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江聽罷順勢回頭，跟著警員的目光往旁邊看去，角落裏有個情緒激動的年輕保安，正和警方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是僵硬的……”餘子江隔著十幾米就能聽到小保安扯著哭腔形容。

    這忽然出現的死屍，真是要把這個剛入社會的年輕人嚇出心理陰影。

    “您到之前我們已經核查過死者的身份信息了，他就是這棟樓1903的住戶，名叫李恒。”警員說著指了指長椅後頭的深藍色高樓。

    接著一個被物證袋裝好的身份證被遞到了餘子江的手上，這是從死者身上的錢包裏找出來的證件。

    “1903已經派人上去搜了嗎？”餘子江問。

    “已經讓人上去了，死者口袋裏還搜出了一串鑰匙，能直接打開他的家門。”警員立馬回答。

    “有什麽發現立刻打電話給我匯報。”餘子江接話。

    “明白！”警員匯報完畢匆匆離開，繼續去忙活別的工作。

    餘子江則大邁出步子，來到了那躺著死屍的長椅前，跟著蹲在了章韻身邊。

    “你有什麽發現沒有。”餘子江問。

    “屍僵達到了頂峰狀態，加上屍斑的發展狀況來分析，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距離現在大約兩個小時，也就是夜裏十一點半左右。”章韻說。

    “讓人去調監控了嗎？”餘子江立刻接話。

    “已經去了餘隊。”身邊傳來另一個警員的聲音。

    第一刑偵支隊一起經曆過許多疑難案件，已經被打磨成了工作配合極度默契的隊伍。

    “死者衣著整齊，身上沒有任何可疑外傷，這證明他死前沒有和凶手發生過任何爭執，他的錢包和家門鑰匙也都完好無損，看起來應該是熟人作案。”章韻又說了一句。

    “他今晚見過什麽人，結果被這個人殺掉了。”餘子江扶著下巴接話。

    “死者嘴唇發紺麵部腫脹，眼結合膜下出血，符合窒息而死的特征，可是他身上沒有一處可造成機械性窒息的傷口，口唇處沒有可疑藥物殘留。可見凶手是用了什麽別出心裁的方向，殺人以無形。”章韻看著餘子江說道。

    她的語氣凝重，言下之意是這個受害者死因成謎，案子的難度很大。

    “你把這案子發給陶林了嗎？”接著章韻問。

    遇到這種高難度的案子，章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陶林，這其實已經成了整個第一刑偵支隊的條件反射。

    他要是能來第一刑偵支隊幫幫餘子江，一定能更快解決掉這困難的案件。

    “出警的時候就給他發了信息，不知道他睡了沒有，要是睡了就等明天再請他到警局一趟吧，這家夥平時備課已經很累了。”餘子江回答章韻。

    “嗐呀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這一天天在局裏辛苦寫報告，怎麽從來沒聽你體諒過我。淩晨一點我還在床上做夢呢，就被你一個電話逮起來了。”章韻翻了個白眼。

    “你是正經警編，你還想偷懶啊？趕快幹活！”餘子江回懟了一句。

    “是是是，我現在要把屍體運回局裏，解剖完了才能把更詳細的報告給你。”章韻感歎了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的雙腿已經因為久蹲酸麻得不行。

    “陶老師——”就在這個時候，餘子身後傳來了幾個警員略顯興奮的聲音。

    “喲？說曹操曹操到，可見不能在背後議論別人。”章韻笑了一聲。

    她和餘子江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薄款連帽衫的男人，用修長的手指提起警戒線，然後快速走了過來，一步停在了章韻和餘子江的麵前。

    “情況怎麽樣了？”他剛歪頭看一眼長椅上的屍體，就直接脫口而出問道。

    “這麽晚了，我以為你不會來。”餘子江一撐膝蓋，從屍體旁邊站了起來。

    “你連發幾條消息讓我過來幫忙，我肯定得爬起來啊。”陶林斜視了餘子江一眼。

    “你還在微信上抱怨了幾句工作辛苦，凶手總不按常理出現。那我更應該過來給你減減負了。”他接著說。

    “哦——原來餘隊也會背著我們抱怨工作辛苦啊，我還以為你真是鐵打得呢。”章韻一副抓住別人把柄的樣子。

    “好了好了，趕緊把屍體情況再給陶老師介紹一遍。”餘子江覺得自己挺丟臉，趕緊伸手結束章韻和陶林的話題，另一隻手則無奈地捂住額頭。

    其實收到餘子江微信消息的時候，陶林並沒有休息，他抱著平板坐在床頭，沉浸在一份十五年前的老卷宗裏。

    這是餘子江交給他的，姚楠警官死亡時的調查報告，上麵詳細記錄了姚警官的死狀，以及身上種種死亡疑點。

    姚楠警官死時胸膛上中槍，但從法醫給出的體內彈道軌跡分析看，這樣的傷口角度，最有可能是自己反轉握槍，近距離開槍自殺所致。

    姚警官怎麽可能死於一場【追凶時的自殺】？

    這個疑點有很多至今都沒有解開，這也成為了陶林老師——易衷局長一生的遺憾。

    收到餘子江的微信消息以後，陶林暫時收住了自己腦海裏的波濤洶湧，將這份加密文件關掉，匆匆出門往案發現場趕去了。

    此時，章韻把屍體的大致情況給陶林重複了一遍，然後雙手環抱著往旁邊站了一步，給陶林讓出位置來。

    “目前具體死因還不確定，我得對屍體進行解剖，做進一步的檢查。”陶林查看著屍體情況，聽到章韻在身後說道。

    “那就趕緊回吧，案發地點被居民樓包圍這，屍體躺這太久也不好。”餘子江接過話。

    章韻點了點頭，便叫兩個年輕的法醫幫忙把屍體從長椅上抬下來，搬上運屍車去。

    “長椅後麵是居民樓的後部，如果要往小區大門走，一定不會走這條小路。要是李恒是要從外頭回家的，也不可能繞到居民樓後頭。所以隻有一種可能——凶手約了和他在這個長椅見麵。”與此同時，陶林從長椅旁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