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對的，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陶林做了一個深呼吸。

    “你們找到關於那個孩子的線索了嗎？”他問。

    餘子江看著他遲遲沒有說話，這樣的沉默已經暗示了一切。

    那個孩子依舊處於生死未卜的失蹤狀態。

    陶林艱難地點了點頭，一個側身無力地挨在車門上，用手輕輕捂住了大半張臉。

    “這是第幾次了？我為什麽連一個孩子都保護不了。”他擠出聲音來。

    人一但太過於共情，就會讓這種由悲憫產生的情緒傷害到自己，挫敗與不甘瞬間迸發。

    “這不是你的錯，我們都盡力了。”餘子江輕輕拍了拍陶林的肩膀，像一個溫和的兄長安慰他道。

    “這件事一定與顧繁森有關，我們能做得就是快點讓他伏法。至於這個孩子……警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接著說道。

    陶林聽罷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繁森是不會殺掉這個孩子的，我了解這種人的秉性。他會培養這個孩子，會打罵這個孩子，會不把他當成人看……那個孩子會成為第二個段瀟或者杜淩飛！”他對餘子江說道。

    “這個孩子會被教育成一個壞人，做那些他不想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兒……那對他來說，是一種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陶林的語氣更激動了。

    “我明白，我明白……”餘子江伸出手，用緩慢的語氣引導陶林平靜。

    “隻要抓住顧繁森，就能把這個孩子解救出來，一切都還來得及。從現在開始，我們是那個孩子唯一的救命稻草，你也得相信自己能把他救出來。”他說。

    “咚咚咚——”就在餘子江和陶還在說話的時候，車窗外出現了一個警員的聲音，他敲了敲窗戶，伸手示意餘子江從車上下來。

    “興許是有線索了。”餘子江最後說一句，然後轉身推開車門。

    他下車以後沒有著急把車門重新關上，而是靠站在打開車門的內側，讓警員直接給自己匯報情況。

    “餘隊，我們在案發別墅的隔壁別墅找到了一個目擊者，他提供了一些關於那個失蹤孩子的線索。”警員說罷給餘子江遞來了筆錄本。

    上麵的字跡是剛剛寫下的，墨水看起來還沒有幹透。

    “隔壁別墅住著一家三口，早上父母出門上班，他們七歲的兒子今天有些感冒所以沒去學校。早上六點半左右，小孩看到有個中年男人慌慌張張跑來，從別墅裏抱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警員說罷，轉身抬了抬下巴。

    餘子江一抬眼，看到離警車不遠的地方，站著穿著體麵的一家三口，母親將一個男孩擁在自己身前，慌張地看著麵前警燈閃爍的景象。

    陶林坐在車裏聽到了這個消息，立刻從後座鑽了出來，他雖然情緒異常，但隻要是關於那個失蹤孩子的消息，他一點也不想錯過。

    他轉頭仰去，整好與那個滿眼無辜的目擊證人小男孩對視上。

    “我去問問具體情況。”餘子江點了點頭，從胸前的口袋裏抽出圓珠筆，揣著筆錄本就大步走向前去。

    陶林深吸一口氣，趕緊跟在了餘子江的身後。餘子江什麽也沒有說，默許陶林跟著自己前去問話。

    最後兩人一起在這一家三口麵前停下腳步。

    “警官。”男主人主動和餘子江陶林握了握手。

    這個男人姓薛，剛剛已經被簡單地問過一次話了。

    “你們提供的線索非常有用，我得再問問小朋友一些細節問題。”餘子江點頭致意說道。

    “您請。”薛先生往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餘子江伸手把筆錄本和圓珠筆往身後一遞，陶林就順勢把東西接了過來。最後餘子江一扯衣服蹲下，讓自己與那個小目擊證人平視。

    餘子江那一頭過頸長發的痞氣樣子，很容易把人嚇住。小男孩畏手畏腳地往後退幾步，最後挨在媽媽的腿上，再也無路可退。

    “沒事兒你大膽說，他們都是來保護你的人。”薛夫人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輕輕安慰他道。

    “你能不能和叔叔具體說說，今早上你都看見什麽了呢？”餘子江特意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

    “有個哥哥自己從別墅裏跑出來了，他走到門口，很快就暈了過去……”小男孩看著餘子江，開始鼓起勇氣回答問題。

    “然後我就看到有個叔叔，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把那個渾身是血的哥哥抱走了。”男孩最後說。

    陶林一邊認真聽著，一邊飛快地在筆錄本上記錄著要點。

    “跑過來的叔叔沒有傷害那個渾身是血的哥哥對嗎？”餘子江又確認一次。

    小男孩篤定地搖了搖頭：“那個叔叔隻是把哥哥抱上車，然後馬上開車走了，沒有做其他事情。”

    “是什麽樣的車，你還記得嗎？”餘子江看到了希望，趕緊興奮地追問下去。

    “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男孩回答。

    “車牌呢？”餘子江又問。

    這一次男孩隻是嘟著嘴搖了搖頭。

    也是，要讓一個小孩一眼記住車牌，實在是天方夜譚。

    “謝謝你了，你可幫了我們的大忙，真棒！”餘子江點了點頭，也不打算追問更難的問題，摸了摸男孩的頭便重新站了起來。

    “你先帶兒子回家休息吧。”這時薛先生對妻子小聲說了一句。

    “哎好……”妻子很快會了意，不再多說半句，轉頭帶著男孩回家去了。

    看得出來，薛先生是有話不能當著孩子的麵說。

    他轉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走遠以後，這才往前跨幾步，站得離餘子江更近了一些。

    “警官，這小區發生了這麽大一起命案，我兒子還成了目擊證人，我們還能住在這嗎？”薛先生的擔心並不為過。

    “按照您兒子剛剛的說辭分析，他看到的男人並不是本案的凶手，所以不會存在所謂的【滅口風險】，但你也得和您兒子好好說說，讓他不要再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聲張出去。”還沒等餘子江開口，陶林就搶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