話,當然是重中之重,因為是他們的垂直領導。
鍾立話一說完,就聽到對方那邊有什麽東西打翻在桌子上,停頓了幾秒,那個女聲換了一副語氣說道:“同誌請您稍等,任局在開會,我現在就去叫他。”
電話被擱在了桌子上,大約過了有2分鍾,真是漫長的2分鍾,就聽到電話那邊沉悶的男中音說道:“喂,我是任勇。”
鍾立一聽任勇的聲音,也顧不得客氣了,直接說道:“任局,區委門口發生大規模群體性事件,大約有兩三百人,現在事態開始慢慢失控了,恐怕要衝進區委樓。”
鍾立一說,任勇的心情就沉了下來。
群體性事件發生,沒有接到任何報案,什麽情況?整個區委沒有一部電話打進來,到底是什麽情況?任勇不笨,也聯想到了秦升才,心裏多少算是有底了。
想通了這一節,任勇捂住話筒的手拿了下來:“小鍾,鐵門有沒有被突破?”
任勇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點上,隻要鐵門沒丟,群眾就不可能衝進來,不可能危害到常委樓,更不可能傷害到裏麵的各個頭頭們,但是鐵門一旦被突破,後麵會發生什麽就不知道,很有可能是一場巨大的政治災難。
“沒有,但是人手不夠,快了。”鍾立壓低聲音說道。
“你現在聽我命令,組織整個去政法委工作人員,隻要年齡在50歲以上的,都給我送到門口去,無論如何守住鐵門,我會帶人在15分鍾內趕到......”話一說完,任勇那邊就掛了電話,鍾立苦笑一下,真是個為難的任務。
現在什麽也顧不上了,保住鐵門是第一位的。
整個區政法委上上下下在崗的一共31人,除掉50歲以上的,除掉婦女同誌,大約有20人,鍾立把情況一介紹,命令一傳達,竟然有10來個人扭扭捏捏不想去,鍾立也不勉強,直接問有沒有自願的,結果一共連鍾立8個人。
8個人就8個人吧,聊勝於無,在鍾立和辦公室主任葉國寬的帶領下,眾人下了樓,直奔鐵門而去。
快到大門口的時候,鍾立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整個區委樓所有對著大門的窗台上,幾乎全部站滿了人,都是看熱鬧的。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官場鐵律。
到了現場,鍾立才看清幾條橫幅上的字。
“歸還我們的好老板成於水”
這是來要人來了,鍾立對於成水的事情還算有些了解,上次在任勇跟秦升才吵架之後,鍾立還特意偷偷做了些了解。
整個事情是這樣的。
於成水是常市的縣級市金句市人,20歲以前是個建築工人,到了20歲的時候,從村裏拉了一幫小年輕,做起了建築隊,僅僅是3年時間,就開了一家建築公司,承包了許多建築工地,在當地,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
後來在常市的飛馬鎮,承包了一個市政工程,在飛馬河上建一座長約30米的大橋。在橋梁快完工的時候,突然垮塌了,現場就死了4個傷了8個。雖然成於水事後處理地非常妥當,不論是賠款是後期橋梁的重建上,都做了最大努力,但是後來還是有人舉報他在施工過程中,使用降了級別的鋼筋以及劣質水泥,甚至在垮塌的橋梁中,還找到了塞在混凝土裏的蛇皮袋,證據確鑿卻又觸目驚心。
舉報材料直接寄給的任勇,任勇派人調查,結果沒話說,直接給逮了,現在還關在常市第一看守所,等司法程序。
任勇跟秦升才的爭執,也在成於水身上,因為秦升才也是金句市人,成於水是他的遠親。
看裝束,這些人是成於水的工人。
今天是來要人來的。
人是區分局抓的,要人不去區分局,來區委,顯然是有用意的,畢竟公安局門口鬧事,很快就會被鎮壓,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鍾立眼看著大門不保,知道來不及了。
急忙跑進保安室,找了一張板凳出來,站在板凳上,扯著嗓子喊道:“工人兄弟們,你們靜一靜,靜一靜。”
來要人的這幫工人,一看到有人出來講話了,慢慢也就安靜了下來。
領頭一個小夥子,一看出來說話的人就20出頭,可能比他還小,知道不是什麽大官,也回過頭喊道:“兄弟們別聽他的,他就一個小屁孩,我們要見領導,那些躲著不敢見人的領導。”
聽前麵的人一說,眾人醒悟過來,也是,一個毛頭小子,能有多大的官,肯定是糊弄人的,群情激奮,又暴躁起來。
鍾立沒想到這一節,立馬跳下板凳,生拉硬拽把葉國寬也拉到了板凳上,扯著嗓子又喊道:“工人兄弟們,我旁邊的這位是區政法委辦公室主任,我不是,但是他是。”
區政法委辦公室主任是多大的官,其實也就是正科級,但是這些工人們不懂,以為是多大的官,漸漸又安靜了下來。
葉國寬尷尬了,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在這麽冷的天,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來。這麽大的群體事件,一二把手都沒出來,他來湊什麽熱鬧,這下好了,被鍾立這個愣頭青拉上來了,估計要成替死鬼。
成替死鬼也沒什麽,可是他不知道什麽情況,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啊。
鍾立也沒指望他說。
鍾立見有了效果,清了清嗓子,繼續喊道:“工人兄弟們,我們的葉主任今天嗓子發炎,不能說話,就由我代替他說,你們有什麽冤情,可以跟區信訪辦聯係,如果信訪辦解決不了,你們也不能衝撞區委啊,這是國家的政府機關,你們這樣鬧,不是給我們常市抹黑嗎?丟的不還是你們老板的臉嗎?”
鍾立能夠看出來,大部分的工人都是真心的,並不是有心來鬧事的,據鍾立了解,成於水在工人中的口碑非常好,所以,這次鬧事的主要群體應該真的是衝成於水來的,當然,肯定是受了別有用心的人的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