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等待業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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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等待業報

    當機械之心們抵達貧民區的時候,地上連一灘血跡也沒有剩下。惶恐的人們從自己的屋子中走出,談論著羅蒂身上的悲慘命運。

    “女神保佑這個老女人。”

    “我發誓她就躺在這裏,腦袋沒了一塊。”

    “啊”

    隊長的皮靴踏在地麵,他燒焦的左臂嚇得大群人飛快地離開了這裏,隻有右眼有著一塊燙傷的小諾迪還在原地顫抖著,用一種膽怯而堅定的目光掃向歐拓。

    “他往那邊去了。”

    諾迪朝著巷子的另外一邊指去,歐拓示意艾奇奧留在原地待命觀察,休伯特和他則迅速順著諾迪指出的路追去。

    麵無血色的厄蘭茲倒在地上,手臂上遍布了綻開的傷口。巫師質變後的格鬥學者也隻是勉強吊著一口氣,讓他不至於失血過多。

    經曆過許多的歐拓看向空空的骨灰盒,眼神輕顫。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誰都難以避免。

    “帶他回去。”

    休伯特抱起昏迷不醒的厄蘭茲迅速離開現場,歐拓則帶著艾奇奧與小諾迪回到了學會。

    在夜晚觀察期間,躺在床上的厄蘭茲呢喃著什麽。側耳去聽的休伯特卻聽不懂那是什麽語言,似乎是夢囈,卻具有語言的邏輯感。

    他用通識者的記憶能力記下了那句話,不知其意地在唇齒間複述著:

    “請原諒我。”

    第二天清晨,睜開眼睛,睡醒並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那種積蓄的罪惡感不停地啃咬著他的心髒,眼底虛幻的線條密密麻麻,讓他幾乎看不見蓋在身上的被單。

    “休伯特”

    他捂著頭喊了一聲,敦厚的機械之心抬起頭看向他。

    “請你把隊長喊來麻煩你了不我還是自己去”

    顫抖著腿試圖站起,休伯特連忙把厄蘭茲壓下,跑向了隊長的辦公室。

    大約兩分鍾之後,正用扳手校正自己左臂上的某個螺帽的歐拓走了進來。代替他左臂的金屬義肢有好幾個探頭狀插入斷肢中,讓它能靈巧律動五指。

    “來吧,埃爾道斯。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總是要好一些的。”

    隊長用義肢給自己拖了一根木凳,坐在厄蘭茲對麵,金色的眼睛溫和地落在他身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長時間的緘默後,他用沙啞的聲音開口了。

    “我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站在門後的休伯特在胸口比了一個三角聖徽,不再去聽門後麵傳來的喊聲。在半小時之後,歐拓走出了房間,打開無線電傳訊機拍了一副快報。

    坐在床上的厄蘭茲強撐著站起身來,試圖打開一本書。

    字隻是掠過眼球,卻不能進入頭腦,他狂躁地把書一頁一頁地翻動,又翻回最後一頁,無意義地一直重複著,直到書被他撕成碎片灑落滿地。

    恍惚間一個穿著褐色正裝的小矮個子走了過來,厄蘭茲抬起頭,目光越過淩亂的發絲看向謝爾德。

    “我已經出現幻覺了嗎你不是還在”

    “不是幻覺哦,埃爾道斯厄蘭茲。二十天隔離期結束了,你都忘了是你把幻影撤走,我成為線人這回事了嗎?”

    他指了指自己右耳上的一個收發器,那就是歐拓聯係他的方法。

    謝爾德嚴厲的語氣把厄蘭茲嚇得一愣,眼神再次對焦了起來。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審視著厄蘭茲,像是一個文學大師正在寫得極度糟糕的文章。

    “不要憐憫死人,去憐憫活人。”

    那雙亮金色的目光懇切地注視他,讓他不能閃躲。

    “何況死隻是一種刑罰,而不等於贖罪。先生,你知道要怎麽做的。”

    一陣微風卷滿胸間,讓厄蘭茲眼前跳動的線條平複了幾分。道理就是如此,人死了哪兒有那麽容易複活呢?我們無法救活死人,能做的事情隻不過是讓活著的人不必受苦。

    而殺人犯下的罪,要用餘生去償還。

    厄蘭茲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缺了一根無名指的左手上遍布幹涸血跡,不住地顫抖著。

    不論好或壞,這就是所謂人性。

    我的人性。

    “我明白了,不必繼續對我施展非凡能力了。這折磨是我應得的獎勵。”

    他沉下目光,深灰色的眼眸沉成燒盡的煙灰。敲開歐拓的辦公室,他坐在隊長麵前,語氣懇切,話語在敘述間逐漸找回邏輯。

    “隊長,我有一個請求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在這裏向您提出一個申請。任何人都有自由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隻是很多時候我們沒有那麽多路可選。”

    “我想請您提供給那孩子一個在教堂工作的機會,至少那樣他可以選擇接受教育,也可以選擇繼續工作這件事情我想隻能由非我的人出麵講述。否則他的情緒會影響他做出判斷。”

    “我批準你的申請。正好教堂需要新的務工。”

    歐拓垂下眼,看向鋪開的紙張,在上麵劃出一個新的表格。在開具幾張憑證之後交給了厄蘭茲,他鄭重地接過這張單子,短促鞠躬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艾奇奧,我有個不情之請。”厄蘭茲從自己的口袋裏抽出四十鎊鈔票,連帶著那幾張憑證一起,遞向了艾奇奧。

    “我之後會去銀行開具一個不記名賬戶,把剩下的錢存進去。一次給那孩子太多錢隻會腐化他,所以我想請你把關。然後,你可以告訴他教堂願意免費教他念書學習,他不用再去賣報了”

    厄蘭茲用力地甩了甩頭,把腦袋裏那些否定的聲音甩出去。

    你所做的事情不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隻是單純為了贖罪而已。

    他這麽告訴自己,強迫自己不去推演剩下的可能。

    “好。我幫你去把賬戶開了吧。好好休息,兄弟。有些時候這種事情就會發生。”

    艾奇奧用力拍了拍厄蘭茲的肩膀,接過對方給的東西離開第二羅塞爾學會開始處理。

    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他癱坐在桌前,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沒有人把他當殺人凶手那樣看待,似乎這件事情也是尋常會發生的,隻是有些不幸,落在了他頭上。

    一種徹骨的寒意把他浸透了。

    他之後將要遇到的東西隻會比這更瘋狂,更無情。

    “這是最後一次憐憫了,我的兄弟。”

    戴著黑色棱形麵具的劇作家穿著華美到浮誇的禮服,右肩上的綴羽高高翻起,他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搭在厄蘭茲肩膀上,當他睜大眼睛轉身時,那裏除了空氣什麽也沒有。

    “誰?”

    他抽出手槍環顧四周,書本,設計圖,引擎和桌子,什麽人也沒有。

    算了。累了。

    他垂下頭,手裏的手槍當啷一聲落在地麵。它就這樣躺在白瓷地麵,一動不動。

    另一片白瓷地板上,是交際花的潔白小腿和歡宴中的上層人士,他們在遠航號的頭號倉裏隨著音樂起舞,走下地鐵的卡朋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在沒人看到的暗處,他的臉中間浮現出一條血痕,這血痕綻開,另一個渾身覆蓋著血液的高挑人影破開皮膚。

    鮮血滴答滴答著凝結,變成一身黑紅色的正裝,勾勒出一身健壯的身體,猩紅雙瞳彎起,眯成一彎紅月。頭發朝後梳去,四肢健全的貴族拎著手提箱,恭敬的管家深鞠一躬歡迎。

    戴滿戒指的手端起對方遞過來的酒杯,輕晃著高腳杯中的紅釀。

    “走吧。還有一場宴會等著我們呢,在阿瓦霍的小小假期結束了。”

    ?  ?差不多虐完了,可以開始放鬆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