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霜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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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四大章,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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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一直居於天霜宮山門中的慕秋雪常聽自家那位曾下山遊曆過的師叔說起。
故下山時,偷呸,是光明正大地拿了茫茫多的銀子塞進手腕間芥子鐲中。
芥子鐲乃乾坤方寸物,別看小,裏麵可是能裝不少東西,下山以來所買的衣裳首飾等物皆在其中。
隻是如今鐲中多雜物,卻唯少金銀。
連客棧房錢都已拖欠兩日。
若非客棧掌櫃人好,恐怕她堂堂天霜宮高手,便要流落街頭了。
那般回山門,如何像師叔一般與宮內師兄弟師姐妹們講述她江湖行俠仗義之舉?
慕秋雪走下客棧,掌櫃瞧見佩劍遮麵的清冷女子,微躬著身,諂媚道:“女俠,今日出門?”
恪守師叔行走江湖三大禮的慕秋雪頷首,利落而出。
掌櫃哀歎一聲,心中叫聲苦也。
女俠腰間掛劍,氣質清冷,打眼一瞧便知非是好相與的角色。
城中近些日子當街發生爭鬥而死之人不少,身為客棧掌櫃自然知曉。
在這關頭,去向欠銀子的江湖人索要錢財?
莫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
慕秋雪一路往當鋪去,打算賣一塊前不久買得的玉佩換些銀兩,付清客棧的費用以及那木偶鋪的木偶錢。
之後,回宗。
至於那即將出世的重寶,慕秋雪並未打算參合。
仙門中人來此地的不少,而天霜宮為江湖勢力,兩方本就水火不容。
且山門中師叔曾對她說,切莫招惹仙門勢力。
對見多識廣的師叔頗為仰慕的慕秋雪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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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相酒閣二樓中。
蘇紈臨窗而坐。
身處小閣之內,身側僅有一人,她未戴上冪籬以遮麵,露出那張精致麵容。
一張鵝蛋臉上一雙可剪秋水的媚眼和兩條狹長蛾眉點綴,青絲如瀑而下。
與新收下的徒弟清瑩不同,麵貌姣好瞧不出年歲的蘇紈更為成熟。
清瑩伸出皓腕,素手沏茶,遞給蘇紈,輕聲道:“師傅,既然還要在樂南待上幾日,不知我能否出門一趟?”
數日相處,清瑩已對這便宜師傅性子有些許了解。
雖說自春風樓強行將她擄走時,霸道異常,但本人心思並不壞。
蘇紈抿一口茶水,似笑非笑地盯著清瑩,“昨日已去春風樓與那老鴇告別,莫非今日是與你的小情郎?”
清瑩嬌顏一紅,矢口否認道:“隻是好友罷了。”
蘇紈正欲再次開口,卻見樓下一位窈窕的遮麵女子行經而過。
“待會為師陪你一同去,見到一位故人,我出門一趟。”
蘇紈撂下一句話,手拿冪籬,人已至樓道口,如一縷清風,迅速而下。
清瑩往前走兩步到窗前,側目遙望。
前麵乃是一拐角處,她僅看到女子青衣背影。
街前。
頭戴冪籬的蘇紈攆上快步前行的慕秋雪,真氣鼓漲,一把拎住慕秋雪俏耳,冷哼哼道:
“慕秋雪,膽肥啊。
老娘話都當成了耳旁風是罷?”
於外人前一向冷若冰霜的慕秋雪耳垂被拿住,急忙踮起腳尖,雙手抱捂,徹底散去生人勿近的高冷,道:“師叔,疼疼疼,輕點,輕點。”
蘇紈撒開手,冪籬下的一雙美眸盯著慕秋雪,雙臂環胸,一副我聽你如何解釋的模樣。
慕秋雪眨了眨眼,滔滔不絕道:
“師叔,你所言非虛,江湖上有趣的事情太多了。
我自出了宗門後,聽聞江南之地多繁華,於是一路南下,
於畫船之中聽雨長眠,於夜市佳節逛滿城,在曠野村舍與采蓮女同行
師叔,我見你身無半點首飾,還專為你買了耳墜、發簪、腕鐲孝敬你呢。”
慕秋雪憑空取來五六件女子飾物。
蘇紈瞪大杏眼,“連你爹的芥子鐲你也偷出來了?!”
慕秋雪暗道一聲糟糕,施展身法正欲逃走,卻被實力高強的蘇紈一手掣住。
“師叔,是你說人生不遊曆一番江湖,不過塚中枯骨而已。
我偷摸出來你不支持便罷了,居然還要拿我抓我!
師叔,你當年下山入江湖遊曆,不能攔著我學你下山呐!”
蘇紈冷笑一聲,攝來慕秋雪,一掌拍在其翹臀之上,“還敢頂嘴!”
教訓完後生晚輩,蘇紈拍拍手,眯起一隻眼,恨鐵不成鋼道:“既然來了,便與我一起罷。
樂南近些時日不安穩。”
麵紗遮去半邊臉的慕秋雪鼓起腮幫,揉揉兩朵花瓣,弱弱道:
“師叔,我手頭緊,能借幾十兩銀子麽?
我在外欠些銀子,尚未償還。”
蘇紈惡狠狠刮了眼不成器的天霜宮首徒,仍過去幾碇銀子,“還完銀子來雨相酒閣尋我。”
“謝師叔!”
“師叔,你頭上戴的冪籬不如輕紗好看!”
慕秋雪腳底抹油,朝木偶鋪去。
蘇紈笑罵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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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景突破一品後,人偶與他蘊養木偶速度亦快上不少。
最早跟隨他的元老,木偶二爺,已蘊養至毫木境巔峰,距木偶第二境,凝玉境,如今隻差最後一步。
許風看店,衛景偷得浮生坐修行。
二爺木偶被衛景立於榻前。
識海中打坐的金人偶吐納真氣,順著衛景經脈一路若蜉蝣遊弋至手掌。
並參雜著衛景穴竅中的真氣,若一股淡煙溪流,縈繞綠袍長髯的二爺周身,同時,一部分納入二爺七竅
內外交疊地衝刷、洗滌。
凝玉境界取自‘膚如凝玉,白似脂,柔似棉。’,其中涵義便是將以塗抹彩膏的梆硬木偶有為如人一般的鬆軟皮肉。
木偶修行,境界愈高,愈有人樣,實力愈強。
不止木偶修行術,趕屍、禦魂,亦是修行往人向去。
二爺皮質漸趨軟糯。
約莫一兩個時辰後。
木偶綠意陡間盎然,聲勢一震。
窗口徐徐微風吹拂,二爺木偶身上衣袍輕動。
衛景睜開雙眼,將二爺木偶握在手中。
入手處不再是之前那般的硬邦邦,而是輕軟。
手指猛戳,二爺軀體凹陷,中無骨骼縱橫。
木偶術與木偶三品境為骨語,至那時,才會塑造木偶之骨,使其軀體更為完善。
當然,二爺軀體趨人,而手中那把偃月刀,則反向,徹底煉化為了實實在在的兵刃!
其中刀刃處寒芒閃閃,氣息逼人。
兵刃級別有些許靈性即可入匠物之列,否則隻是不入品的凡物。
而偃月刀,隨著到二品凝玉境,其直接成為一把匠物級別的靈器!
不止如此,隨著蘊養,二爺的這件本命物,還會不斷提升。
硬生生造出一把具成長性的靈器,從中亦可見木偶術的強大。
衛景將二爺放於長條黑匣中,瞥見桌上那雕鏤金紋的四方木盒。
此盒是當初竹音搬來時,自土中所得。
其中那顆不知來曆的琉璃球被許風當作一處陣眼埋於院落之中,以壓靈。
琉璃球能采納天地靈氣,其中縱有裂紋,可作為一處壓靈的陣眼,亦是足夠。
衛景自廂房內走出,伸個懶腰,目光望向門外蒼穹。
天色昏沉,如森然列陣的黑甲大軍壓城。
恐怕又是一場大雪降至啊。
院落中竹音晃晃草葉,清泉流響之音入耳。
這出場音不對啊。
衛景響起自家木匣中喬峰大俠出場專屬樂聲,咂咂嘴。
可惜,沒有曲譜。
衛景拇指中指合攏一撚,打個響指,“竹音,奏樂”
名曲滿城菊殺伐之聲鏗鏘而出。
仙門之中似有一家樂聲入道的宗門?
也不知有無什麽江湖上不曾傳下的曲目。
三日不聞樂聲,我不知肉味。
前世音樂常相伴的衛景覺得,竹音是個好樂師。
每日午夜催眠曲目一點,極舒坦。
衛景掩上鋪子通往後院的門扉,來至院中,開始與竹音切磋曲藝。
嚐試教於竹音些前世曲目。
往後喬峰大俠出陣殺敵,竹音必備。
沒多久。
聽到鋪中許風呼喚聲。
竹音閉嘴。
衛景推門入鋪。
一瞧,是前不久的蒙麵女。
衛景眼簾微垂,麵容微沉,眸中微有殺意,手指隱晦勾連。
不知此女為何又來木偶鋪。
慕秋雪扭頭來,衛景臉色由黑雲彌漫的陰轉晴,咧嘴一笑:
“仙子,不知今日來我木偶鋪,所為何事?”
慕秋雪掏出一錠銀子,微揚下顎,淡淡道:
“還錢。”
衛景瞥向許風,無奈聳肩,溫潤笑道:“些許木偶,仙子還多了。”
手頭寬裕的慕秋雪搖搖頭,大袖一揮,“你那些木偶不錯,值這些銀兩。”
混江湖,錢財豈是身內之物?
衛景拱拱手,“仙子講究。
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慕秋雪轉身離去。
甫至門前,迎麵走來兩女。
蘇紈清瑩師徒。
蘇紈與慕秋雪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道:
“你怎在此處?”
蘇紈微怔,問道:“你在此處欠了銀子?”
見慕秋雪點頭,蘇紈目光瞥向鋪中。
兩位少年。
一者麵如冠玉,春風含笑。
一者麵目清秀,神情淡漠。
一在前,一在後。
蘇紈眯眼打量,能夠察覺那神情冷漠之人體內內力氣機。
那豐神俊朗極惹人好感的少年郎,她卻沒看透。
視線再後望。
氣機隱晦。
她非是奇門術士,對風水堪輿一事並不精通,但以她境界修為,能瞧出院落蹊蹺。
此次再看那麵和煦的少年,蘇紈隻覺其深不可測。
自家徒弟與寶貝師侄女,不會皆是來尋此人罷?
慕秋雪見蘇紈既來,索性站定。
清瑩瞅了一眼慕秋雪。
此女與師傅相識,師傅方才出閣樓便是見此人?
她又怎識得衛公子?
清瑩踏步進門。
“衛公子,你果真在此木偶鋪!”
衛景輕咦一聲,“你怎麽來了?”
“衛公子,我拜了師,修行法門,不日將離去,因此前來與你告別。”
清瑩微側身,“這是我師傅,乃是天霜宮之人。”
衛景早已注意清瑩身後的蘇紈。
聽得清瑩介紹,又見蘇紈與慕秋雪言談,且皆戴冪籬遮麵,衛景已對慕秋雪身份有三分猜測。
衛景朝蘇紈抱拳,笑道:“往後清瑩便有勞前輩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