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的劍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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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吹雪木偶僅是說上一句話,衛景僅是絲線牽扯幾息時間,便覺體內真氣所耗費得甚多。

    不等答話,衛景牽線斷裂,西門木偶那人樣神態瞬間消失,身形縮小,頭上那柄雪白的劍柄再次出現,恢複原狀。

    雪劍露出劍柄,懸浮於空,縈繞打轉。

    衛景招來白衣如雪、不沾染分毫塵埃的西門吹雪木偶,上下打量。

    適才西門吹雪木偶口中言語,衛景大為訝然。

    駕馭木偶口吐人言,那是至三品境才有的能力,而方才衛景不過是單純牽連絲線,尚未有多餘操縱,西門吹雪木偶便問上一句什麽‘你便是造我之人’。

    儼然已有靈智!

    木偶術中,至四品傀異境才足以木偶生智。

    如此說來,西門吹雪木偶已達四品境!

    難怪真氣消耗甚大。

    衛景曲指朝劍柄一彈,一道劍氣輕吟聲傳來。

    西門吹雪漲大後,雪劍融入木偶之中,達到真正人即劍,劍即人的境界。

    借劍智化木偶之智,才有西門吹雪口吐人言一說。

    衛景搖搖頭,此具木偶若是出手,定是驚天地泣鬼神,奈何耗費真氣亦聳人聽聞,以他一品境操縱四品傀異境木偶,估摸著使出渾身解數,頂多殺出一招。

    足殺二品境的一招!

    甚至三品境,見此招亦需躲其鋒芒。

    衛景收攬雪劍,將它按進墨匣之中,爾後挎肩而背,便要出山洞,往樂南。

    正此時,忽有一陣急促破風聲響起。

    不過幾息,一頭額頭刻王的大虎威風凜凜現身於洞穴外。

    衛景所居山洞非是此虎巢穴,但此虎知曉這寶地,因此隆冬大雪季、潑墨大雨時,常來此處,看看有無獵物入彀,進此洞之中。

    石洞深處累累白骨,皆是它多年來口中餐的遺骸。

    稱王稱霸縣南多年,大虎實力堪破先天,已入一品境,遠近之處,皆仰它鼻息。

    它數丈長軀橫於洞外,氣勢毫不收斂,大搖大擺往洞中走。

    察覺到虎威凜然的衛景眉頭一凝。

    一品境妖獸?

    妖與人不同,其先天皮糙肉厚,褪凡後,更是渾身鋼筋鐵骨,且攻伐力極強。

    同等境界修行下,妖修實力強於人。

    馭獸宗弟子閔玉堂在內的弟子,看上去似乎沒有天之驕子李長雲、石晁等人的二品境實力,亦沒有玉清門卜玉宸那心機深沉,二品境修為掩蓋的密不透風,但又何曾有人小覷了馭獸宗?

    心高氣傲的火宗耿炎,對實力一品、戰力可抵二品的閔玉堂亦無過多輕視。

    衛景自背後墨匣中取出長身白衣的西門吹雪,握在手中。

    西門吹雪白衣鬆軟,肌膚與人無異,且有骨骼縱橫。

    毫木、凝玉、骨語前三境後,至傀異境,木偶已化人。

    衛景神色一厲,斑斕大蟲至甫一至洞,絲線牽連吹雪木偶。

    手中空無一物的西門吹雪漲大,手腕一抖,四周靈氣潮湧,絲絲縷縷、寸寸尺尺。

    靈氣凝聚,泛著雪白淡色,可觸及其手,便成了如碳的墨色。

    一把漆黑、狹長、古老的利劍現於其手。

    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六兩半。

    天下萬物,無不是其手中劍。

    西門吹雪眉目清冷、寂寞,瞥向洞外。

    洞外那隻大蟲。

    他眸子毫無變化,隻是搖頭。

    一頭占山為王的妖獸,前世沒見過,但他毫不畏懼。

    因為在他眼中,盡是破綻。

    西門吹雪不等凶獸出手,即刺出一劍。

    平平無奇的一劍。

    可就是這麽一劍,直接刺中凶手咽喉。

    如當年他殺洪濤時,如出一轍。

    洞外,那顆濃密綠茵積雪如蓋的大樹上,飄落幾片樹葉。

    切口平整。

    方才那一劍並非表麵看上去的那般平靜。

    平靜之下,是西門吹雪收斂再收斂的劍氣。

    輕易殺掉虎妖的西門吹雪望向衛景。

    寂寞如雪。

    “此世上,劍法之上可有劍法?”

    西門吹雪此言似一句廢話,似存著語病,但衛景聽懂了。

    他在問,問他的劍,他的劍法。

    麵色蒼白的衛景強撐著力朝天一指。

    舉頭之上有萬仞天。

    絲線就此斷裂。

    衛景氣府中的真氣壓榨點滴不剩,消耗殆盡。

    西門吹雪僅是點頭,身量即縮小,恢複兩尺軀。

    衛景將不情願的雪劍放回木匣,低頭去看橫屍於地的大虎脖頸潺潺流血,咂咂嘴。

    死得忒不明不白。

    西門吹雪那驚豔的一劍,衛景同樣沒反應過來。

    太快,太快了。

    有真氣絲線勾連,四品境木偶已能自主行動。

    若說先前衛景操縱木偶是微操,那如今便是僅指明一個目標,任由木偶去殺。

    衛景走出山洞。

    雪初停。

    麵色因真氣耗盡而蒼白的衛景扯出喬峰木偶,立於其上,一路徐行向北。

    識海金人偶吐納,真氣反哺衛景氣府,此消彼長,真氣足矣。

    ————

    樂南城。

    許風盤膝坐於山頭樹枝上,膝前放著當初那塊自他父親那裏傳下來的羅陽盤。

    前日裏,許風與郭金被那麻衣老者救下,一同來至此地。

    多番詢問之下,許風才知老頭正是欲收郭金郭叔為徒之人。

    老頭往許風口中塞了一粒丹藥,那丹藥藥效極強,許風吞服後,渾身上下暖洋洋一片,那被木宗弟子打的傷勢,亦被丹藥在一天之中恢複七七八八。

    想來是大恒藥王山上那些神醫所製之物。

    待郭金蘇醒後,麻衣老者即帶其一同離去了,獨獨留下等待衛景的許風。

    山下水流潺潺,不複兩日前那場駭人聽聞的洶湧澎湃。

    山上是陽古寺,有寥寥數名和尚濟粥。

    大恒獨尊道家,和尚不受待見,但在樂南這偏遠小地方,有一家小寺院不足驚奇。

    不過真正令許風訝然的是,陽古寺的和尚向來在城中沒啥存在感。

    城中但凡有哪家需除靈去穢都去找道士去了,哪有正經人跑到城外和尚廟拜佛求菩薩?

    不說其價格不親民,除靈的名聲也是遠近皆知的中看不中用,黑心得很。

    如今那廟宇和尚出來,燒熱水、給飯食。

    倒是沒料到此廟宇中的沙彌和尚有懸壺濟世之心?

    大恒以太玄山為祖庭前,修行法百家齊放,佛家亦是其中一大分支,如今落得這般慘淡景象,不知和尚廟裏海有無佛家修行法傳世?

    許風扭頭朝四周望了望,形銷骨立的平頭百姓,冰冷刺骨的河水泱泱,悵然一歎。

    爾後視線再往遠眺,瞧見河對岸有一衣衫襤褸之人,對樂南城喟歎。

    那人,也看到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