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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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處理的不得當,他積攢了十幾年的怨氣,得要了我的命!

    婆婆這話將我嚇得不輕。

    我慌亂問她,那怎麽辦能送申河走?給他入殮下棺?

    婆婆卻搖頭說,我們沒辦法將他從泥灣子裏頭弄出來。

    斂婆處理的是岸上死人,水裏頭的屍體我們碰不了,那叫越界。

    必須要撈屍人才能辦到。

    她這些年找了撈屍人不止一次,可要撈屍人的幫忙條件太苛刻,她答應不了。

    我追問婆婆是什麽條件,她卻不說了。

    這成了我心裏頭的一個疙瘩,我曉得我對不起申河。

    他要是不救我,就不會在泥灣子出事兒。

    要是當時我沒有直接走,回去救他,說不定他也不會死。

    當然,即便是申河不來找我,我也得想辦法讓他下葬。

    不然的話,我得自責一輩子!

    此外,婆婆還告訴我,我命理特殊,命屬鐵掃帚。

    這種命格陰重陽衰,克親夫。

    十八歲之前未成人是陰女命,招死人纏身。

    死男人想找我做妻,死女人想上我身還魂!

    這就是她不讓我跟著她去辦事兒的原因。

    需等我年滿十八,命數有變之後,才能接觸到死人。

    我對婆婆的話深信不疑。

    自那之後,我就沒有再耍小性子,不再任性要求她帶著我一起去辦事兒。

    隨著我長大,村裏頭對我的閑言碎語越來越多,村民們表麵害怕我婆婆是死人婆,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罵我。

    嚼舌根的話,卻一個比一個難聽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便到了我十八歲那年。

    再有幾天,就是正月十五,我就擺脫鐵掃帚的命格了!

    那幾天,我每天都很緊張躊躇。

    婆婆基本上也不再出門,天天在家裏頭陪著我。

    臨正月十四那天,村裏頭卻出了事兒。

    傍晚的時候,村長領著幾個村民火急火燎的到我家裏頭,讓我婆婆趕緊跟著去一趟泥灣子!

    瓦匠的兒子趙傑失足落了水,人剛被撈起來,已經快咽氣了!

    村長讓我婆婆趕緊去給趙傑化個斂妝,讓他回光返照一下,交代幾句遺言。

    我聽到趙傑的時候,人就一激靈。

    當年就是他帶頭將我丟下的泥灣子,也是他丟鵝卵石砸的申河!

    婆婆直接搖頭拒絕,說正月十六之前不辦事兒。

    村長無法,帶著人離開。

    可沒多久趙瓦匠一家老小都來了,跪著求婆婆念在是同村的份上,不要記恨當年一些小事兒,高抬貴手去幫幫忙。

    要是婆婆不願意去,他們也活不下去了,幹脆在我家門口上吊!

    在這半威脅半哀求之下,婆婆無可奈何,隻能答應走一趟

    臨走之前,她又放心不下我。

    反複斟酌之後,確認了趙傑還剩口氣沒咽,她便決定帶上我一起辦這茬事兒。

    斂婆的手段特殊,既可以給死人入殮,讓人走的安心體麵。

    又可以給快要咽氣的人化妝,讓他們回光返照,能回家交代後事,然後才喪命!

    在趙瓦匠一家的帶領下,我們前往泥灣子。

    我心中更躊躇了。

    此時夕陽垂暮,光禿禿的柳條,透著死寂。

    自從申河死那天,我便沒來過泥灣子,這一晃都已經十一二年了

    等我們到了泥灣子的岸邊。

    我一眼就看見,當初我逃命的那顆柳樹下平躺著一個人。

    他雙目緊閉,麵色蒼白,胸口起伏的格外微弱,就隻剩下半口氣兒了

    濕漉漉的身體,讓地麵都被完全浸濕!

    他身周圍著不少村民,有人是救過人,渾身濕透。另外的則是來看熱鬧的,相互交頭接耳。

    我正盯著柳樹下看著,可莫名的,總覺得臉頰發涼,還有種尖銳感,像是被人盯著一樣

    鬼使神差的,我扭頭看了一眼右邊兒。

    一眼,我便望見了泥灣子幽幽的水麵。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一輪圓月映射在水麵上,好似個猙獰的白眼球!

    更詭異的是,水邊竟然站著個人,那人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布衣,打滿了補丁,還顯得很小,袖子褲腿都不夠長。

    他正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絲和善的笑容。

    我腦袋嗡的一下,那是申河?

    我身上都是雞皮疙瘩,腿腳一下子就軟了,眼瞅著就要癱倒在地上。

    肩膀卻被一隻手攙扶住,婆婆疑惑問我怎麽了?腳崴了嗎?

    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可再看水邊那方向,哪兒還有申河的影子?

    我神情茫然。

    是因為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才會出現幻覺,看見申河?

    還是說,這十二年過去了

    申河他從水底下爬上來,要報仇了?!

    這趙傑,就是當年的凶手之一啊!

    婆婆語氣嚴厲了不少,讓我站穩,不要害怕,人還沒死。

    我曉得婆婆誤會了我,抿著嘴沒有吭聲,隻是自己站穩。

    婆婆這才鬆開我的肩膀。

    她到了柳樹下頭,放下來裝斂婆脂粉的小皮箱,開始做準備。

    趙瓦匠一家人半跪的坐在旁邊,一直抹眼淚。

    至於那些村民,一部分在看我婆婆,他們神情畏懼中帶著好奇。

    還有一小部分的人,目光卻落到了我的身上。

    不知道誰說了句,怎麽讓柴姑婆把這喪門星的賤丫頭帶來了?

    本來大過年的,趙傑溺了水,這事兒就很晦氣!

    現在還把喪門星的薑琳弄來,這不是成心讓大家都過不好年,黴運當頭嗎?!

    聽到這話我臉都白了,緊咬著下唇,心裏頭難受的不行。

    又有人上前,煞有其事和我婆婆講,能不能把我趕走,全村都覺得我晦氣!

    婆婆啪的一巴掌拍在了皮箱子上頭,指著那人的鼻頭就罵,她是看著趙瓦匠一家人可憐,才來辦事兒,不然這大過年的,她也不想出來化斂妝!

    要是他們再嚼舌根,她馬上就跟我一起回家。

    趙傑咽氣了也不關她的事兒,到時候成了冤死鬼,全村人一起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