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問過那家公司的領導，他們那也有類似的內部競爭機製。這種用利益驅使的競爭最容易滋生湧動的暗潮，誰也不知道一張表麵和善的臉皮底下，到底藏著怎樣的心情——嫉妒、厭惡、不甘甚至是恨……都可能同金錢一起暗自生長出來。”他一邊說著，畫下了最後一個鉤。

    “我讓領導把所有與李恒做同一項研發工作的小組名單都發了過來，可以在這十幾個人裏麵篩選出可能與李恒有潛在競爭關係的人來。”陶林最後說。

    “會去之後就按你說的，我重點讓人查查這幾個人的信息。”餘子江聽罷點了點頭。

    二十五分鍾後，警局——

    餘子江把這份筆錄交給警員，讓他按照陶林所做的筆記找出資料。

    有了名字和工作單位，想要找到目標的具體信息不算是什麽特別難得事兒。

    一個半小時後，幾份電子資料被傳到了餘子江的電腦上，他便讓陶林坐過來和自己一起查看這些信息資料。

    餘子江快速轉動鼠標中鍵，這些人的樣貌便出現在屏幕上。

    起初陶林隻是一言不發地盯著屏幕。

    “等等。”到第三份資料時，陶林提了提音量，打住了餘子江繼續往下滑動鼠標的動作。

    “這家夥……”陶林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忽然皺了皺眉頭。

    “怎麽？這家夥難道你認識？”餘子江有些詫異，轉頭看了陶林一眼。

    陶林扶著下巴，眼神竟然逐漸變得空洞起來。他被拖入自己的記憶深處，曾經在身邊一閃而過的景象被重新拚湊出來，在睜眼閉眼的刹那，陶林再一次重回上午時走過的科技公司。

    他的腦海裏仿佛裝著鏡頭，整理而成的膠卷倒轉播放，其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張臉，都被他重溫。

    陶林走出電梯時側頭與餘子江談話；走進休息室時轉身去窗邊的飲水機前倒茶；談話結束後和領導交代幾句重新走向電梯間……

    每一個不經意地瞬間，他都能看到這張麵孔出現在自己附近。

    “中午的時候，他是在盯著我們嗎？”陶林呢喃一句道。

    “你是說中午我們到科技公司了解情況的時候，這家夥一直在觀察我們的動態？”餘子江反複確認道。

    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資料，他名叫王鵬，比李恒年長兩歲，和李恒是平級同事的關係。

    他與李恒大學時是同一個專業出身，所以進了公司工作，幹的也是類似的研發工作。

    上次李恒拿下項目，王鵬就是那個最終失敗的【競爭對手】。

    不過這個王鵬雖然在上一個項目上沒比過李恒，身上仍然有很多的研發成果，也算是公司的骨幹成員。

    “會不會是想多了，很多人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刑警辦案，總會忍不住湊過來吃吃瓜，沒準這家夥也不例外。”他接著聳了聳肩膀。

    陶林很快便搖了搖頭:“我們走到哪裏，這個人就跟到哪裏，而且總是用一種類似【偷看】的眼神觀察我們的動態，這顯然不是普通的吃瓜群眾。”

    想想也是，在這麽多普通過客中，陶林唯獨對王鵬有這麽深印象，這也能側麵反應出，這家夥的行為的確有些異常。

    “那我們明天就先從他查起好了。”餘子江最後點了點頭說。

    陶林聽到餘子江這麽說，順勢拉起袖子看了一眼時間，原來不知不覺中，完成了這麽多目標篩選和信息分析，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辦公室的警員早就下班回家了，餘子江和陶林也該結束這一天奔波的工作。

    “嗯，時間也不早了。”陶林點了點頭，接受了餘子江【下班】的建議。

    隻要一有大案子，必定是餘子江和陶林殿後下班，關上辦公室敞亮的燈，他們雖被黑暗掩蓋，卻也以更快的腳步，走向另一處光明。

    離開李恒的死亡現場後，餘子江已經吩咐了警員把陶林的車開回警局停車場。

    兩人一同下樓後，就分別往停車場的兩個方向走去了。

    餘子江和陶林幾乎同時開向警局大門，這時陶林禮貌地按下車子，朝窗外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餘子江先開車。

    “晚安陶老師！”餘子江也把車窗降了下來，扯著嗓子揮揮手，一打方向盤離開了警局門口。

    陶林很快往家的方向去，而餘子江一邊聽著車載廣播，一邊跟著電台音樂哼著小曲子，行駛在筆直的柏油路上。

    回到餘子江所住的小區，車子需要從大道拐進一條支路裏，現在夜已經深了，沒有什麽人在路上遊蕩。

    餘子江如往常一樣正常行駛車子，離家門口就剩下幾百米路，他的心情完全放鬆下來。

    可就在這時，一隻小貓發瘋似地從前邊的犄角旮旯裏竄了出來，餘子江的車子就要往它身上撞上去。

    小貓出現得實在是太突然了，餘子江眼皮一撐。隻看到車燈前那雙反光的眼睛。

    萬物皆有靈性，那隻貓雙眼透露出的惶恐，把餘子江的心立馬揪了起來。

    “我靠！”餘子江猛一踩刹車，身體幾乎要從椅子上蹦出去。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聽不見車窗外是否有貓的慘叫，也沒有看到車頭有小貓逃走的身影。

    “糟了糟了，這是哪戶人家的貓？”等他徹底反應過來，他趕緊扯開安全帶，不管不顧地跳下車去，快步跑到車頭前查看那隻小貓的情況。

    餘子江定睛一看，果真有一隻橙白相間的小花貓蜷縮在車頭前麵，在敞亮的燈光下瑟瑟發抖。

    那隻小家夥好像已經站不起來了，有可能是剛剛車子一下沒刹穩，車頭還是不小心撞到了它的身上。

    不過小貓蜷縮的地方離車頭很近，應該沒有撞得多嚴重。

    “抱歉抱歉……”餘子江趕緊蹲了上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小貓捧起來。

    他從沒有養過寵物，麵對這隻受傷的小貓，左右環視不知所措起來。

    餘子江不敢用力抱著它，生怕自己的力氣把小花貓弄疼了，隻能小心翼翼地把小貓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隻手輕輕摸著它的額頭，好讓它在自己懷裏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