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在問題底下圈圈畫畫，沒人能想象到，陶林其實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續。

    陶林心裏一直在默念這什麽，但他始終不發出聲音，雷克偏頭好奇地暼他幾眼，也不好意思多做打擾。

    凶手特意把馬殊的置物櫃安排到王鵬的旁邊，這就注定馬殊在經過王鵬身邊時，要偏移行走方向，靠近王鵬附近。

    馬殊是這裏的常客，他看著手機往前走時，完全是靠自己的印象和記憶在辨別方向。

    如果長椅的位置移動過，而馬殊還在繼續按照原本的習慣往前走，就會撞上長椅。

    長椅的位置不用挪動太多，讓長椅堅硬的鋼鐵構造恰好撞在馬殊的小腿骨上，就足夠他疼得大腦一片空白。

    馬殊手上的是遊泳館小賣部售賣的杯裝橙汁，如果這時候恰好杯蓋不太緊，手稍稍用力捏一捏杯身，橙汁就會直接衝開塑膠杯蓋灑出來。

    凶手想讓以上這一切按時發生，隻需要在適當時機發出一條工作短信，吸引馬殊的注意。

    “雷克。”陶林這是突然低聲喚了一句。

    “怎麽了陶老師”雷克立刻道。

    “讓人查一下馬殊手機上那條所謂的【工作短信】，看看能不能定位來源。”陶林說。

    “好的。”雷克點了點頭，馬上去完成陶林所交代的任務。

    第一個問題解決，陶林重新翻開一頁新的稿紙，又開始在上麵毫無章法地寫起什麽來。

    “龐則為什麽會這麽恰好，對著王鵬招手”

    今天來遊泳館的人不少，龐則偏偏認錯了死者王鵬，這樣的巧合興許是精心的策劃。

    陶林歪頭尋思了幾秒，然後把雷克整理出來的筆錄，翻到自己對龐則問話的部分。

    他一邊看著文字，一邊在腦海裏回想。

    陶林開始放慢手速，一頁一頁翻看著記錄，很快他眉頭一皺，手指定格在了紙張的中間一行。

    “龐則在伸手打招呼之前，聽到有人說【來了來了】，所以他才認錯了人。”筆錄裏寫得清清楚楚。

    “這是凶手的語言誤導。”陶林意識到了不對勁。

    原來凶手的影子就藏在這不起眼的字裏行間，證人不經意的一句話，都可能暴露出他的身影。

    那麽現在，陶林心裏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凶手是怎麽把化學製品成功塗抹在王鵬的泳衣上的。

    “按照剛剛的推理，動手腳的地方很有可能是澡堂……”陶林再次想起自己不久前做出的推理

    有人在澡堂對王鵬的衣服動了手腳，可抹上去的化學製品是低燃點的，這就必須讓洗澡水保持一個較低的溫度，否則泳衣在澡堂裏就能燃起來——這也就能解釋王鵬為什麽身子打冷顫了。

    而身體的寒冷又能促使王鵬往陽光底下走去，這就是一舉兩得。

    陶林剛想到這裏，忽然腦海裏再次靈光一閃，想到了自己在澡堂隔間門後，發現的帶粘性正方形痕跡。

    “粘性較強的痕跡，應該是人為拔下掛鉤留下的印記，凶手讓所有門後都沒有掛鉤，就是想迫使王鵬把衣服直接搭在門上麵，這樣就方便他動手腳了。”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全都串聯再了一起。

    所有被發現的細節都有他的含義，它們都是造成最後血腥雪崩的一片雪花。

    但，馬殊、龐則、趙騰山三人，都無法控製澡堂洗澡水的溫度。

    挪動長椅、不蓋緊橙汁的杯蓋、調整澡堂的水溫……

    能做到這些全部的，最可能的就是泳池的工作人員！

    陶林“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原本沉思發呆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犀利目光。

    “凶手不是那五個人。”他脫口而出。

    “不是那怎麽辦，別的顧客都被我們放走了！”雷克大驚了一聲。

    “不，他還沒走。”而陶林隻是輕輕提了提嘴角。

    “他混在那些工作人員之中，而我剛剛為了方便辦案，把這些工作人員都留下來了。”他說。

    那對他來說不經意的一個小舉動，最後竟然幫了他大忙。

    “我們走，會會那個藏在工作人員當中凶手。”說罷陶林轉身，對雷克輕笑著說。

    “好！”雷克立刻提起了精神，跟在了陶林身後。

    警方很快通知了遊泳館今日當班的經理，遊泳館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被集中在了大廳中央，從案發到現在，他們都被警方扣押在這裏，沒人能溜出去。

    “警官，人齊了，您需要我們怎麽配合您盡管說！”經理快速點好人數，小心而又篤定地轉過身子對陶林說道。

    “你們這，是誰負責打理澡堂的”陶林問道。

    “快配合警方，打理澡堂的人都出列！”經理趕緊擺手道。

    員工們麵麵相覷，有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你們今天，誰調過洗澡水的溫度”陶林直截了當地問。

    “是你吧溫哥”忽然有人說道。

    所有員工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一個中年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名叫溫必雄，他其實是剛到職不久的臨時工，因為年齡稍大，大夥都願意叫他一聲【哥】。

    聽到經理這麽形容他的身份，陶林便對他更加懷疑了。

    【凶手肯定是在計劃伊始才摸清了王鵬的生活習慣，然後到這家遊泳館工作的，那麽他最可能是個臨時工。】

    “我沒事兒為什麽要調洗澡水的溫度啊這溫度都是固定的。”溫必雄撓了撓頭說道。

    “可……你有控製室的鑰匙啊……我今天還看見你進去了。”員工中又有人說道。

    “遊泳館內的天然氣使用，每天都要檢查的，這有什麽問題嗎隻是恰好今天輪到我幹活罷了！”溫必雄皺了皺眉頭，看向那個回應警方問題的員工，顯得頗為不滿。

    “沒事。”陶林忽然說。

    “我的可以暫時把貼合問題放在一邊……”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低頭敲擊記下屏幕，最後走到溫必雄旁邊。

    這樣的動作讓人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