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夫當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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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其他叔叔去最裏麵的房間問了,他們應該知道。”小姑娘指了指歹徒的休息室,被老池綁上的三人還在裏邊。

    聽動靜,他們應該是被扇耳光扇醒了,受害者們正在逼問通風口位置。

    “你也趕緊去吧,這裏危險,離我們遠點兒。”齊翌喊小姑娘離開,又回頭看了眼火海,壓低聲音對老池說:“這道門是最後的關口,我們不能再往後退了。”

    “嚴防死守就是。”老池哼一聲:“何況,燃燒瓶也拐不了彎,他們休想從上邊直接丟進來。”

    話音剛落,他忽然咦了聲:“水?哪來的水?他們開始滅火了?”

    齊翌也愣了幾秒,但很快他察覺到不對,頓時罵了聲:“艸!開水!他們想燙死我們?水流量怎麽這麽大?這不合理……”

    嘩嘩嘩……

    滾燙的開水順著台階傾瀉而下,不一會兒就攤開了一大片,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起縷縷白霧。

    老池不是很明白齊翌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還好吧,我感覺水流速也不是特別快,而且溫度一下就降下去了……要用開水灌滿整個地下室,他們怕是得灌上一整天。”

    “灌滿?為什麽要灌滿?”齊翌臉色鐵青:“你看看浮在水麵上的汽油!”

    老池悚然一驚,汽油的密度小於水且難溶於水,此刻點著的熊熊火焰直接被水卷了進來,地下室裏好幾處都被點著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殺出去嗎?”

    齊翌沒回答,臉色陰晴不定。

    此時此刻他也有些技窮。

    水攻和火攻完全不同,這地下室別看破敗肮髒,真想燒起來也不容易,就靠著往門口丟燃燒瓶,靳臨拉的援軍到了他們都不一定點的著。但開水倒灌可不講這些,水往低處流是常勢,人力不可改。

    齊翌默默計算了下,地下室要點著依舊不容易,但他們要滅火更難,恐怕不出半個鍾地下室的氧氣就會被焚燒殆盡,他們會被悶死在地下室,半小時靳臨夠嗆能趕到。

    更別說隨著開水灌入,地下室的溫度也會越來越高,他們很難堅持下去。

    “到底怎麽回事?他們用消防栓灌的水嗎?可他們怎麽快速加熱這些水的……”

    老池心急如焚:“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這些?趕緊想辦法!”

    “沒有辦法。”齊翌回頭看看身後的受害人,太陽穴突突突的跳著,頭疼得厲害。

    “淦!”老池咬牙說:“我上去把他們全都幹掉,你在這守著,別讓漏網之魚下來,沒問題吧?”

    齊翌一愣:“你說什麽?一對幾十,找死嗎?”

    “總好過在這邊等死!”老池咬咬牙:“步槍和微衝都給我,未必就是死路一條。就這麽說定了,你守好門,等我消息!”

    說完,他不等齊翌回應,踩著水火衝了出去。

    “老池!”齊翌抬手抓了個空,回頭看向眾受害人:“年齡小的趕緊躲通風口去,年紀大的都找找工具攔住水,別讓水火蔓延開了!”

    與此同時,砰砰兩聲槍響傳來,接著便是密集如暴雨般的槍聲,齊翌分明看到眼前地上的積水被濺射起了秘笈的漣漪,滾燙的水珠帶著火星濺射的四處都是。

    顧不得拍掉身上的火苗,齊翌目眥欲裂:“老池!”

    “在呢!沒事!你叫魂啊?”

    老池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上麵傳來。

    齊翌咬著後槽牙,下頜骨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老池躲在角落,沒想到上麵人這麽多,差點陰溝裏翻船,好在他們不懂得配合,按照這樣的攻勢打下去,頃刻間就會把子彈打空,那種獵槍上彈不太方便,之後會有好幾秒的空檔,是個機會……

    靜靜地等了片刻,槍聲停歇,他大腿肌肉驟然繃緊,巨大的力量推著他的身子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從角落裏彈了出去。

    老池步槍槍身一橫,扳機被扣動,槍口突突突起了一團長長的火舌。

    隻掃了兩個來回,三十發子彈便被打空,堵在樓道裏的打手哀嚎著滾了一地,老池扭腰在牆上蹬了兩下,快速的在扶手與牆壁間來回跳動,避開了滾落的屍體,在轉角平台一個鷂子翻身落地,趁機換好彈匣,抬槍再打。

    突突突!

    入腳的開水越來越燙,水勢也越來越大了,老池下腳都有些不穩,他不敢久留,咬著牙又是一輪射擊,疾馳而上衝出了樓梯間,同時騰出左手抽出腰間的微衝對著另一個方向掃射。

    雙手持槍掃射,還得分心二用,即使老池也壓製不住步槍的後坐力,完全沒有準頭,但他也沒想打死人,隻是想嚇退歹徒為自己爭取到眨眼間的喘息之機。

    他狼狽的翻滾躲避子彈,鑽進了一座厚重的機床之後,一口氣憋在肺裏仍不敢散,抬手又以精準的短點射把左右兩邊的歹徒幹掉,這才大口喘息,左右看周圍的環境。

    “熔煉爐?破車場裏居然有熔煉爐?”老池看到了工廠角落的機器,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玩意兒功率能達到幾千千瓦,每秒足以給五六百公斤水升溫一度。

    他們就是用幾台熔煉爐連接上工廠裏的幾個消防栓,以每秒五十多升的速度燒熱水灌進地下,短短半個鍾就能灌入至少九十噸的開水,地下室不過百平左右,意味著開水能堆近一米高。

    到那時,即使水麵上沒有火,即使不被開水燙傷,也得被水蒸氣憋死。

    “必須把開關破壞掉。”

    老池打定主意,正要朝著最近的熔煉爐衝去,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冰雹般的鋼珠鐺鐺鐺打在機床上,打的機床一麵坑坑窪窪,火星亂濺,空氣中都彌漫起了一股鐵屑味,就像切割機在鋸鋼管似的。

    “麻買劈,人都被打死一半了還敢囂張!”老池罵罵咧咧,也不露頭,循著聲音抬槍就打,對麵的槍聲很快就亂了,他抓住機會又是一陣掃射,當場打翻三四個,將歹徒的包圍圈撕開一道口,用盡全力往前一撲,鑽到另一個機床後麵。

    “艸他姥姥,一個人也來送死!打死他,上!全都給我上!”

    老池很快到了第一個熔煉爐不遠處,朝著連接爐子的幾根水管就是幾槍。

    突擊步槍威力極大,幾根罐子瞬間被打爆,跟著就精彩了,幾根管子在巨大的水壓反衝下唰地就跳了起來,如龍蛇亂舞,水柱噴在周圍歹徒身上一噴倒一片。

    還有個倒黴地直接被粗大的水管抽了個兜,整個人淩空側身轉了好幾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老池險些都被逗樂了,可想到下邊的齊翌和受害人,再也笑不出來,借著漫天水花的掩護,迅速衝向下一處焚化爐。

    一時間,老池如入無人之境,飛速將水管全都打爆,但他的突擊步槍也徹底啞火,沒子彈了。

    他還是沒舍得把槍丟掉,畢竟子彈比槍好解決,他背著槍,借著工廠裏的掩體設備與這幫歹徒周旋,邊打邊往樓梯間方向衝。

    “大哥,點子紮手的很,不然我們撤吧,兄弟都死掉一大半了!”

    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忍不住開口勸為首的人,那人仍不甘心,罵罵咧咧:“怕錘子!他他媽就剩一把槍了!我們還有二十多個人,能被他打退?”

    “可我們來的時候有六十七個兄弟……”

    “滾你媽的!給老子上!不能幹掉他,回頭曼庫魯就得弄死我們!”

    他口中的曼庫魯有著極大的威望,聽到這個名字,這些人都變了臉色,那恐怕是個比起阮海俠也不遑多讓的惡毒狠角,他們寧願被老池打死也不願回去麵對那家夥。

    一時間,二十多人又四下散開,悍不畏死地朝著老池包圍過來。

    老池忙貓著腰躲到了一台熔煉爐後麵,可他開槍再怎麽快,打的再怎麽準,換彈匣時總有空檔,眼睛也總有死角,一個不慎就讓兩人摸到了右側。

    “糟了!”老池忙用力一腳蹬向機床,渾身竭力往後彈射,卻仍慢了步,隨著砰一聲槍響,他左腿頓時炸起一團血霧。

    “艸!”

    瞬間,他疼得雙眼通紅,整條腿的肌肉仿佛都擰在了一塊,忙開槍打死掉那兩人,又就地打了個滾,翻到另一處機床後,突突突往四下掃射了一周。

    一匣子彈眨眼打空,他不敢停,左手換彈,右手拔出手槍。

    砰!

    又一聲槍響,老池右手小臂衣衫炸裂,一朵血箭自槍眼出迸出,五指不受控製地鬆開了,手槍也落了地。

    他愣了半秒,緊跟著心裏一緊,一陣連滾,整個人猛地彈起,踩著火花單腳蹦跳著飛速跳向樓梯間。這時,他才感覺到右手小臂處鑽心的疼,好似燒的通紅的針在傷口處一下下地紮,又疼又燙又辣。

    “龜孫要跑!攔著他!”

    三個離樓梯間最近的歹徒瞬間衝到門口,目露瘋狂。

    老池左手用力一甩,微衝被他狠狠砸出去,正正地砸在中間那人的額頭上,就聽哢嚓一聲,他額骨竟被直接砸裂,整個人仰麵朝後倒去。

    老池卻也因這一下失去了平衡,滾落在地上。

    “艸,打死他,打死他!”另外兩人氣急敗壞,對著老池舉起了獵槍。

    老池眼仁發灰:“要死在這了嗎……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啊……好在沒了開水,老齊應該撐得到援軍……”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槍聲響起,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老池愣了片刻,就覺得衣服後心被人揪了起來。

    “還能動嗎?跑!”

    “老齊?”他愣住了。

    齊翌沒搭理他,塞一支手槍在他左手,艱難的拉著他邊開槍邊往後躲,終於衝回了樓梯間,腳下踩了個空,咕嚕嚕滾下了樓。

    他竭力爬起,眼前一片暈眩,用力甩了甩頭,顧不上去看旁邊到底有沒有人,抬手就打空了一匣子彈,又換槍繼續射擊:“撐不撐得住?”

    老池也被摔的七葷八素,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張嘴第一句話卻是:“你上來幹什麽?他們怎麽樣?”

    齊翌一口氣還沒喘上來,顧不上回答他。

    他還想再問,就感覺有幾隻手抓向他的腋下,忙回頭看,幾個瘦骨嶙峋的受害人站在身邊,一言不發架起他往下走。

    齊翌鬆了口氣,且打且退,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地下室。

    老池看見,不隻是齊翌,竟還有四五人默默地退了回來,把槍還給齊翌,他們中還有一人受了傷,捂著肩膀,整張臉都疼的擰在了一塊兒。

    “你……”他瞪大眼睛:“你居然把槍……”

    “非常時期顧不了那麽多了。”齊翌搖頭說:“水停了你沒下來,我就猜可能出了意外。”

    說完,他見敵人一時半會不敢衝下來了,便一屁股坐下,抓著自己的左腿用力一掰。

    “你……!”老池愣住:“摔斷了?”

    “扭傷而已,別管我了,你怎麽樣?”

    “我……”

    不等他回答,齊翌直接撕開他的衣服和褲管,眉頭大皺:“被打穿了,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有沒有彈片留在裏麵。”

    老池沉默了幾秒,也掙紮著坐起來,默默撕下一截衣服咬牙塞進槍眼裏止血。

    他性子確實夠硬,如此劇痛周圍人看都不敢看,他卻咬著牙哼都沒哼上一聲,隻是臉疼的煞白,嘴唇不住哆嗦。

    有人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情況,齊翌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儼然成了眾人的主心骨:“別吵,他們還可能再次打下來,我們要認真聽動靜。”

    說完他又看向老池:“再堅持一下,靳臨就快到了,我們一塊去大使館,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療。”

    老池用力點頭:“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夠正麵打掉夥夫了嗎?”

    齊翌轉身看向那群受害人:“夠了,隻要他們能平安回國,跑完該跑的手續。”

    “還要跑手續。”老池撇嘴:“這手續要跑長點兒,說不定我還能趕上下一場戰鬥。”

    “別貧了,好好休息。”齊翌給了他一個腦瓜崩,扶著牆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往外看:“還是沒追下來,放棄了嗎?還是憋著什麽壞……”

    話音未落,就聽上邊又爆發出一陣槍響,密集地腳步聲湧入樓梯間,順著樓梯一路往下。

    “嗯?上頭打起來了,靳臨到了嗎?下來的是靳臨還是歹徒?”

    齊翌暗暗戒備,提起了槍,朝著門外喝道:“誰!再往前走我開槍了!”

    外邊腳步果然一頓,跟著便聽靳臨回答道:“隊長是我!靳臨!你們沒事吧?”

    齊翌鬆了口氣,援軍趕到,總算暫時安全了。

    對身後的受害者們說一句別擔心自己人,他便喊:“有人負傷,你們帶了急救包……”

    轟!

    話音未落,震耳欲聾地爆炸聲響起,整個地下室仿佛都抖了三抖,灰塵混著牆皮窸窸窣窣地往下落……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