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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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二殺了柳員外沒有大著膽子仍待城中,而是城外鄉鎮上,
是許風羅盤所顯示於城外。
衛景雇一輛驢車,徐徐往縣西駛。
大恒各地無禁製,商業發達,城門口不缺以趕車駕馬為生的‘司車’。
名字起得花哨,可不就是前世出租車司機嘛。
雇驢車而非馬車,實因北方戰火紛飛,國內馬匹征調,以致於馬車價格極為昂貴。
一路觀光,下午申時方至。
許風察覺到羅盤變化,催促司車停下。
司車是位身量瘦削的中年漢子,他拉下老驢,麵帶微笑道:“兩位公子,此地停駐?”
許風下車探查方位後問道:“這是何處?”
中年司車對樂南縣中地形了如指掌,接話道:“桃花鎮,再往西邊走三四裏即是蔡村。”
衛景瞧著這位一路與自己交談不休的司車,笑道:“牛叔,多少銀錢?”
中年司車與衛景兩人談天說笑有來有往,氣氛極為熱烈,看這俊俏公子也沒城裏那些穿著講究的公子那般高傲,非常接地氣,很是順眼,便沒多要,中規中矩道,“嘿嘿,看公子也是爽快人,一口價三十銅板。”
衛景隨即掏出一錢銀子,即滿百銅板。
大恒物產豐富,銀錢不缺,流通足,以致貶值,一兩銀子僅值五百銅板。
牛司車接過來,從懷中摳摳索索便要擇出二十銅板。
衛景攔下開口笑道:“多餘的權當牛叔一路告知我恁多趣事兒的茶水錢了。”
牛司車眉開眼笑,“多謝公子,以後公子若是出城,盡管來找我便是。”
他是個話癆,一路與衛景講了不少樂南縣中的奇聞異事以及風土人情。
這些對旁人或許頂多是獵奇之聞,但於衛景這練氣士而言,卻是了解此地極可貴的見聞,絕非空穴來風。
如離縣城百多裏的南麵有座山,司車絕少踏足,山中猛虎稱王,見人則食,打虎人曾上山狩獵,卻有去無還,
應是一頭妖,不知到了何種程度。
城東兩百裏外的撫仙河匯聚北來支流,河麵寬廣,傳言凡是衣冠妝容齊整的美人渡河時,皆會致使風波起,船舟覆,唯有衣衫盡亂,蓬頭垢麵方能平安無事。
城北有一村,前日裏一對夫妻洞房,鬧得房塌床陷,好在木房較輕,夫妻相安無事,為人樂道。
城西蔡村南數裏,有座鬼山,據說白日能聞風聲嗚咽,鬼哭狼吼,極為駭人
司車橫走全縣,過往之人一路無事,總歸攀談,因此他們聽得的消息極多。
其中不乏有趣事,
至少一路衛景聽得津津有味。
司車離去後,許風才尷尬道:“衛哥,羅陽盤僅指示至此處,不能再引我二人前往錢二所在地了。”
衛景擺擺手,並未過多在意。
他出城往四處行走,並非僅僅是緝捕錢二,亦有見見城外,領略各地景象的目的。
前身有記憶不假,但自從跟老師傅進城後,已經數年未曾外出,或照顧師傅,或忙於雕木偶活計養家糊口,
對大恒許多事都不曾了解知曉。
“我已知錢二樣貌,若是撞見定能認出。
既然如此,我們便暫且借住鎮上,看看是否有錢二客居旅舍的蹤影。”
鎮上旅舍共有兩家,鎮東東風,鎮西西雨,名頭簡單。
衛景與許風下車之地距東風樓恰好不遠,不幾步即至。
東風樓由一對夫妻開設,僅兩層,共十餘間房,房屋簡陋,但勝在潔淨,常打掃,一塵不染。
“店家,要房兩間。”
大恒官道平坦,一路而來,幾無顛簸,
輕車簡從的衛景二人沒任何舟車勞頓的困乏。
坐在躺椅上打瞌睡的男人昏昏沉沉,一聽衛景中氣十足的叫嚷聲,一個骨碌起身,滿臉堆笑,“呦,客官,您是住幾晚呐?”
“一晚。”
“兩間房一百二十文。”
衛景自懷中掏錢,多拿出一錢,手抵櫃台,問道:“店家,能否向你打聽個人?”
店家一瞧,心下一樂,“客官,那您算是找對了人。
咱這桃花鎮附近五個村,我不敢說能叫出每人姓名,但大多有一麵之緣,見過樣貌。”
衛景頷首,“我尋之人姓錢,身量約莫七尺八,鷹鼻虎目,麵容陰翳,左手二指,右手斷了一指。”
東風樓店主聽罷,撚須沉吟,“此人我倒有幾分印象,乃蔡家賓客,極少走動,
隻是有次路過小店,其同伴稱他為斷手蔡,而非錢氏。”
“蔡家?”
“便是樂南城蔡家,我聽聞蔡州在樂南城中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你不知道?”
衛景恍然大悟,蔡斌之父親就是蔡州,“哦,蔡家自是知曉。”
“蔡家祖宅在蔡村,聽說他們前幾年包了蔡村東南麵一地,專馴養動物,販往郡內各地富人。
什麽猴子金絲雀,錦鯉富貴鴦,天上飛得地麵跑的,水裏遊的都有。
他們馴養動物確實有一手,之前我見過,那鳥跟能聽得懂人言語一樣,令它叼何物都能,一群鳥雀還能聽著樂作舞嘞!
簡直神了!”
衛景附和道:“真有如此神?那我去趟蔡家,見識見識。”
店家扼腕歎息道:“蔡家人怎會讓旁人知曉他們馴養法子?
那邊有不少蔡家人雇來的護衛看守,過不去。
據說他們蔡家所馴養出的動物,能賣到百兩千兩的天價。
京城來買者都絡繹不絕。”
衛景暗暗咂舌,思忖錢二如何搭上得這蔡家。
“多謝店家告知,我二人前往蔡家瞧上一瞧。”
店家四處望了望,掂量一番手中錢幣,猶豫下小聲提醒道:
“蔡家在桃花鎮一手遮天,客官若是尋不到人,莫要與蔡家人起了衝突。
聽聞蔡家村南麵鬧鬼地方就是這些蔡家人拋屍所在。”
衛景與許風向店家拱拱手,轉身而去。
“往常隻是在城中,極少到城外,以為蔡家於城中名聲不錯,不曾料到以為蔡家竟如此?”
出門後許風頗為驚愕道。
無怪許風不知,蔡家所作所為其實也僅是桃花鎮個別消息靈通之輩知曉些,縱是知曉,亦不敢多言,生怕被人聽了去。
衛景表現倒還平常,從蔡斌記憶中,其父蔡州確實為人心狠手辣,單是他親眼,就見過兩次活生生將下人打死之事。
蔡斌是扶不起的阿鬥,他甚至斷了蔡斌銀錢,任他自生自滅,將全部心血投於大兒子身上。
也就多虧蔡斌皮囊佳活又好,不乏深閨怨婦。
相比於蔡州父子,蔡斌好似除騙小娘感情外,沒做啥壞事,
算是頂天的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