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破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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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哢、哢……

    麻粟壩南郊某個小庫房裏,齊翌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老池摸到門邊,透過門板上裂開的縫隙往外看。

    他剛靠著門坐下,就聽見一陣腳步聲正在靠近,他摸出槍,又轉過頭小心觀察。

    他對著齊翌招手:“人來了。”

    “終於來了?”齊翌三兩口把剩下的蘋果啃完,收好筆記本走到老池旁邊:“時間比我預計的晚了點,他大概遇到了點小麻煩。”

    話音剛落,敲門聲便響了起來,老池拉開條門縫,低聲催促道:“快點進來!”

    肖寄澤側身滑進門裏,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大的灰……你們這選的環境也太惡劣了吧?”

    “臨時落腳,無所謂了。”齊翌上下打量他兩眼:“沒出什麽意外吧?這邊這麽危險,你過來幹什麽?”

    “害,被夥夫的馬仔給盯上了,花了點功夫才甩掉……你可以啊,才來多長時間就把北貢搞的滿城風雨,夥夫都要氣炸了,聽說他懸賞一千萬美刀買你的人頭。”

    齊翌抬手摸摸自己的腦袋:“謔,我的頭這麽值錢嗎?搞得我都心動了。”

    肖寄澤搓搓手:“那不然咱們合作一把?我拿你去領賞,到時候給你分一半,買他個五百萬刀冥幣去發電站燒給你怎麽樣?”

    老池沒好氣地說:“我踏馬先把你燒咯!”

    肖寄澤訕訕地笑了兩聲:“嘿嘿……我就是想提醒你一聲,夥夫給的太多了,你那幫線人可能都會動歪心思……

    “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我這邊有點兒小道消息,近期北貢國際航班的入座率高了很多,我懷疑老千會派來了大量的中高層,除了要拿下夥夫之外,最重要的目標就是你了。”

    說起老千會,老池想到了點細節:“對了,我這裏有個消息——夥夫曾經好像也是那個老千會的一員,隻是十多年前因故脫離了,另外老千會的頭目貌似綽號叫烏鴉,我聽夥夫提到過。”

    肖寄澤咦了聲:“你怎麽曉得的?我花了好大代價才探查到這條消息,正準備告訴你們呢……

    “沒錯,探查到的最新消息,夥夫確實是老千會叛徒,當初還受到老千會的圍剿,多虧三角區毒王洛卡和申甲鵬出手才扛過去,但規模勢力和今天仍不可同日而語。

    “他真正發家,是在申甲鵬倒台後,收攏了申甲鵬大部分的力量,並扶持起四大家族,雙方互為掎角之勢,才算站穩了腳跟,之後洛卡因梅功核行動被剿滅,手下勢力四處流竄,也被他一一收攏,才真正有了貢王的名頭。”

    齊翌接話:“跟我手機歸攏的信息基本一致,自洛卡敗亡後,夥夫集團就一發不可收,成了稱雄貢榜的巨無霸。”

    老池問道:“那烏鴉呢?你這邊有什麽消息沒有?”

    肖寄澤搖頭說:“老千會還是太神秘了,探查到的消息有限,但另有一條情報跟他們有關——還記得曼溫妙嗎?”

    齊翌頓時想起金烏案的種種細節,點頭:“記得,但這次來貢榜,完全沒聽過他。”

    “沒聽過就正常,他跑到千島去了,這家夥跟老千會關係匪淺,當年圍剿夥夫也有他的參與,我懷疑,他實際上也是老千會的一員。”

    “等等……”齊翌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他從口袋裏摸出筆記本,往前翻了幾十頁,仔細掃視瀏覽:“不太對勁,從我們剿滅塞吉團夥時獲得的線索看,塞吉是那個神秘bo的手下,同時,塞吉的父親婁島與曼溫妙也是神秘bo的左膀右臂。”

    “對,沒錯,有什麽問題?”

    “夥夫對這個神秘bo非常忌憚,依據現有的線索,隻有老千會首領,也就是老池剛剛說的‘烏鴉’能符合條件,同時,那群冒牌貨也是老千會的直係成員,沒錯吧?”

    “嗯。”

    “那這裏就有個矛盾。”齊翌收起筆記本說:“冒牌貨老k,他是老千會在貢榜的三個負責人之一,但叛變了,跟夥夫有合作,同時又跟塞吉合作過,這點就很奇怪,如果他們對同一個老板負責,塞吉怎麽會和叛徒合作?”

    “這……”肖寄澤愣住:“這方麵我還真沒想過。”

    老池也忍不住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老千會和塞吉、曼溫妙的關係,有點類似張俊和顏欣曉?都是夥夫的手下,但彼此勢力又是相對獨立的,有合作與競爭的可能。”

    “這隻能解釋合作,不能解釋塞吉為什麽跟叛徒合作,時間對應不起。”齊翌斟酌著字句:“老k的背叛尚在他和夥夫、塞吉合作之前。所以……我們要麵對的恐怕不僅僅是夥夫和神神秘秘的老千會,還有隱藏在雙方角落,更加神秘不可知的第三方。”

    肖寄澤悚然一驚:“還有第三方?我去,我感覺現在局勢已經被你搞的很複雜了啊,就像走鋼絲一樣,這要再加入一方藏在暗處的……你hold不hold得住啊?”

    “難說,要試試才知道……先不說這個了,你不說夥夫那十三條狗的資料你收集了大半嗎?東西呢?”

    肖寄澤從口袋裏摸出u盤扔給他:“喏,都在這裏邊了。”

    “很好。那麽接下來,就麻煩你多關注一下老千會,盡可能多收集點信息過來。對我們來說老千會還是太神秘了,算計起來危險性太大。”

    “趁著他們跟夥夫火並的時候,倒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話說你打算順便把老千會也端掉?”

    “看情況吧,估計很難,他們的重心不在這……先不說這個,再給你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幫我探查探查詭影,最好能找到工廠什麽的。”

    肖寄澤翻白眼:“你t在為難我胖虎,我t隻是記者不是特工,我上哪去幫你查詭影啊?”

    齊翌麵無表情:“少來,你神通廣大著,老千會都能查到,隻要多花點心思,詭影肯定也沒問題。”

    肖寄澤咬牙切齒:“那我要你這次行動的全部細節,回頭出獨家專欄!”

    “不行,”齊翌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這次行動一點東西都不能透露,鍋太大,我們都背不起。”

    “艸,那你是打算空手套白狼了?”

    “換點別的吧,給你幾個符合條件的案子,夠你出幾篇文章了。”

    肖寄澤罵罵咧咧:“不行,老子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幹活,得加錢。”

    “事後請你吃串串。”

    肖寄澤:……

    一番軟磨硬泡,終於把肖寄澤打發了,他罵罵咧咧地走了。

    齊翌又拉著老池上車,離開了這間小庫房,往城西方向開去。

    老池問:“現在幹嘛去啊?”

    “進貨,冒充行商就得有點行商的樣子,正好最近北貢在搞集會,我們過去逛逛,而且集市上魚龍混雜,消息靈通,夥夫有什麽動靜我們也能知道。”

    “哦。”

    很快趕到市集,齊翌像模像樣地買了不少服飾,拉到集市的另外一角占了個流動攤位,交上攤位費後一邊擺攤一邊聽周圍商販擺龍門陣。

    “聽說了嗎?曹家的頂梁柱被貢王打死了,高層也被困在來福酒店裏,據說死傷慘重。”

    “知道啊,貢王發瘋要整合四大家族嘛。聽說曹家已經在調兵遣將,打算強攻來福酒店討個說法了。不止曹家,包家好像也跟貢王徹底翻臉,今早就調集了一千多人打上門,但貢王也不是吃素的,派了不少人來過來防守。”

    這些消息大多都沒出乎齊翌預料,他布局這麽久,不惜深入虎穴就是為了這局麵,隻不過張俊的橫插一手,四大家族一下有了兩家徹底站在夥夫對立麵上,算是意外之喜。

    至於剩下的兩家,現在要爭取過來有點難,讓他們置身事外就好了,反正隻要夥夫大勢一去,他們一定會痛打落水狗。

    可惜張俊還沒下場,夥夫暫時而言也依然堅挺。

    就這樣,齊翌追逐著這幫行商的腳步,一路向西擺了五天攤。

    這五天裏,集市中討論的最多的仍然是夥夫,聽說他昨天反擊,今兒便講他吃了個大虧,富麗堂皇的來福酒店,已經變成了戰場中心,猶如絞肉機一般,局勢愈發動蕩起來。

    貢榜方麵,他們苦夥夫久矣,觀望三天後也悄咪咪下場,給了夥夫一記背刺,也真正傷到了他的筋骨。

    這天夜裏,老池急匆匆地跑上車,關好車門看齊翌:“機會來了老齊,你家小記者剛剛給我傳話,說夥夫把他的十三頭忠犬全都召集到了北貢,以迎擊老千會和關方的聯合圍剿,現在他很多據點就是個空殼。”

    齊翌一擰鑰匙,發動車輛:“我也剛剛收到消息,正打算去找你。走吧,趁著他據點空可,我們去取證。”

    老池係好安全帶摩拳擦掌:“麻買劈終於讓老子等到了!我們現在先去哪家?”

    “往西走十五公裏那個小碼頭,那裏似乎有個拐賣人口及偷渡黑中介的據點,我盯上那兒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機會去查。”

    “拐賣人口?”老池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他沒忘記,他們之所以來貢榜,就是因為搗毀了一個大型的拐賣人口的不法團夥,並追查到了那個團夥與夥夫之間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

    齊翌不再吭聲,靜靜的開車。

    夜裏路很好走,不到二十分鍾,他們就開到了目的地,那個破舊的小碼頭。

    夜裏風大,獵獵的吹起他們的衣服:“你確定是這兒?看起來這就是個村民自發組建的碼頭,就停了些破漁船……”

    “別小看這些漁船,絕大多數偷渡與走私類的案子,除了大件之外全都是靠這種小漁船運輸的。”齊翌捂著手跺了跺腳讓身體暖和起來:“萬一碰到了海警,遠遠地人就跳下水躲船底,用那種小管子呼吸,很難查到。”

    老池不說話了。

    把車停在碼頭邊上的小山包上,兩人都沒急著靠近,而是爬到山頂,借著望遠鏡仔細觀察。

    看了半天,老池又忍不住說:“這看著也不像是有據點的樣子啊,難不成人和貨都直接藏在船上?”

    “不太可能,船上生活很不方便,遇到調查或者出了別的什麽事也不好轉移,藏在一間隱蔽的屋子裏或者地下室才是最安全的。”齊翌觀察碼頭周邊。

    老池問:“會不會是搞錯了?你哪裏來的消息?”

    “那位記者線人發現的,這附近經常有大量人員出入,又不是買海鮮的,肯定不正常,張俊的硬盤也有提到這地方……找到了,你看南偏東二十度左右方向,離這兒一公裏左右,是不是有個破車場?”

    老池端著望遠鏡看:“果然,幾百輛報廢車堆的亂七八糟的……嘿,還藏了輛豪車,雖然用蛇皮袋給蓋住了,但看輪轂很新,這裏肯定有問題!”

    “那就沒錯了。”齊翌說:“車場中央有棟小廠房,周圍一圈看起來還挺幹淨的,但堆放了不少裝滿的塑料袋,是很明顯的生活痕跡,我們去看看!”

    “好。”

    兩人收起望遠鏡,借著夜色一路摸向破車場。車場沒有圍欄,他們很輕易地摸了進去。

    齊翌提醒:“我們現在算是正兒八經的調查暗訪了,行動以取證為主,盡量不要暴露,也別開槍,知道嗎?”

    “放心吧……這裏環境複雜,很好隱藏,對我們有利。”

    “對他們也有利,說不定哪兒就藏著暗哨,小心點。”

    “知道。”

    兩人穿行在一輛輛鏽跡斑斑地破車之間,很快就摸到了那棟廠房外,這廠房不大,占地僅四五百個平方,但明顯還沒廢棄,仍在正常使用,齊翌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機油味。

    透過玻璃,齊翌看見裏邊淩亂不堪,各式機床、切割機、液壓機和貨架堆的到處都是,一看就不是經6管理的正經工廠,更像是家族式小作坊。

    “這廠子還挺像一回事啊,還有橋式起重機,搬運切割拆裝車子的器械一應俱全,雖然鏽跡斑斑,但明顯前不久都還上了機油。”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