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輕輕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緊貼牆角。繼續觀察這個黑衣男人的動作。

    餘子江和陶林必須有足夠的耐心，才能等到更加關鍵的證據。如果隻憑這個對著天空舉起大拇指的動作就把男人扣下，會給他留下太多可以狡辯的機會。

    這個黑衣男人的注意力在天空與鐵軌之間仿佛橫跳停留，他根本無心關注周圍的環境，更不可能發現隱藏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陶林和餘子江。

    他就這麽來回轉身十幾遍，仰望天空又俯視鐵軌，最後無奈地歪頭舒一口氣，看起來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他肯定是覺得，自己選擇的狙擊位置非常完美，射擊方向也沒有出錯，怎麽可能沒有致蔣一楠於死地。】陶林能讀懂男人所有動作中隱藏的暗語。

    透過他焦灼不安的動作，陶林已經能想象到這個男人此刻的心情——他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錯愕、從前的自信全然崩塌、還覺得慌不擇路……

    可盡管如此，男人還是沒辦法做任何補救，在好一番無用糾結過後，他隻能轉身離開。

    “跟他一段路，沒準能發現什麽線索。”餘子江拍了拍陶林的肩膀，立馬行動起來。

    陶林和餘子江躲在道路的暗處觀察男人的動向，他們看到那家夥和普通民眾一起坐上了公交車，身影淹沒在公交車擁擠的人群中。

    兩人趕緊上了車，小心翼翼地跟在公交車的後麵。

    餘子江在專心致誌開車，陶林則拿起手機給警局撥打出一個電話。

    “喂，是我，陶林。”這通電話剛剛接通，陶林就利落開口。

    “現在我和餘隊正在追蹤一輛車牌號為r7974的公交車，上麵有可疑人物，請立馬聯係公交管理部門調取車內部監控畫麵，時刻監控可疑人物的動向，追蹤目標的穿著特征我會給你發過去。”他說。

    “收到！”這通電話就這麽匆匆掛斷。

    “一般像這樣擠公共交通的，中途都會換裝。他上去時一個樣子，下來時就是另一個樣子。在警方接入公交車監控畫麵的這幾分鍾裏，他可能早就換好衣服了。”餘子江這是經驗之談。

    “總得先試試。”陶林一邊說，一邊點擊手機屏幕，把圖片發到了工作群裏。

    餘子江這輛公交車後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讓公交車不離自己太近，而又不至於跟丟。

    公交車靠站時，餘子江的車子也會跟著靠邊停下。陶林這時就會前傾著身子，眼睛仔細盯著公交車下車的民眾，試圖認出剛剛那個可疑的男人。

    一連好幾個站點，陶林都沒有收獲，這時他的電話鈴聲響起，是圖偵科的同事給他回了電話。

    “什麽情況？”他接起電話立馬說。

    “從接入公交車監控畫麵開始，我們沒有找到您發過來的黑衣男人。”不出餘子江的意料，圖偵科的消息果然是讓人失望的。

    陶林立刻緊皺起眉頭，詫異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這個黑衣男人果然不簡單，除了有高超的射擊水平以外，他還有不俗的偽裝能力。

    這樣的人，要不就是有過實戰經驗，要不就是經過日複一日的常年訓練。

    “我明白了，你們繼續做更仔細的比對。”陶林沒有辦法，隻能先掛掉電話。

    “我就說了吧，這種人不是這麽輕易就能跟蹤到的。”餘子江無奈地喘了一口氣。

    雖然他嘴上說著喪氣話，心裏還是覺得不甘，手上扶著方向盤的動作也絲毫沒有停下來。

    哪怕是跟著公交車開到末站，開到車上空無一人，餘子江也不會中途放棄，陶林亦是如此。

    前方有是一個站點，餘子江跟著公交車緩緩停下，隻見前方車門打開，車上下來了幾位民眾。

    他們之中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提著背包的年輕女人，還有幾個背著書包打扮活力的青年學生。

    不過，這些人都沒有穿著黑衣服。

    【他還沒有下車嗎？】陶林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個公交站點位於繁華地帶，又有不少人走上了公交車，原本已經空了一半的車廂，再一次被人頭填滿。

    這下陶林辨別目標的困難程度又增加了。

    繁華的車道上不僅僅有小轎車，自行車和電動車也是出奇的多。

    整好有個趕路的電動車騎的飛快，原本想直接從公交車與公交站的縫隙中穿過去。

    可公交車的車門整好打開，下車的乘客讓這輛電動車不得不急停下來。

    而就在這一瞬間，陶林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電動車行駛過來的刹那，年輕人中有人下意識地伸出手臂屈舉在空中，五指並攏手掌直力指尖向上，可很快又重新放了下來。

    那個下意識地動作，其實是一種軍隊行進時的常用手勢，示意部隊立刻停止前進。

    生活中很少有人有這樣的習慣，這證明這個人有過相關訓練的經曆。

    【是他嗎？】陶林心裏一緊，直接走開門走下車去。

    “哎陶林！”餘子江趕緊按下車子的緊急停靠指示燈，跟著一起跳下了車。

    陶林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始終追隨著剛剛伸起手來的年輕人。

    從頭到腳，年輕人的身材比例全都印刻在陶林的腦海之中，開始與暗處出現的黑衣男人進行快速的身形對比。

    雖然男人在衣著打扮上有所改變，但身材的細節都可以對應上。

    “你找到他了？”餘子江問？

    “八成。”陶林眉頭一緊，直接跟了上去。

    餘子江可不能讓陶林獨自一人去冒險，他已經顧不上自己的車子了，就這麽把它甩在路邊，跟上陶林的腳步。

    兩人遠遠地跟著這個打扮亮麗年輕的男人，這時候男人已經摘掉了口罩，餘子江拉近手機攝像頭的距離，就可以將他的五官特征拍攝出來。

    餘子江和陶林是一邊聊天一邊走的，仿佛兩個好久沒見，打算找個地方喝酒敘敘舊的哥倆好，以此讓跟蹤顯得更加自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