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產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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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誰知餘子江直接感歎了一句。

    “這兩姐弟的身世還真是複雜。”

    此刻,電話那頭的餘子江還呆在辦公室裏,大多數的同事早就下班回家了,所以他不顧形象地半躺在軟椅上,索性把雙腿交叉著搭上辦公桌,一手端著手機,一手轉著筆,資料被隨意地放在他的腿上。

    “怎麽說?”陶林皺眉警覺了起來。

    “姐姐展玫今年26歲,弟弟展沉今年12歲,他們的父母在四年前車禍身亡,那時候展玫才剛剛大學畢業,就要肩負起照顧弟弟的重任了。”餘子江低頭看著文件,接著歎道。

    “他們的父母曾經營一家公司,之前是搞材建的,生意做得很大,可謂是輝煌一時。不過現在已經欠款被執行了,就是個空殼公司。”餘子江說。

    “被執行?這麽說她真的是個實打實的窮人了?那我看到的那台來送吃送喝的賓利車到底是怎麽回事?”陶林歪頭,滿臉地疑惑。

    “被執行了十個億,這是非常嚴重失信行為,可不是開玩笑的。”電話那頭的餘子江就坐在辦公桌前,他還順勢用筆敲了敲文件夾中的紙張,上頭的數字觸目驚心。

    “所以展玫展沉是真的沒錢,那輛賓利車,有可能隻是過來接濟他們的畢竟他們家應該不缺有錢的朋友。”餘子江猜測起來。

    陶林一直眉頭緊鎖,他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就在這短短一天時間,展家姐弟在他心中的形象,呈現出了“由富到窮”的過山車式誇張轉變,這樣的大起大落,讓陶林有些發懵。

    “這公司是怎麽破產的?你的人能查到嗎?”陶林接著問。

    “材料上登記的破產原因比較模糊,就一個經營不善。我還讓人查了展玫展沉和錦江房地產的關係,可是沒什麽收獲。錦江房地產的建材供應商一直是別家公司。”餘子江回答。

    “這麽說,展家與馮儀茗並沒有經濟上的衝突。”陶林輕舒了一口氣。

    “如果隻是因為一次惡言相向就懷恨在心,直接發展到非殺掉她不可的地步,這是偏執型人格障礙”陶林說著,隨手把書翻了一頁。

    “這樣的人通常都是不理性的,非常容易情緒失控,有時還會伴隨癔癲與迫害妄想的病症。這種人喜歡大張旗鼓地犯罪,但犯罪目標通常是不太固定的。”他一邊說一邊翻書,紙張與空氣的摩擦聲傳進了手機的聽筒裏。

    “目前的星期天墜樓殺人事件,凶手的目標都是麵臨債務危機的人,可見他指向明確,並非偏執型人格障礙。”

    手機那頭的餘子江,一直聽著陶林毫無情緒波瀾的聲音,沒有出口打斷他的推理。

    直到陶林把話說完,兩人無言停頓了幾秒。

    “你吃完飯了?”餘子江突然問。

    這個問題出乎陶林的意料,他說了這麽多,餘子江的注意力好像根本不在推理上麵。

    “正吃著呢。”隨口回答。

    “那就把書放好吧!哪有人吃飯還翻書的。”餘子江故意拖長了語音,表現出一副“苦口婆心”規勸的樣子。

    “我明天還有課”陶林不以為然地回答。

    “吃飯就好好吃,活得久一點,才有時間多抓幾個罪犯,多和家人聊聊天。”餘子江直接打斷了陶林。

    陶林手上翻書的動作忽然停下了,他緩緩呼出一口氣,不自覺地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屏風。

    屏風上擺放著很多相框,他的目光絲毫沒有偏移,唯獨定格在了最中間的相框上。

    上麵是三個人的合照,陶林站在左邊,餘子江站在右邊,中間有一個穿著校服女孩,她手裏捧著模擬考成績特等獎的榮譽證書,還非要用胳膊挽住身邊的兩個哥哥,最後她捧著證書的動作變得滑稽至極。

    餘子江那個時候還是短發,陶林左手打著緝凶負傷的石膏,大好陽光撒在他們身上,三個人的笑容都格外燦爛。

    陶林盯著那照片沉默了幾秒,最後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知道了。”他仍舊故作冷漠,輕聲回答餘子江道。

    然後把書合了起來,放到了身邊另一張桌子上,低頭專心吃了幾口飯。

    “我剛剛分析了那麽多,你到底聽了沒有?”陶林問餘子江道。

    “聽了聽了,我筆記都認真做好了陶老師。”餘子江回答。

    他剛剛確實不停揮動著手上的筆,在稿紙上記了幾個陶林所說的關鍵詞。

    “餘隊,受害者家屬到樓下了——”這時,陶林隱隱約約聽到餘子江那頭的背景音裏,傳來一個警員的聲音。

    “先不和你說了,我得陪馮儀茗的家人去一趟章韻那,這家人之前一直在外頭躲債,案發這麽久了才趕到局裏來。”餘子江迅速把雙腿從桌子上放了下來,然後草草對陶林說。

    “明天有空了記得來警局找我,這些資料我還沒和你分析完呢,我等著你啊!”餘子江最後說了一句,直接掛掉了電話。

    陶林還沒來得及回他的話,手機裏就隻剩下了機械反複的“滴滴滴”聲響。

    警局——

    餘子江隨手整了整裝束,就匆匆往辦公室外走,兩個警員跟在他的身邊。

    “老大,執行局的人也跟著過來了”其中一個警員歪過頭,在餘子江身邊低語。

    “意料之中,錦江房地產欠了這麽多錢,爛尾樓擱置這麽久了也拆不掉,之前還一直躲債,現在馮儀茗被謀殺,她的父母趕來認屍體,從法醫科出來以後,估計也要被直接帶走移交法院了。”餘子江歎了一口氣。

    “那也沒辦法,還是女兒更重要啊”

    餘子江很快來到了法醫科的停屍房,章韻站在門口,馮儀茗的父母被警員攙扶著,望向停屍房裏被白布蓋起的屍體,痛苦地哭泣著。

    餘子江緩步停在了他們身邊,心不由地被這哭聲揪了起來。

    “我已經盡力把馮儀茗胸膛上的傷口縫整齊了。”章韻小聲地對餘子江耳語。

    “但他們辨認馮儀茗屍體的時候,還是能感受到她死得多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