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鬼怪皆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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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玉父親鄭寶泉日前買來畫上蔡斌的紙紮與雕出的木偶,便用了家裏翻箱底裏找出來的詛咒秘術,希望將蔡斌這害死自家寶貝女兒的負心漢咒死。
蔡家依附李家,在樂南算得上高門大第,絕非他小小的一個員外能夠招惹,縱然是他能手刃那廢物公子,終末他們家恐怕亦難逃傾覆之危。
最好的法子便是此般尋常人不見的陰毒門路。
他本是抱著一試的心態,誰知做罷後竟然真要了那紈絝性命,報了害女之仇。
隻是他卻不知曉,此法門真正用處乃是招來死者魂魄,並將其化為厲鬼,以此來殺人報複。
把蔡斌駭死後,鄭玉魂魄本能歸去自家閨房,因此有鄭府鬧鬼,爾後請來牛道人降除鬼怪之事。
那牛道人本便心思不純,並未令駕馭的青麵獠牙鬼直接打散實力弱小的鄭玉鬼,隻是將其驚走,並在鄭玉生前閨房中灑上一些土法狗血,防止鄭玉鬼再次返回,
牛道人之所以放走此鬼,是要細水長流,借著鄭玉鬼,多除其幾次,以邀名聲、以賺財貨,
好的買賣人不會把一本萬利的生意當作一錘子買賣。
如此鄭玉鬼沒了去處,便在城中遊蕩,
並被衛景木偶鋪中的可依附的木偶軀體吸引,飄浮而來。
附身於木偶之中的鄭玉鬼一雙猩紅眸子射向衛景,有一股進食之欲,
這等練氣士於他們而言可是大補之物,
她無任何神智,行事僅憑借本能。
鄭玉鬼飄蕩出庭院,彩繪俏臉上神色呆滯地望著衛景,動也不動,
但渾身鬼氣氤氳,霧靄彌漫,如身入鬼蜮,
這是獵物在捕獵前衡量敵我雙方實力。
衛景見她毫無動靜,便先下手為強,手指一勾,
二爺拔身而去,刀法如風,驟然鼓鳴,刀氣銳利地劈砍向鄭玉。
那鄭玉鬼隻不過是一微弱旁門秘法凝成,並且時日尚短,吸食人精氣有限,境界低微,
二爺真氣一刀,如何防的住?
單臂甩下,長刀自天而降,輕輕鬆鬆一刀砍下女鬼占據的木偶腦袋,
並以真氣催散如蠟搖曳的殘留魂魄,
沒有任何懸念。
已經吸食幾人,並且為牛道長賺上一筆錢財且增長一截名聲的女鬼就此消亡。
衛景俯下身子,撿起那具木偶,將頭顱嚐試著置於衣著光豔的木偶脖頸上,“多好的木偶小娘,可惜壞了。”
“看來手藝人傳下來的規矩其中確有道理,雕刻木偶不可時過午夜,今日果然遇到這鬼物髒東西。”
衛景站起伸個懶腰,打個哈欠,回屋睡覺。
————
往日鳳聚龍盤的李家今日愁雲密布。
把整個樂南翻個遍,終於對當街殺死李雪鬆之人的蹤跡有些頭緒。
管家微躬身子,朝著坐在書房中的家主老爺稟告。
“家主,前日夜半三更有更夫親眼目睹擊殺餘黑掌之人,說是一位身量魁梧的綠袍大漢,還有一位白衣人望風。
我猜測白衣人即是那衛景,而綠袍大漢便是殺雪鬆之人!”
“若想尋出逃離之人的身份,最好是把城西木偶匠衛景抓來問個清楚”
李堅秉經喪子之痛,麵目陰翳,身形卻穩穩坐在凳上,“雪鬆最後即是從他鋪中出來,才遭遇禍患,無論是否與他無關,不可讓他逍遙在外。
但眼下這節骨眼,那漢隨時來我李家,我們李家人不可輕舉妄動。
讓黎右帶著他的人去,城中幫會,商鋪不上繳保錢,總要抓來威脅或沉入河中。”
“還有家中子弟,這兩日也都盡量少出門,等玉清門的弟子到此,我們底氣更足,再好好盤算。”
“蔡家如何了?”
管家稍稍沉吟,道:“山裏麵其他幾處馴獸園都有我們的人,未出任何問題。
但蔡州死了,蔡青遠在京城,他們那些眼窩子淺的親戚爭著分家產。”
“無妨,任由他們鬧,蔡家之財並不在蔡府,隻要他們不知馴獸園中事便好。
蔡青歸來自會收拾殘局。”
李堅秉又吩咐兩件事後,擺手道:“去罷。”
管家諾諾應答,退出屋子。
從始至終,二人都不曾提起李家那位麒麟子李長雲,更沒有尋求他相助之意。
外人都道李家麒麟子李長雲被仙門長老看中,飛上枝頭變鳳凰,因此李家也沾了光,得以一飛衝天,
可旁人卻不知,李長雲乃李家旁支之人,自小在富裕的李家過得非但不富裕,還常受同齡人欺辱,
入仙門學得一身術法後,沒有轉回頭來報仇便已是心胸寬廣了,更遑論回來幫李家?
縱有此齷齪,並不耽誤李堅秉用上李長雲的名號,協助家族不斷拔升,並勾搭上距青安郡最近的玉清門。
大恒仙門以太玄山為首,李長雲所在的上水宗能排前三甲之列,而玉清門屬於墊底末流仙門,勢力低微,
聽聞名頭不弱的李長雲出身李家,因此攀交,欲通過李家關係勾搭上李長雲,以便提攜漸趨沒落的玉清門。
從中也可窺見出李堅秉頗有手腕,單憑借著一個虛頭巴腦的名號,便將李家一躍成樂南地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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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風在木偶鋪中安靜抱著那本奇門秘籍修行,經過數日夜以繼日的勤學不輟,他已初步熟稔奇門內力的門竅,體內已有奇門內力在經脈中流轉,
如一條幹涸多年的寬闊大河,陡有一條潺潺小溪現於河床,雖不起眼,但極重要。
奇門堪天修行法關鍵在堪天二字,據說修行至極高深處,能堪破天地之道,與天道掰掰手腕,個人盛衰、王朝興亡、天下大勢,無不在掌握之內,
身不出門,卻知天下事,身處當時,卻明歲月往來之事。
許風此本內力修行法,有卜算之道、尋蹤之道等根基內力運用法。
衛景則百無聊賴地躺在椅子上,閉眼靜修,
手指隱晦地微微顫動,一條真氣絲線扯出,試圖勾連旁邊桌上放置的那茶壺。
以衛景視野能見,茶壺頭頂一尺處,平白生出一條白色絲線,如嬌羞小娘,緩緩下垂。
纖細的真氣絲線頭兒一碰那茶壺頂端,便像隻初露出頭的蝸牛,被人觸碰,驟然縮進蝸殼。
屢次嚐試,屢次失敗。
衛景卻並不著急,屢敗屢戰,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根絲線已能夠觸碰至那茶壺良久,隻不過仍無法將絲線‘綁上’茶壺,並予以操縱挪騰。
待衛景足以勾連從未蘊養的‘死物’,那距離一品毫末境便愈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