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殺人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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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看嗎?”還沒等展沉反應過來,陶林的手便伸進窗子裏,一下從展沉的書桌上拿過一本黑色封麵的課外書。
“阿加莎克裏斯蒂的殺人不難,很經典的推理。裏麵講述過這樣的殺人手法——賭發生意外的概率,用時間去殺人。”陶林說。
展沉趕緊起身,一下子把陶林手上的書給搶了回來,囫圇把書塞進了抽屜裏。
“還沒看到呢。”他說。
“還沒看到?可我第一次在琴行遇見你的時候,你好像已經在看這本書了吧?”陶林突然回想起馮儀茗遇害當天初見展沉的場景。
那本被他塞進前台抽屜的黑色封皮書本,一定就是殺人不難。
展沉低下頭,遲遲沒有說話,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解釋陶林的追問。
“這書可不適合你看啊。”陶林拖長語調提醒道。
“你都說了這是名著,我為什麽不能看。”展沉反駁他。
“如果你單純把讀書當成興趣,你可以看。但你是嗎?”陶林意味深長地說。
“我隻是寫了幾個我想去看看的地方。反正周末也沒人帶我去玩,我就隻能想想。”展沉搪塞道。
“我問你,如果你沒有時間,而是想要很快殺掉一個人,你怎麽辦?”陶林輕笑了一聲,用最親和的語氣,問出了令人膽寒的話。
“我隻是個學生,沒想過怎麽殺人。”展沉站了起來,他甩給陶林一句話,然後把書包從身後的椅子上拿到了桌子上,迅速把書本收拾回自己的包裏。
“我沒說你殺過人,這隻是一道題而已,你就當參加了一個解謎遊戲。”陶林攤了攤手說道。
“我不想玩。”展沉回了一句,背起書包走出教室。
陶林則在教室門口等著他,邁著他的大長腿跟在了展沉身邊。
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地並排樣子往下走到了樓底,壓抑的氣氛終於把展沉逼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陶林。
展沉很想把陶林趕走,但是看陶林這樣子,如果自己不和他玩這個解謎遊戲,他就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粘著自己。
“如果想要快速殺掉一個人而順利脫罪,就引導一個和自己體態相近、甚至行為習慣相近的人,在案發時間段出現在案發現場。”展沉脫口而出。
陶林猛地一打顫,那俯視展沉的眼神跟著飄忽了一下。
這不就是1106鄭萱墜樓案嗎?陶林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
他看著展沉那張稚嫩的臉,遲遲沒有說話。
“回答完了,我可以走了嗎?”展沉問。
“要我送你回家嗎?”陶林反問。
“你送我回家?算了吧我不想去警車上呆著。”展沉有些無奈,他扯了扯書包的肩帶,輕聲回了一句,然後繼續埋頭向前走。
陶林還是跟在他的身邊,任憑校道上奔跑的孩子經過他的們的身邊,陶林敏銳地看到斜後方廊道裏的幾個孩子,正斜視著他倆小聲議論。
那幾個孩子下午體育課剛和展沉發生過衝突。
“那些孩子,是不是看不起你。”陶林小歎一口氣問展沉,話音剛落的時候還微微往廊道邊瞥了一眼。
“他們看不起窮人,這是通病。”展沉把頭垂得很低,他沒看陶林,卻知道他說的是誰。
“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自己把自己死死定義成窮,才沒有勇氣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地和同學們交朋友?”陶林說。
“我聽你的班主任說,你不太愛和同學說話。”
“我沒有彎腰,我隻是不想和他們玩兒,誰喜歡和他們一起玩泥巴”展沉輕輕嘀咕了一句。
這時陶林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車鑰匙,隨手按下了開鎖按鍵,不遠處的一輛車子隨即響了兩聲。
“那你就和我玩好了,我送你回你姐姐那。”陶林說著,伸手輕拽住展沉,和他一起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你居然有輛奔馳車?”最後展沉看清了這輛車的標誌,忍不住皺眉一驚。
“上車,就說是你哥哥來接你。”陶林順勢給他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展沉先是猶豫了幾秒,緩緩踏出腳步走到了陶林身邊,他盯著副駕駛那張黑色的皮軟椅,最後暗自歎了一口氣,應了陶林的約。
陶林一手把門關上,然後迅速坐上了駕駛座,他很快把門反鎖,絲毫沒有給展沉後悔下車的機會。
展沉其實也沒有打算下車,而是低頭乖乖把安全帶係好了。
陶林啟動車子,引擎發出一串悶響,暖風從前頭吹了出來,撲在了兩張毫無表情的臉上,車窗外的景象開始慢慢移動,最後凝成模糊的掠影。
“你不是警察嗎?工資都是按層級標準分的,你是哪一級啊買得起這種車。”展沉問。
“我有公司入股,收入不隻有工資,還有分紅。”陶林很耐心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公職人員不是不能入股私企嗎?你公然違規啊?”展沉又說。
“小朋友,你懂得很多啊。”陶林笑了一聲,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懂得這些,但展沉不是個普通孩子,陶林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涉獵這麽多知識是為什麽。
“我不是警察,我是個大學老師,不是公職,隻是和警局有合作關係。”他接著補充。
“前兩天你的車從我家琴行外邊開走,我看到你坐在副駕駛上,還以為你是個領導。”展沉聳了聳肩膀說。
“我不是領導,但領導願意聽我的話,因為我意見通常有建設性的作用。”陶林笑了一聲,向他解釋道。
展沉點了點頭,歪頭看向窗外,不再多說什麽,車裏恢複了沉默,隻有暖氣呼呼地吹。
就這樣行駛過好幾條街
“今天為什麽打架?”陶林突然對今天的打架事件起了好奇心。
“你還看到我打架了?”展沉有些驚訝,他立刻斜過身子,用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陶林。
“你究竟盯了我多久,從我剛進校門就開始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