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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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王支隊、齊隊,別墅裏一共有八名歹徒,全部確認擊斃!」

    「王支隊、齊隊,我們搜尋過現場,找到大量針孔攝像頭,另外,基本能確定秦正生就是這夥歹徒殺害的,但他們身份不明,指紋庫沒有相應信息,加上訓練有素,懷疑是偷渡入境的外籍犯罪分子甚至是雇傭兵。」

    「王支隊、齊隊,周圍沒有看到其他可疑人員,但在幾棟亮著燈的別墅內發現大量監控。」

    現場,匯報聲不斷,但齊翌卻根本聽不進去。他把老池交給他的那張帶血便簽收進證物袋,坐在椅子上,一隻手吊著,一隻手孤零零的放在膝蓋上。

    王支隊走到他身邊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了,池宇賢那隻猴兒身子骨硬朗得很,常人眼裏的致命傷,對他來說也就是在床上躺一陣。」

    「可能吧。」齊翌語氣很冷:「我隻想知道,這夥歹徒的身份什麽時候能查清楚?」

    王支隊也覺得頭疼:「外籍人員資料難查,隻能看曉渝了,希望她有所發現……你真的不進別墅裏看看?」

    沉默兩三秒,齊翌站起身,在指揮車裏四處翻找一陣後,抓起把橡膠軟棍:「走吧。」

    「……你拿棍子幹嘛?」

    「鞭屍。」

    「別胡鬧!」王支隊眼睛瞪得滾圓,上前就要把棍子奪下來,結果齊翌手一抄,竟把軟棍塞進了左手掌心。

    王支隊臉色一變:「齊翌!別太過分。」

    齊翌左手使不上多少力氣,王支隊當然能輕易把警棍搶下來,但這樣一來,難免弄疼他。

    「走了。」齊翌就像個叛逆的小兒子,完全不聽勸,他把繃帶解下,勉強捏緊棍子一端拖著往別墅裏走,王支隊怕他亂來,緊緊跟在後麵。

    把別墅樓裏裏外外翻過一遍,天已經蒙蒙亮了。

    始終沒能發現其他線索,齊翌終於死心,走出別墅上了老池的車,托張忠邵送他去武警醫院,老池在那兒搶救。

    趕到急救中心打聽一番,才知道他已經轉到了普外住院。

    他傷勢不輕,情況不容樂觀,但沒有生命危險,正如王支隊說的那樣,他一身的腱子肉,骨架和肌肉擋住了氣浪衝擊,護住了主要髒器,除了肺部略有損傷外,剩下的骨折和皮肉傷都能慢慢養好。

    齊翌鬆了半口氣,走進病房。老池趴在最裏間的病床上,頭偏向門口,睡得很沉。

    即使睡著了,他還在皺著眉,沒有之前嬉皮笑臉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地用手撐著床,把上半身撐起來,跟著就疼的抽了口涼氣:「嘶……老齊,你來啦?」

    「你別動,好好趴著。」齊翌忙讓他趴下,拉開被子一角,掀開來看了眼。

    他沒穿衣服,身上纏著厚重的繃帶,病號服直接蓋身上。

    老池強笑:「沒事兒,小傷,養兩個月就好了。醫生說傷的是肩背,腰沒什麽事,不然……咳咳咳。」

    大概話說多了,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一咳又扯到肺,疼的冷汗往外冒。

    「好了,你別說話,安心養傷。」齊翌幫他拉好被子,在旁邊坐下,順手拿起了個蘋果。

    然後他發現,自己連給老池削個蘋果都做不到。

    他默默把蘋果放回床頭櫃上:「肺養起來很麻煩,你盡量別開口,有什麽需求就給我個眼神,我應該能猜到。」

    老池: ̄ ̄???Θ◇Θ。

    齊翌:???

    「你餓了?」

    老池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點頭。

    「我給你買份粥吧。」齊翌摸出手機點外賣,老池又一陣擠眉弄

    眼,齊翌試探著問:「你要吃曉渝做的?」

    「嗯嗯嗯。」

    「別鬧,她加了一宿的班,哪有功夫給你做飯……」

    話音未落,身後有人輕輕敲門,薑曉渝甜甜的聲音傳來:「翌哥,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裏。忙了一宿,肚子餓了吧?我特地抽空給你頓了銀魚粥,你嚐嚐看。」

    老池:Σっ°Д°;っ

    沃日,到底誰是病號啊?

    說起來齊翌的胳膊也沒好……

    薑曉渝走上前來隨手收拾好床頭櫃,把保溫食盒放上去:「逗你的啦,我煮了兩份粥,池大哥的也順便弄啦。」

    「順便……」老池很想硬氣的表示自己不吃了。

    齊翌冷不丁的開口:「你不是在查那些人的身份嗎?哪來的時間熬粥?」

    薑曉渝笑容僵住。

    果然,有些人母胎單身是有原因的,即使看他眉眼中藏著的笑意就知道他是調侃。

    鋼鐵直男忒下頭!

    「曉渝,別理他。」老池說著看向齊翌。

    她擰開食盒,一邊老老實實的匯報:「我在暗網查到深夜,運氣不錯,找到了那八個人的臉。

    「他們都是暹羅人,都曾服役於白旗國外籍軍團,退役後回國不知到應該做什麽,掛靠白頭鷹某公司組建了個雇傭兵小隊,在北非小秀過幾場,以悍不畏死聞名,但三年前忽然銷聲匿跡,現在看估計是被人收服了。」

    齊翌拿出手機,翻開照片庫,找到張染血便簽,上麵寫著「烏鴉齊」三個字。

    血是老池的,至於字……

    薑曉渝看了一眼:「對了,順便幫書證室的同事給你帶句話,經鑒定,這三個字是秦正生親手所寫。沒頭沒尾的三個字,也不知道什麽意思,是指他的上線?還是指那八個雇傭兵的雇主?又或者別有用心?」

    「可能三者都有。」齊翌收起手機,端起一碗稀飯,彎腰打了一勺送到老池嘴邊。

    「嗷嗚!」老池一口含住,細細咀嚼著,眼裏炯炯有神,不停的給齊翌使眼色——衝著這手藝,薑曉渝一定得拿下,不然等她嫁人可就不好再給他們熬粥了。

    齊翌無視了他的眼神,對薑曉渝說:「辛苦你,我給你調休一天,今天好好休息。」

    「不用,」薑曉渝搖頭:「池大哥受傷了,這段時間換我來保護你吧。」

    齊翌臉上浮現出拒絕兩個字。

    薑曉渝急了:「幹嘛呀?我們一塊出過警,你知道我的,一般人都打不過我。」

    「我知道,就是……」齊翌有點尷尬:「不太方便,算了吧。放心,這段時間我哪都不去,沒人能拿我怎麽樣。」

    「別介啊,」老池看不下去了,不顧要爆炸的肺,開口蠱惑:「護理中心的案子還沒完,秦正生又剛死,你能忍得住不查案?曉渝實力可以的,有她保護你我也放心。」

    薑曉渝拚命點頭:「對啊對啊。」

    齊翌不為所動,並岔開話題:「再說吧……對了,死嬰案到現在還沒得眉目?」

    薑曉渝:「月嫂被救下來後情緒瀕臨崩潰,乖乖招了,確實是她夜裏喂奶時不慎把嬰兒嗆死的,她慌張中起了歪心思,把孩子放娃他爸,也就是王慶林的床上,之後忐忑的回自己的小床躺著。」

    齊翌表情嚴肅起來:「然後呢?」

    「然後,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聽到腳步聲,她悄悄睜開條縫,就看到王慶林走到了嬰兒床旁邊喊娃兒呢,娃兒怎麽不見了。她懷疑是王慶林以為自己壓死了娃兒,自己把娃兒鍍銅塞進空調裏的,為的就是多訛點錢。」

    齊翌忍不住冷笑:「這髒水潑的一點邏輯

    都沒有,王慶林上哪去給娃兒鍍銅?」

    「我也是說……而且月嫂還說她因為慌張一直沒睡,但她壓根沒聽到動靜,不知道孩子怎麽被弄走的。」

    齊翌站起身:「沒動靜?不可能,那間房子我看過,窗戶都隻能推開一條縫隙,隻有門可以進出,月嫂的小床就在門邊,不可能沒聽到動靜。」

    薑曉渝:「姬隊說疑點還有很多——娃兒夜起會哭鬧,嗆奶會咳嗽,聲音也都不小,產婦因為疲憊睡得比較死就算了,王慶林可緊張得很,不可能聽不到,更別說這幾天孩子的奶基本都是王慶林喂的。」

    「月嫂在撒謊,甚至在給別人頂罪。這裏邊問題很大,必須查到底。」

    「你們去吧,案子要緊。」老池開口:「我這裏沒什麽,不需要人照顧,記得中午幫我帶份飯就好了,不方便的話我自己點外賣也行。」

    齊翌不假思索的拒絕了:「不行,這次事件非比尋常,歹徒分出六個人對付你,明顯是要下死手,你這絕對不能少人。」

    老池想起昨夜的爆炸,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薑曉渝有些納悶:「奇怪,他們的目標不一直都是翌哥你嗎?怎麽會轉移到池大哥身上了?」

    「不一樣。」齊翌搖頭說:「針對我,他們想的是劫持;但針對老池,他們是想直接打死。」

    老池輕哼一聲,噴出口熱氣:「就憑他們?咳咳咳……」

    「你少說兩句吧。」

    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齊翌回頭看,護士端著托盤站在門口。

    迎著齊翌的目光,她踩著小高跟緩緩走進病房:「6床池宇賢是嗎?護士查房,給你打個消炎針,換藥。」

    她放下鐵托盤,摘下注射器的針頭保護帽,彎腰說:「肌肉注射哦,麻煩伸一隻手出來。」

    她戴著口罩,看不清麵容,但眼睛很大,此刻掛著微笑,臥蠶彎彎的,眼睛也彎成了月牙兒,再加上甜美發嗲的聲線,潔白的護士製服,給人的感覺……

    很不對勁。

    醫院裏的白大褂哪件不是髒得要死,尤其普外科,根本挑不出幹淨的。

    齊翌伸出右手,五指緊緊扣在護士手腕上。

    護士臉色驟變,猛地抬膝撞向齊翌小腹,齊翌痛呼一聲,忍不住鬆開手跪倒在地。

    薑曉渝反應過來,抓起保溫食盒duang地一下就砸在護士頭上,護士一個踉蹌,注射器脫手而出,被薑曉渝一腳踢到床底。

    護士見機不對,忙轉身就跑,薑曉渝又追上來,一把扣住她肩膀,她忙彎腰轉身掙脫手掌,又是一拳朝著薑曉渝胸口打去。

    這拳又狠又快,薑曉渝不敢硬接,忙後退兩步閃過,護士絲毫沒有纏鬥的意思,轉身再次往門外跑去。

    齊翌忍著疼就勢一滾,撞在門板上,把門關了回去。

    「p!」護士爆了句粗口,撕開白大褂下擺,從大腿處抽出把匕首狠狠往回一劃,但卻劃了個空,薑曉渝並未追來,她眼前隻有一大片白花花的……

    熱粥!

    「啊!」

    冒著熱氣的滾燙粥水淋在臉上,疼的護士慘叫連連,薑曉渝抓住機會欺身而上,保溫食盒再次呼她後腦。

    又是duang的一聲,這次力道比之前更大,食盒都被打變形了,不鏽鋼的桶身凹下去一塊,護士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眼前陣陣發黑。

    她直接被薑曉渝打懵了。

    還沒有等她回過神,她忽然聽見破風聲,下意識的斜眼看去,一隻矮高跟尖角皮鞋撕破空氣,狠狠朝她側臉踢來。

    砰!

    解決完護士,薑曉渝緩緩收腳,忙看向齊翌:「

    翌哥你沒事吧?」

    齊翌空床艱難起身,貓著腰坐在床上,看著一地狼藉默然無語。

    薑曉渝這姑娘下手越來越黑了,明明戰鬥力賊強,偏偏打起架來動作還髒得要死,無所不用其極,居然連潑開水這種陰招都想得出來。

    雖然她潑的是熱粥。

    「你這些陰狠的路數跟誰學的?」

    薑曉渝眨眨眼睛:「你啊,當初看你拿個大扳手打人,就覺得很給勁。」

    齊翌:……

    「很棒!就是這樣,對付敵人不用講什麽武德,等把他打趴下了再摁著他講道理。」

    說著他從腰間取出手銬,朝著薑曉渝一拋。

    正這時,挺屍的護士忽然從地上躍起,猛衝向坐在門口床上的齊翌,眼神冷的駭人。

    顯然,她看準了齊翌沒什麽戰鬥力,想劫持齊翌以求脫身。

    但……

    齊翌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裏掏出槍。

    「nb!」她爆了句髒話,動作卻沒停,她在賭,賭齊翌身為警察,有所顧慮,她能搶到這刹那的機會把齊翌拿下。

    然而……

    砰!

    「啊啊啊啊啊!」

    「呼!」槍口緩緩升起一股白煙,齊翌再次舉槍,遙遙指向抱著肩膀疼的在地上打滾的護士:「這位女士,別跟我耍花招,雖然你是殺手,但我想死在我手上的人應該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