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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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

    門被拉開一條縫,賈經緯站在門後,手還扶著門把,絲毫沒有請他們進來的意思:“大晚上的,又有什麽事?”

    “正事。”齊翌抬手抓住門板邊緣,麵部緊繃,他抬眼看著賈經緯,微微露出下眼白,臉上的疤痕紋絲不動的豎在臉上:“給你兩條路,要麽我們進去談,要麽我們去支隊聊,我建議你選擇後者。”

    齊翌沒再跟他玩虛與委蛇那一套,常年麵對屍體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賈經緯生生被嚇住了。

    齊翌問:“你的選擇?”

    “進……進來吧。”賈經緯不敢和他對視,飛快的低下頭,再次後退兩步,側過了身子。

    齊翌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掛起執法記錄儀,放下錄音筆,攤開筆錄冊,指著對麵的低矮凳子:“坐。”

    賈經緯眼皮直跳,一邊拉過矮凳坐下,彎腰含胸收肩,雙手下垂,被兩腿夾著,整個人縮成一團。

    齊翌在筆錄冊最上麵填了幾個空,遞給賈經緯一本紅色的小冊子,賈經緯接過,隻見封皮上寫著《被訊問人權利告知書》。

    他翻開看了幾眼,一行行條款印入他的眼簾,不知道為什麽,上邊每一條條款都是在保障他的合法權益,但他看下來反而覺得更慌了,他不安的縮了縮手腳。

    “看明白了嗎?”

    “警官,你這是什麽意思?我……”

    “你隻要回答我,明白,或者不明白?”

    “明……明白。”

    “很好。”齊翌點頭:“我們是山江市公安局南屵區分局刑偵支隊的刑警齊翌、池宇賢,現依法對你進行訊問,你要如實回答,對與案件無關的問題,你有拒絕回答的權利,你聽明白了嗎?”

    齊翌在告知他的權利,他似乎很擅長這種正式而不帶感情的語氣,字字句句分明都在告訴他,你個龜孫兒犯事了,最好給我老實一點。

    他顫聲回答:“明白了。”抬手擦擦冷汗,接著又立刻把手放回去,兩腿夾著,似乎這樣能給他帶來一絲絲安全感。

    “姓名?”

    “明白了。”

    “我問你姓名!”齊翌聲音拔高一絲絲,他慌忙答:“……賈經緯。”

    “年齡?”

    “三十一歲。”

    “職業?”

    “電工,嗯,在殷顏人偶加工廠上班。嗯。”

    “昨天晚上八點到現在,你在哪裏,在做什麽?”

    “在工廠,加班,嗯,因為上月底廠裏來了個大單,嗯,所有人都在趕工期……”

    賈經緯如實回答齊翌的問題,腰杆稍稍直起來了一點兒,隻是胳膊還是被兩條大腿用力夾著。

    例行的問題問完,齊翌直接將筆錄冊推給老池,讓他繼續記錄,自己則盯著賈經緯的眼睛問:“你老實回答我,那間屋子裏的長生牌位,到底供奉著什麽東西?”

    他險些不假思索的說出了答案,但最後還是硬生生的改了口:“那裏供奉……今天下午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供奉的是我祖先。”

    他家裏開了空調,但他身上還是冒出了大量汗水。

    “祖先?”齊翌:“那你告訴我,兩塊牌子上寫著什麽字?”

    賈經緯冷汗冒得更多了,說:“寫的是……”

    齊翌忽然插口:“想好再回答,我確實認不出寫的什麽,但我們可以找懂行的人來辨認。”

    “寫的……我……嗯,我……我也不知道,嗯。”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嗯,牌子是找人打造的,嗯,應該是些讚美的好話,嗯。”

    齊翌盯著他飄忽不定的眼睛:“想拖延時間嗎?”

    “沒……沒有啊,我真的不知道,嗯。”

    “好。”齊翌摸出手機,打開壇子的照片放到賈經緯麵前:“你看看這個,認識嗎?”

    “啊!”

    賈經緯大驚失色,屁股下的凳子忽然碎了,他摔倒在地上。

    齊翌冷眼看著他在地上掙紮,明明隻有二十多公分高的矮凳,他卻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手腳亂揮亂抓,半天站不起來。

    過了半分多鍾,他才艱難的爬起,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幹脆蹲在地上,轉移話題:“不……不好意思,嗯,凳子質量太撇了,嗯……”

    “看來你認識這個壇子。”

    “不,我不認……”

    “不認識嗎?我感覺它和你家裝酸菜的壇子很像啊。”

    “啊,是很像,嗯,確實很像。”

    齊翌雙眼眯起,嘴角卻向兩邊揚的老高老高,活像從屏幕中走出的市丸銀:“我好像沒見過你家的壇子。”

    “啊這……”賈經緯快崩潰了,呼吸越來越粗重:“我……我我……”

    齊翌語氣放輕:“可能家鄉泡酸菜的土壇子都差不多?”

    “啊對對對。”

    他剛剛鬆一口氣,齊翌問道:“那麽壇子呢?”

    “啊這……這這這……我我,我也不知道,好像被,被偷,偷了。嗯,被偷了。”???

    “有意思,&nbp;那賊別的不要,就偷兩壇死沉的酸菜?”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嗯,反正被偷了。”

    他麵紅耳赤,脖子粗大,決定破罐子破摔,耍起了無賴。

    “哦,行,被偷了就被偷了吧。”齊翌又切到下一張照片:“那你再好好看看,這東西和你家裏的酸菜像不像?”

    照片上,小鬼坐在壇子裏,黑色的大眼珠子直直的看著他。

    “啊!”

    賈經緯像看到鬼一樣,連連後退了幾步,又一次摔在地上。

    他這次沒再掙紮,照片擊潰了他所有的僥幸,他手腳冰涼,掌心發麻,一絲一毫的力氣都擠不出來。

    “看清楚了嗎?賈經緯?嗯?”

    最後一身嗯喚回了他的三魂七魄,他眼珠子艱難的動了下,喘著粗氣,看著齊翌。

    “你……你們哪來的照片?”

    “看來你認得壇子裏的東西。”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嘴唇蠕動,艱難的擠出幾個字,聲若細紋。

    “不知道?”齊翌聲音忽然拔高:“賈經緯!我奉勸你老實點!單純奉養這種金身小鬼至多算侮辱屍體、傳播蟹教,你要再隱瞞不招,就構成了包庇殺人犯,甚至可能被作為共犯論處,罪要重的多,你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