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你們要的就診記錄。”王醫生指著桌子上那一大摞的文件夾對陶林和餘子江說。

    餘子江又忍不住一皺眉頭，他微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壓箱底的東西都給你們找出來放這，這可是最全的資料了，要不是看陶林的麵子，我才不會親自幫你們跑一趟呢。”王醫生打趣了一聲，直接讓餘子江無話可說。

    的確，如果不是王醫生用醫院領導的身份開了綠車，眼前這麽多資料，陶林和餘子江肯定不可能在兩個小時之內就全部拿到手。

    可是這些都是實打實地紙質資料，要想在茫茫字海裏找到那一點點不起眼的線索，想想就知道有多難。

    “謝謝了王哥。”陶林對他笑道。

    “行，那你們好好看，我先去忙了。”王醫生拍拍陶林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這些資料可多了，估計得看到晚上。”餘子江隨手翻了翻這一大疊文件，然後輕聲歎了一口氣。

    “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工作量可大了。”他作勢抱怨了一句。

    “開始幹活吧。”陶林重重舒了一口氣，隨手拿出一份資料，開始快速繞開上麵的紅繩子，扯出滿滿一大疊白紙黑字的文件。

    “一份文件就有這麽多東西，我怎麽總覺得王崇楊在為難我們。”餘子江無奈說著，也拿起一份資料來。

    “他就算是為難我們，你也不能拿他怎麽樣，畢竟他真的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了我們最全的信息。你不能說他這是在妨礙公務。”陶林一邊說，幹脆盤腿坐在地板上，開始快速翻閱手中的文件。

    “真是奇怪了，他為難我們幹什麽？”餘子江扶了扶額。

    “你上午沒聽到他說嗎？你下令開槍殺死了他師父。”陶林說著，手上唰唰唰翻動紙張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的工作。我們也不求所有人的理解，隻求一個問心無愧。”還沒等餘子江開口，陶林就先補充了一句。

    聽到陶林這樣說，餘子江緊鎖的眉頭終於緩緩鬆了下來。

    可轉念一想，他不知道陶林是花了多久才徹底走出養父被一槍擊斃的陰影，最終變成如此通透的樣子。

    餘子江最後也不再多說什麽，趕快提起精神來，埋頭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

    他們要在這堆文件裏，篩選出當時與周常傷情最相近的傷者。

    餘子江記得很清楚，在四年前的追捕過程中，周常被警方追擊，從高處跌落下來，拖著受傷的腿依靠廢舊化工廠複雜地地勢，繼續躲藏了一陣。

    可是他早就已經沒有出路，最後大火淹沒整個化工廠，周常被燒得奄奄一息。

    所以可疑的身份替換目標，必須具備以下兩個共同點——身上大麵積燒傷，大腿有機械性損傷。

    陶林篩選資料的速度很快，腦子記信息也記得非常清楚。很快他就把一些自己覺得可疑的檔案篩選到了一邊。

    符合這種特點的人其實不多，但調查樣本比較大，著實把陶林和餘子江累得夠嗆。

    最後在地下室一片塵土墨腥的氣味裏，陶林的眼睛實在是累得發酸，放下手上的文件揉揉眼睛，也不知道怎麽的，身體不受控地斜椅著牆壁角落小憩起來。

    餘子江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文件上，最開始根本沒看到陶林一歪身子睡了過去。

    他又找到一個可疑的目標，興奮地一拍大腿，還想趕緊遞給陶林過目。

    剛一轉頭，餘子江就看到陶林雙手環抱著，安靜地靠在角落裏，額頭的劉海垂落下去，勾在英氣十足的柳眉前。

    他的睡眠很淺，因為牆角沒什麽著力點，陶林總是時不時一垂頭，頗有一下驚醒的勢頭。可最終他抵擋不住困意，晃晃身子又重新睡著了。

    “掃描儀也有沒電的時候啊。”餘子江輕舒了一口氣，索性不再打擾他了。

    餘子江自封隊裏的熬夜冠軍，他的記憶力以及抓細節的敏感性雖然比不上陶林，但他身強體壯精力旺盛，比陶林能熬多了。

    他繼續俯身，一本接著一本資料地翻閱……

    陶林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餘子江正巧把最後一本資料分到【無用資料】的一摞。

    他緩緩直起身子，用手揉了揉因為睡姿錯誤而酸痛至極的脖子。

    “醒了？分類結束，我最後篩出來的就這十八份文件。”餘子江說。

    “我怎麽睡著了？”陶林撓了撓頭，深覺抱歉。

    “昨天一大早趕飛機，沒休息就往醫院趕。地下室又缺氧又悶，覺得困很正常。你平時光站講台上也沒什麽鍛煉，肯定就熬不住了。”餘子江一邊說，一邊把自己從地上撐了起來。

    然後幹脆利落地轉身，向角落裏坐著的陶林伸出手。

    “咱們先帶著這幾份資料回分局裏研究研究。”餘子江作勢歎了一口氣，一把拽住了陶林，將他整個人從地板上拽了起來。

    帶上篩選好的文件，兩人一起坐上電梯，從地底回到了地平線。

    按下電梯的上行鍵，電梯裏隻有餘子江和陶林兩個人走了進去，他們剛一拐彎就透過醫院大門，看到了蒙蒙亮的天空。

    “我去，我們看文件居然看了通宵！”餘子江感歎了一句，快步走出大門，隻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還好……其實我不覺得有多累，可能是因為今晚的收獲比較多吧。”但他話鋒一轉，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抱著的一大疊文件。

    他們得盡快把這些資料全都帶回到城警局，聯合城警局尋找到這些可疑人員的家屬。

    這件事工作量很大，餘子江和陶林沒時間呆在城等待核查信息的結果，他們把所有的資料都複印了一遍，第二天直接把所有文件帶回r城研究。

    兩人趕了最早一班的飛機，下飛機的時候是上午十點五十。

    本以為回到警局看到的是下午下班後冷清的辦公室，誰知他們剛剛上樓，映入眼簾的是一群人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