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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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景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順著河畔路行,

    一旁賣零嘴或各色小吃的小商小販吆喝,

    行人如織,縱是近三更仍舊不歇。

    轉身拐出靠近撫仙河的梅花街,視野入目之處陡然昏暗,人影稀疏,煙火紅塵喧鬧聲漸漸遠離。

    借著月光,能見前麵有一大一小的兩道人影浮現,大人身形佝僂,步履緩慢,背著不輕的一大包裹,小人一手拉著一根長棍,邁著羅圈腿,走起來一顛一倒,

    大人手牽著小人手,靠近有滄桑的老者細語聲。

    “猴兒,今個兒咱們賺一兩百銅板,這樂南城果真相比臨近的惠陽縣其他幾縣繁華,不愧是青安郡能排前三甲的城池。

    咱們再在此地待上幾日,然後往東麵的郡府城漢雲去,那邊生意應該更好。

    待會到客棧給你吃最愛吃得瓜果,梅花街客棧太貴,咱去遠點,能剩下不少銅板呢。

    這幾日你也累壞了,明日歇息歇息,帶你在城中逛逛咋樣?”

    猴子回應地吱吱叫了兩聲。

    老漢咧嘴一笑,露出缺七少八的滿口大黃牙,“總覺得你不似猴,反而像個人,往後咱爺倆相依為命,我兩腿一蹬,你給我收屍咋樣?”

    猴子口中叫個不停,如在勸慰、答應。

    衛景二人與猴戲老漢一錯而過。

    待雙方遠離後,許風雙眼骨碌打轉,道:

    “衛哥,那老漢對猴子不錯,看來人也並非盡是些動輒打罵獸禽,將其當作玩物,自覺高人一等的混賬。”

    見識過黑犬以及馴獸園其餘獸禽身上累累傷痕的衛景頷首同意。

    許風家在城西北,相比於木偶鋪子,更靠城邊,兩人一同順路。

    木偶鋪僅有一間廂房,老師傅在世時,原身師徒倆擠擠湊合,但衛景可沒和男人擠著睡的習慣。

    越往前走,距撫仙河愈遠,路上行人愈發稀少。

    正轉向一條小巷時,突然自角落中竄出一道人影。

    人影渾身黑衣勁裝包裹,襆頭蒙麵,僅有一雙泛著銳利驚芒的雙眼如惡狼一般奪目。

    此人手握寒光閃閃的短劍,運轉苦修得來的外勁內力,一個躍步如箭矢般淩厲地便刺向衛景。

    衛景反應極為敏捷,在那殺手運轉內力時,他便引動體內氣機,手指牽線勾連,與懷中二爺相扣。

    二爺一躍而出,偃月刀不呈劈砍態勢,而是罕見地以刀尖徑直戳向已極近的來人。

    殺手沒有再進分毫,而是腳尖如馬踏飛燕一般輕輕點地,身形一轉,及時後掠。

    他並非怕死,不敢與前麵那綠袍人以傷換傷,而是此行目標乃是那赤麵大漢身後的衛景。

    他在空中劃了一道虹光,飄搖落地,腳下甫一沾地麵,又是再次借力回衝。

    似瞧出了那不知從哪蹦出來的漢子實力不俗,他沒敢半分留手,劍舞得飛快,一朵朵璀璨如月、閃爍似星的劍花憑空而現,依次綻開,鋪展蔓延向擋在衛景身前的大漢。

    雙腳紮根青石板地麵的二爺麵容桀驁,雙手握住比他高些不齊平的偃月刀,雙手一舉,

    在衛景操縱下,真氣如大江灌注,毫無任何花哨,僅真氣與氣力能提上一嘴,一刀斜劈!

    勁風呼嘯,四周沙塵無端飛揚卷起,

    刀劍霎間嗡鳴!

    先天外勁打磨多年的武夫催逼內力,誓要一劍破敵。

    隻是眼前大漢氣力極大,氣機流轉,又非是他等這般不夠精純的內力,而是淡白泛暈的修士真氣。

    殺手在那股恐怖巨力下,身形被一刀擊退,雙腳點在背後磚瓦牆上,踩抑住頹勢,穩穩紮地,虎口發麻。

    隻是那被他一腳踩下的青磚牆終究不堪負重,瞬間蛛網密布,僥幸未塌。

    殺手實力比於初入外勁的錢二厲害一籌,外勁之路已行泰半,內力再刻苦修行一陣,快則一年半載,慢則八五年,便能登堂入室,趨至比於練氣士一品差不幾分的化境。

    衛景沒有與此人廢話,問再多問題都不一定為真,倒不如殺了人,看識海木偶戲來得心安。

    手指一勾,精進的木偶操縱之術二十根懸線如影隨行,與二爺一起撲殺向那人。

    殺手知曉眼前此東西比自己厲害,但絕不足以厲害到幾招內分出勝負的地步,

    他沒有逃竄,而是邊躲邊殺,伺機而動。

    接連躲過三次險象迭生的刀招後,殺手尋到一個破綻,棄了九尺魁梧大漢,一劍東來,內力排山倒海宛如有波濤澎湃,衝上衛景所在的石岸。

    衛景脫斷手中與二爺相連的真氣絲線,轉身雙手手指一扣,連上王雲木偶。

    王雲木偶不知何時已被衛景右手雙指夾住,咻地一聲拋出,

    一把橫刀出其不意地襲去。

    木偶沒有變大,隻是小小的模樣,看上去並不起眼,但將至殺手身前時,手中橫掃的橫刀陡然漲大,一刀偷襲向殺手腰腹。

    被擲出的木偶太快,待殺手反應過時,刀已砍向他腰際。

    殺手隻得抽刀回擋,勉強頓住橫刀去勢,可匆忙之下仍未其敵,腰間仍被劃出一道血痕。

    並且被突如其來的一刀重重劈砍砸下地麵。

    真氣絲線再次斷裂,與二爺的牽線相連。

    一陣急促狂奔,二爺木偶當頭一刀劈下。

    沒有半分猶豫,如當初溫酒斬下華雄,一刀斫下顏良頭。

    自始至終,衛景都不曾問上一句其目的意圖。

    眉心金芒一閃,木偶戲如浮光而現。

    識海中木偶戲唱演看似極長,實則不過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僅一息之間,衛景自其人記憶中知曉尚有一人殺手同來,當即操縱木偶,片刻不停地追趕上去。

    小巷拐角陰影處,一麵貌枯的老者脖頸一涼,被一把長刀定住,不敢動分毫。

    衛景身後吊著許風,手指無聲勾勒,循步行來。

    麵容枯槁年歲不小的老者手無寸鐵,是個極怕死的貨色,隻聽得徐緩的腳步聲頭也不回便跪在地上,求饒道:

    “少俠饒命,我也是身不由己,隻要你饒我一命,我願說出想要殺你的背後之人!”

    通過死去的殺手記憶中,衛景已知曉幕後之人為誰,

    之所以未殺此人,是因他是位術士,正是通過他,殺手才能尋到自己蹤跡。

    “僅說出背後之人可不夠換來你的命。”

    老者連忙道:“少俠,我是術士,我能用我的修行法門來換?!”

    衛景嘴角一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