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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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緊坐副駕駛去,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啊?你臉上都沒有血色了。”餘子江趕緊打發到旁邊。

    “不用,我回家。”陶林搖搖晃晃地照做,扣好安全帶就麵色難看地縮在座椅與車門形成的角落裏。

    餘子江往他懷裏丟了一袋半熱不熱的饅頭。

    “怎麽回事?今天沒吃飯然後低血糖了?”餘子江一上車就開始嘮嘮叨叨起來。

    “你這幾天就是太忙了,學校和警局兩頭跑,飲食作息不規律,回去趕緊休息休息,這星期我就不麻煩你了。”他像個大家長一樣邊嘮叨邊開車。

    “我今天去見了展沉。”陶林輕喘一口氣,打斷了餘子江。

    他不是低血糖,所以沒吃饅頭,隨手放在了座椅旁邊。

    “你去學校找他了?然後呢?”餘子江斜視了他一眼,趕緊問。

    “他告訴我,他父母的意外是因仇人而起,所以他深諳一個道理——如果有人要逼你入絕路,就必須徹底摧毀他,不留任何他在起身傷害自己的可能。”陶林說。

    “這孩子那麽小,就想得這麽狠了?這意思是不給人留活路啊。”餘子江覺得不可思議。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說得這些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把蓄意傷害你的人徹底製服,他就有可能用更狠的手段報複你。”陶林一邊說著,一邊揉自己的鼻梁骨。

    “隻是他年紀還太小,對這些極富攻擊性的話理解有偏頗,更不知道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隻是把這種以牙還牙的道理簡單粗暴地刻在腦海裏。”陶林歎了一口氣,臉色不太好。

    “一個人的家庭環境,會給他的人生造成巨大的影響,可我們又無法主動選擇自己的家庭,隻能仍由它塑造自己性格與為人處世的方式。展沉這孩子家生變故,姐姐又不會教育他,隻是一味地打壓鍛煉。潛移默化之中,心裏自然而然就種下了一顆不太陽光的種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餘子江歎了一口氣,和陶林說話的語氣更像是安慰。

    他明白陶林的不悅,全是因為看到展沉這副模樣,又進而從這孩子的言語之中,聯想到了一些痛苦不堪的往事。

    “這個孩子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他渾身上下都透著種說不上來的怨氣,我見不得這些原本天真無邪的孩子被迫提前成長,麵對他們本不該現在就去麵對的陰暗,最後小小年紀,就淪為善惡鬥爭的犧牲品。”陶林的手扶在額頭上,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看到展沉,我就想起我妹妹。”他的聲音突然有些失控地顫抖。

    “我真的有些害怕他會”

    “陶林,你妹妹的事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就不要在想了,展沉的情況不一樣,他或許隻是單純早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罷了,沒人把他當成了犧牲品。”餘子江提高了音量,強行打斷了陶林,讓他停止對過往的回憶。

    陶林一激靈,果然一下把嘴閉上了,剛要失控的情緒被重新壓了回去,也多虧了餘子江這一聲,讓他猛然清醒了不少。

    “你之前答應過我和秦幺,要定時去心理醫生那看看,你最近是不是沒去?”餘子江又問。

    “我覺得沒必要去了,之前都連續去了好幾年了。”陶林回答。

    “不行,還是得去。”餘子江立刻嚴厲批評道。

    “你看看你今天這個狼狽的樣子,我敢篤定你不是低血糖,你這是心病。”

    “行了知道了,改天吧。”陶林一擺手,打住了餘子江的話。

    “你就嘴硬吧管不了你,你這個改天,也不知道是改到哪天去了。”餘子江又嘮嘮叨叨了起來。

    陶林緩緩舒了一口氣,逼著副駕駛座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餘子江見他根本不想聽自己的教訓,索性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陶林一直閉著眼,車裏的氣氛變得十分沉悶,餘子江知道他是故意的,省的自己又被叨叨。

    他倆這個樣子,倒像是一個叛逆的孩子固執地回避苦口婆心的長者。

    “我今天把曹誌遠帶局裏去了。”餘子江開口。

    他太懂怎麽抓住陶林的注意力了,這句話像是像是激活了他,陶林立刻轉過頭,無比期待著餘子江下一句要說些什麽。

    “你不是讓我查他嘛!圖偵在街角一個監控的錄像畫麵裏,看到曹誌遠幾秒鍾的身影。”餘子江接著說。

    “他手上拿著幾捆鋼琴線,東西雖然小,但現在的監控攝像頭,拍攝的畫麵可是很清晰的。”

    “然後呢?”

    “他說他根本不知道那是鋼琴線,隻是有人告訴他,這種鋼絲線更加結實,他就換上去用了。”餘子江歎了一口氣。

    “我看他確實也是個老實人,可能隻是被利用了,所以我就先讓他回家,但隊裏有人會盯住他的。”他最後說。

    “告訴他這種鋼絲線更結實的人是誰?”陶林冷不丁拋出問題。

    “是原來在咖啡廳彈鋼琴的小樂手。”餘子江輕聲做了回答。

    陶林瞬間覺得背脊發涼,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回答出現了,這個加在樂手之前的小字,似乎揭露了一場讓人難以接受的騙局。

    “你真的相信,他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換的鋼琴線?”陶林歪了歪頭,把自己撐在了窗邊。

    餘子江輕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如果一個樂手告訴你,這種鋼絲線很結實,你可以用來安裝廣告牌,你真的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他,並使用這團鋼絲線嗎?”陶林接著說。

    “他可能知道小樂手的意圖,並自願幫助他完成這項報仇計劃。”陶林說。

    “他和我講了安琪咖啡廳裏發生衝突的故事。”餘子江沒有回答陶林的問題,而是重新開了一個話題。

    “有一天晚上,一群滿臉凶惡的小混混衝進店裏,嚇壞了咖啡廳的顧客們,這些人砸壞了好些玻璃杯、桌子板凳也砸壞了不少。最後他們拖著鋼琴師出了店,女孩撕破喉嚨地求饒,她身邊的小男孩哭得讓人心碎。最後是曹誌遠掏了兩千塊錢,把這些混混先打發走了。”餘子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