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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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侵襲。
衛景四人早已返回家中,晚間聚在一起吃上一頓無酒的飯菜後,便各自返回屋中歇下。
衛景盤膝坐於臥榻,雙手探在身前,十指相互跳躍。
白日雕刻好引誘水怪的木偶,夜間自是要將其用至正途。
漢雲河中。
一條算不得大的舟楫破開一條長長漣漪,自河岸劃向河對岸。
船尾劃槳之人身穿微破衣衫,身姿魁梧,顧盼生威。
船中坐著一美人兒,眉眼如黛,圓潤鵝蛋臉頗為精致,身量勻稱,胸前峰巒與臀下丘陵此起彼伏,很是惹眼。
美人兒出自衛景之手,從美人兒木偶腰肢和臉蛋上能瞧出衛景眼光。
天上明月,水下映月,泛舟而遊,美人居坐。
風景獨好。
舟楫遊至河中,借著月輝能見水下有一條長長黑影潛伏。
黑影並未露出水麵,而是將舟作柱,繞柱遊曳。
水下漣漪漸起。
黑影身量於水中無端拉長,轉眼間,整個小舟便置身於大片黑影之中。
尋常人難以從那浮光掠影一般的水中窺出真假虛實,可實力已至一品境的衛景卻能自通靈石中感知。
通靈石對衛景而言,可當真是一件極實用的利器。
莫說大恒江湖,縱是眾多仙門中,通靈石這般法器都極稀有,凡常仙門人通訊大多以一種‘紙鳥’的術法,飛鳥傳信。
哪有能如通靈石此般,千裏之外實時而通。
衛景乃至當今大恒之人,知曉通靈石來曆之人已極稀少。
數百近千年前,通靈石乃當年第一大門派所有,後來此門衰落,通靈石遺落江湖,曾掀起過不小腥風血雨。
此物雖無半點殺伐,可其能通得五識,萬裏消息轉瞬即知,可謂通天。
如何不引人搶奪?
隻是此物後來消息全消,不知為何落入尋常一家江湖門派手中。
河流之下,黑影漲大後,開始不停地翻滾。
水下原本靜悄悄的漣漪轉變為風浪。
舟楫起伏不平。
喬峰手中船槳頓下,顧盼而視。
美人木偶斜依舟船,微舒腰肢,身著抹胸,半露半遮,極盡魅惑。
這下,方才僅是稍稍起勢的浪花驟然澎湃。
以衛景雕鏤的手藝,美人木偶至少也是要達到船舟徹底傾覆那般程度,才算得了。
喬峰木偶抬首,一條高莫百丈的浪花自河西洶湧過來。
兩息之間,浪花即覆蓋至小舟,徑直‘吹’翻。
喬峰木偶與美人兒木偶一跳而起。
雙腳犁‘地’,激蕩開兩條長長水浪。
一邊退,喬峰一邊雙掌變幻,掌心閃爍出道道白中泛金的光輝,掌勁似龍,與水浪砰然相撞!
仰之不見其高的水浪轟然炸開!
喬峰與美人兒身前雨水傾盆,水麵成一片坦途。
可浪花並未就此頓下,而是繼之流淌。
正此時,鬆梅鎮中石製坊牌上三個虯勁大字微微閃爍。
鬆梅鎮在內,囊括此段方圓百裏的漢雲河道天幕之下有如陣法的氣機籠罩。
被水鬼攪動的水浪至陣法壁壘,瞬間消弭,風平浪靜。
與鬼屋掀水前一般無二。
浪花至鬆梅鎮河岸,亦是如此。
美人兒木偶與喬峰木偶腳踩水麵,並肩而立。
喬峰俯首,衛景關注水麵。
水鬼見美人兒木偶踏浪而行,映襯明月,果如神女,於是怒火中燒,在水中潛行,快若奔雷迅疾而來。
喬峰木偶雙掌醞釀意境,泛金芒的白光忽明忽暗,若隱若現。
水鬼距五丈遠時,掌意鼎沸,傾瀉三寸。
水鬼距兩具木偶三丈,喬峰掌意已縱橫三尺之內。
兩丈遠,喬峰舉手。
龍吟沉悶。
一丈遠,水鬼腦袋小荷才露尖尖角地浮現,其手中虛握,一根水凝成的長槍生出。
喬峰與那美人兒木偶腳下橫生尖銳的水箭,矛頭對準兩偶。
劍拔弩張之際,一道微弱金光一吹而過。
水箭破碎,交錯的掌意散去,喬峰與水鬼兩方人各退數丈。
金光臨空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
不過一縷殘魂的金人目光射向喬峰,直透過通靈石望向衛景,溫潤道:
“幕後的兄台,不知如何稱呼?”
衛景故作不知,操縱著喬峰木偶霸氣拱手,以一種低沉嗓音道:
“兄台,看你渾身氣機煌煌正大,不知為何阻攔我拿下水鬼,為民除害?”
金色殘魂沒點破喬峰與那美人兒木偶之身,隻是搖搖頭,笑道:
“此水鬼雖常攪動風浪,卻從未傷人,再加有我庇護,此處河段不曾有人淹死之事。
既非凶鬼,兄台能否寬宏大量,繞過此鬼一命?”
衛景陷入沉吟,半響後出口問道:
“你便是金修儒?”
金殘魂人影對衛景能叫出自己名頭,毫不意外,微微頷首。
電光火石之間,方才趁機潛入水中的披發鬼物陡然躍出,呼風喚水絞殺向被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美人兒。
喬峰木偶冷眼旁觀。
衛景僅是操縱著美人兒木偶拚力抗衡。
如畫美人兒攥緊小拳,淡薄氣機流轉,繡花鞋一踩水麵,奔向水怪。
一拳轟去。
水怪周身水花四濺。
隨即水怪黑發蠻長,裹挾著水滴與美人兒木偶一拳相撞!
木偶如斷線風箏,倒飛而出,臨空一翻,雙腳著水,犁開兩條激昂水道。
不等喘息,水鬼已再次駕馭巨浪欺身而至。
水浪淹沒美人兒木偶,木偶周身水化為一把把尖銳兵刃,施刑般地一道道砍殺。
不消片刻,絞肉成木屑,漂浮水麵。
美人兒木偶隻是一具沒灌注半點特性的普通木偶,而反觀水鬼,已是沉浸一品境多年。
兩者如何是對手?
不過若喬峰木偶或二爺木偶出手,那水怪便不過是一掌一刀而已。
金修儒為何在緊要關頭現身,攔下爭鋒?衛景不介意揣測其心思,是怕水鬼成了喬峰木偶的掌下亡魂。
喬峰木偶通靈石中再次傳出衛景刻意改變的聲音,“此鬼物居然當麵打殺了去那女子。
想必早晚為禍端,我看還是趁早除去為好!”
金修儒背負雙手,淡淡道:“兄台,那女子不過是你手段而已,連其木身所留下的木屑尚在水麵。
何必欺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縷殘魂,本該早奔極樂,金老哥何必執念若此?”
不看僧麵看佛麵,金修儒畢竟與南北兩位老哥哥相交莫逆,況且,是一縷實力不弱的殘魂,打殺後還不能吸納入特性。
沒事招惹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