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沙龍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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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沙龍序幕
“歐拓專門提醒了我,今天要盡可能讓你體麵。”
當厄蘭茲走下搏擊俱樂部地下一層的時候,馬丁正在擦著自己的懷表。
“但體麵,必須得是靠實力爭取來的。朋友。”
他突然抄起手邊的板凳朝著厄蘭茲猛得砸來,連忙接住後飛起一腳,把馬丁踹離板凳,他反手把手裏的板凳甩向馬丁,隨著當啷一聲,馬丁迅速閃過了這一下,把自己身上的馬甲甩出。
被遮住目光的那一刻,厄蘭茲下意識地想去摘眼鏡打開窺秘之眼,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倒在地,五髒錯位般的疼痛拉扯著神經,騎在他身上的馬丁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對,就是這樣。當你被壓著打的時候,你要知道第一保護的位置在哪裏。”
看著厄蘭茲的護頭動作,馬丁才放下拳頭起身,見厄蘭茲起身打算用手杖刺戳,他反手打在厄蘭茲的腕部麻筋處,奪走手杖後幹脆利落的三下——腹部,脖子,膝蓋。
“首先,站穩,然後,讓人疼。記住,殺人是次要的,就算他脖子開了口也能給你來上一槍,隻有他疼得開不出槍,你才是贏家。”
於是當厄蘭茲再從這裏出來的時候,他又深刻地學習到了一課。兜裏的大部分錢都交給了謝爾德處理,雖然他規劃的時候留夠了自己的晚飯錢加練習打靶的錢,可這種缺錢的感覺讓他非常不悅——提前做好充足且有充裕準備才能讓他覺得安全。
看向還在搏擊的格鬥台,這種技術被貴族和民間所廣泛接受,即使是這裏,也在遵守昆斯伯裏爵士的拳擊規範,用塞滿破布的皮革拳套互相毆打。被打倒在地的人則有三十秒鍾站起來,用腳摩擦地麵以表示自己還能再戰。
幾枚便士從他們的口袋裏丟出,對於這些人而言幾枚便士算不上什麽,可聚成一把後那也是可觀的一筆錢
他帶起手套,翻身上台,站在一位身材魁梧的對手麵前時帽子已經穩穩地停在了台柱上。他瘦弱的身材和棱角鮮明的麵頰並未得到多少叫好,靈性覆蓋住自己窺秘之眼異樣的亮紫色。負責叫場的那位愣了一下,隨即扯開了嗓子:
“來吧,我們的冠軍麥克布萊克,對陣這位紳士——”
台下傳來一陣嘲弄的笑,成把的便士被丟進叫場員摘下的禮帽裏。
兩人彼此鞠躬後,比賽便正式開始了。
對手快步朝前衝來,拳頭蓄勢待發,而對於厄蘭茲而言,那人的動作慢得不可思議,台下所有人咆哮,追注的動作也被拉長得和慢鏡頭一樣,他們嘴裏橫飛的唾沫都停在空中
那一記勾拳猛朝著厄蘭茲的下巴打去,力圖一拳就解決戰鬥。而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一拳實實在在地打中了厄蘭茲的下巴。
完蛋了吧。所有人都在為自己沒下注厄蘭茲而感到幸運。
隻有當事人知道那是一種什麽詭異的感覺——拳頭碰到了下巴,但輕得失去了任何打擊感,他就像是一片羽毛那樣順著自己的力被打飛,在空中一個轉身,卸掉了所有的打擊力。
輕飄飄地落在地麵,腳尖著地,穩穩站定,如果不是腳踢涉嫌犯規,他就踹一腳上去了。這是另一種學習和思考:動態和靜態是一種相對的關係,格鬥的奧秘背後是原始性的力量碰撞,肢體的運動背後反映著靈界未經馴化的狂野。
站定在原地,不主動發起攻擊。他的雙眼有些朦朧,整個人沉浸在思考擴散開帶來的密契經驗中。
對手扯著嗓子又揮來一拳,這次換成了軀幹,同樣的失力感讓布萊克陷入了巨大的落差中——是的,打中了,肯定打中了,但是對手的每一寸肌肉和神經都隻是剛好擦過拳頭。
憤怒地連打被厄蘭茲抬起雙臂格擋,每一次拳頭擊打的方向都被順著方向卸力,在台下的人們眼中,青筋鼓起肌肉充血的布萊克不論怎麽咆哮著擊打,對麵的厄蘭茲都隻是不斷地格擋,沒有充滿刺激性的碰撞和打擊,更像是布萊克一個人發瘋的獨角戲。
“喂!打他啊!布萊克!你在幹什麽啊?!”
“老子可是在你身上押了五便士啊!”
“揍他啊!”
消力和拳擊,戰舞和柔術這些流派本身都是基於肢體演變而生的技術。他從事情發生前的征兆裏看出發生的趨勢,腿部肌肉和骨骼的繃緊和鬆弛,對應曲張的方向,拳頭放在腰間旋轉前渾身肌肉被調動的前兆,對應著一記毒辣的拳頭。
“為什麽他媽的就是打不中你?!”
布萊克咆哮著把雙拳並攏,靠著身高優勢猛朝厄蘭茲砸下。雙臂上舉,就像是知道他打算砸下多深距離,厄蘭茲格擋住的同時,順著砸擊蹲下,化解了攻擊。
連續的攻擊讓布萊克的體力被嚴重消耗,雙眼發黑,而厄蘭茲鬼魅般地直起身,迅速揮出那一記勾拳。
哢嚓。
伴隨著響亮的下顎骨被打進上顎骨裏的碎裂聲,布萊克口中吐血,雙眼一翻,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寂靜。
“不好意思,折算給我的錢是多少來著?”
摘掉了手套,把帽子戴回頭上,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把便士,足足有兩蘇勒。夠好好吃一頓晚飯了滿足地朝著靶場那邊走去,等在門口的馬丁則跟著隨行。
“你還有很多要提高的地方,小子。”
“是的。我知道。”
兩人就這樣走著,直到厄蘭茲進了靶場,這次他換成了射擊手幾乎伸直的改良韋弗式射擊方法,這種方法能更好地吸收手槍的後坐力,暴露的麵積也更小,缺點就是弱勢手轉向的時候會比較麻煩。
簡單練習結束後,厄蘭茲走向了麵包店,謝爾德換了一身茶色的正裝,一頂茶色的軟呢帽,白色的襯衫和深褐色正裝,胸前細緞帶蝴蝶結輕輕顫動著,下半身則是有點長了點的正裝褲與黑色大頭皮鞋。見到厄蘭茲走來時,謝爾德有些蹩腳地行了一個脫帽禮。
“下午好,好先生。”
“下午好,我們進去說吧。”
他點了點頭,兩人走上了閣樓。謝爾德的房間不大,但很整潔,小櫃子裏裝滿了用碎布縫成的小玩偶,桌上還擺著另外一個做到一半的小布偶,和別的在笑的布偶不一樣,這一個有長頭發的布偶板著臉,穿著一身袍子。
“你是打算咒我嗎?”他掂量著桌上的小布偶,情難自已地笑了一聲。
“當然不!好先生我習慣做一些娃娃,當然,艾德森先生老說這不是一個紳士該幹的事情,但我很喜歡啊因為似乎大家變得總比我快,留下一點印象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很好。別人說什麽都無所謂,謝爾德。”
頓了一會,厄蘭茲抬眼看向這個小櫃子裏陳列著的布偶,其中有一個應該是羅蒂夫人,她頭上用大黃染出的金色頭發刻意做得很長,似乎是為了追念她曾賣掉的長發,她的手和自己的孩子們緊緊地縫著,每個人都露出著微笑,還有更多厄蘭茲認不出的,小小的布偶,每一個似乎都和記憶裏的人神似
“要是真能做到這一天,就太好了。”
謝爾德出神地盯著櫃子。然後朝著厄蘭茲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所以我會盡力地按照您說的努力,機會就在眼前,我們還要努把勁啊。”
看著他的笑容,厄蘭茲有些窘迫地挪開目光,擺了擺手。
“嗯,走吧,去裁縫店。有一場沙龍在等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