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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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開始,齊翌將冒牌貨、烏鴉、詭影都視作同一幫人搞的鬼,後來發現詭影的背後是夥夫,與冒牌貨並非一路。

    但他們犯了個錯誤,老k與烏鴉確實是一路沒錯,但老k早已背叛了老千會,也就是說,那群姿態詭異的烏鴉,和老千會壓根不是一路人。

    從最開始就搞錯了,他麵對的並非是兩個犯罪集團的博弈,而是三方人馬的爭鬥!

    頂著他的臉搞事情,貌似尚存善意的老千會和冒牌貨;妄圖抓他回貢榜,支配詭影的夥夫;還有裝神弄鬼,酷愛鼓搗靈異事件的,老k背後的……烏鴉!

    「現在夥夫落網,隱藏在老千會背後,那幫借助烏鴉蛇蟲裝神弄鬼的勢力終於忍不住跳出來跟老千會打擂台了嗎?」

    這一刻,齊翌心如明鏡。

    即使還有很多疑點沒解開,前後還有不少矛盾,但搞清楚了對手,總算能有針對性的予以還擊,此前許多沒想通的謎,此刻也豁然開朗。

    正這麽想著,身後忽然傳來陣陣嘈雜聲,隱約還聽到了謝思齊的女友的聲音,齊翌回頭去看,就見她跑向一對目測六十多歲的老夫妻,嘴裏還喊著叔叔阿姨。

    「謝思齊的父母?不是說夜裏才能到嗎?中午就來了?」

    齊翌也走了上去,但沒太過靠近,給他們留了點兒空間,習慣性的觀察他們。

    據他所知,這對夫妻年齡不過五十出頭,沒想到看著居然這麽顯老,頭發花白不說,臉上還滿是皺紋,看著起碼六十多歲,怕是爛尾樓對他們的打擊同樣太大,沒幾年就被壓彎了腰。

    很快,齊翌聽到了他們提前趕來的原因。

    他們老家沒通高鐵,近期家裏有沒有打算來主城的,坐不到黑車,於是打算先坐班車上縣城,再搭乘綠皮火車兜一圈來市區,這一趟極其耗費時間,怎麽著也得夜裏七八點才能到。

    還是家裏親戚聽說了這事,忙開上車跑村裏的車站拉上了這對夫妻,一路把他們送了過來。

    他們嘰嘰喳喳說了半天,這對老夫妻淚流滿麵,看向齊翌一個勁的道謝,謝思齊的母親還要給齊翌下跪,嚇得齊翌趕緊死死抓住她胳膊。

    拉扯片刻後,還是謝思齊的父親出麵勸住了自己老婆,猶豫地走到齊翌身邊:「警官,剛剛聽說,你查到我家娃兒可能被人威脅了?」

    齊翌點了點頭。

    他左右看了兩眼,壓低聲音:「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噢?」齊翌拉著他走到角落:「你想說什麽?」

    「這事兒……娃兒跟我講過。」謝父聲音很小很小,一邊說一邊像做賊一樣到處亂看:「從小都這樣,他拿不定主意的事就會問我,是我讓他別講出去的,怕我老婆和王潔擔心。」

    「王潔?」

    「就是娃兒還沒過門的婆娘,你不知道?」

    齊翌還真不知道,隻顧著查案子,沒顧得上問她名字,他之前好像在資料上瞥到一眼……

    「威脅的事,能具體說說嗎?什麽情況?」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娃兒隻跟我說他加油的時候被人喊下車,他們把他叫到一邊,威脅他不準再去那個爛尾樓了。」

    「隻有這些嗎?能不能更具體一點?比如除了爛尾樓外還有沒有別的?或者硬要去的話有什麽後果?」

    「沒有了,他沒講的特別清楚,我也勸他別人不給去,咱不去就是,反正房子基本就那個樣子,沒希望了,該放棄就放棄,有那個時間不如踏踏實實多賺點錢。」

    齊翌不太滿意,得到的信息也太少了,而且僅僅隻是不準去爛尾樓的話,謝思齊怎麽都不該絕望到跳樓自殺,除非他既想讓父親幫忙拿主意,又怕父親太過擔心,

    有所隱瞞。

    不過齊翌猜對了一件事,威脅他的人果然沒上車,而是趁他停車時把他喊下來,車上的攝像頭恐怕拍不到人。

    但就在這時,謝父忽然掏出手機:「對了,娃兒他給我發了張照片,說他偷偷拍到了威脅他的人,說如果他出了什麽事的話,讓我把照片給警察看。當時我擔心他做傻事,還勸了他半天,讓他別衝動。」

    有照片?

    齊翌驚喜交加,忙接過手機。

    照片上的男人年紀看起來在三十歲左右,因為角度不是太好,自下而上,明顯是偷拍的,難以判斷身高,但拍到了整張臉,隻是顯得鼻孔有點大。

    男人除了皮膚比較枯黃,看著很瘦之外,五官樣貌都沒什麽特色,平平無奇,就是張大眾臉,但齊翌隱隱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加一下微信,照片發我。」齊翌摸出自己的手機,謝父把自己手機遞給他,齊翌添加了微信好友,發送照片原圖,再打開圖片信息,發現旁邊還有時間和定位。

    「前天下午四點半左右,在奧園廣場東南方一公裏左右的中石化加油站裏……通過附近的監控探頭,大概能追蹤到他!」

    齊翌壓下興奮,又問了幾個問題,沒得到更多線索,便打算結束問話。

    謝父下意識的抓住齊翌胳膊:「警官,我家娃兒我了解,他不可能自己跳樓自殺的,會不會就跟他受到的威脅有關係?」

    「我也有這方麵的懷疑,所以接下來,我們會加大對謝思齊和你們的保護力度,謹防意外。」

    謝思齊的父親更緊張了:「這……能不能替我們保密,別說我娃兒偷拍了照片?我怕娃兒又被報複。」

    齊翌:「放心吧,我們會嚴格保密。回去吧,我倆在角落裏待太久,被有心人看到也該起疑心了。」

    謝父渾身一顫,顧不得再說什麽,轉身就走。

    他這樣老實巴交的農民,最怕惹上麻煩,受到不法分子的打擊報複。

    齊翌又對薑曉渝招招手,把照片傳給她:「跟黃絕頂聯手,盡快把這個人找到,最好能查清楚他的身份,有問題嗎?」

    「可是我還要保護……」

    「案子要緊,別胡鬧。」

    「哦。那你的安全怎麽辦?」

    齊翌看向謝思齊的家屬:「近期我都不會單獨行動,安全方麵不用太過擔心。何況我還有槍,我想他們吃了豹子膽也不敢青天白日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動手。」

    「那好吧。」薑曉渝一想也是這麽回事:「這裏你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喊兩個同事過來搭把手吧,他們到了我就回去。」

    「可以,照片先發給黃絕頂讓他調查。」

    「好。」

    很快,羅尤勇和小秦這對搭檔趕到醫院。

    「怎麽是你們兩個?」齊翌問:「你們不是在追護理中心那邊的案子?」

    羅尤勇說:「姬隊說,人海戰術對那案子已經沒什麽用了,關鍵在於那個月嫂,還有她被劫持的家屬,姬隊在親自跟進,就把我們騰了出來,讓我們倆配合你。」

    「也好。」

    還是姬承鵬懂他,跟熟人搭檔確實更方便。

    薑曉渝嘰嘰喳喳地跟他們倆交換了這兩天碰到的事,聊了幾分鍾,才戀戀不舍的提出告辭,回去幹活了。

    小秦:「齊隊,我們就在這幹等著?」

    「先等著吧,謝思齊是目前為止最關鍵的一個人,可能掌握著重要的線索,不容有失,最好在他蘇醒後第一時間問清楚他被威脅的事。」

    「怕有的等,」羅尤勇說:「七樓摔下來,能撿回一條命就很不錯了,天知道他要昏迷多

    久?」

    齊翌默然,他說的沒錯,謝思齊雖是腿部著地,但巨大的衝擊依然讓他脊椎骨傷的非常重,顱腦也有相當程度的挫傷及顱內出血,看ct片,其硬膜下血腫及蛛網膜下隙充血都很嚴重,就算做完手術,也難說什麽時候能醒。

    「先等著吧,」齊翌還是那句話:「其他組兄弟有進展了再說。」

    ……

    中午,齊翌點了幾分盒飯,順便幫謝思齊的家屬也買了幾份,幾人聚在一塊草草吃完飯。

    齊翌餘光一直觀察著周圍,想看看有誰在有意無意地留意這邊,但始終沒有發現,也不知道是他們隱藏的太深,還是區區謝思齊不值得他們關注。

    又從中午等到傍晚,謝思齊的手術終於結束,目前來說還算順利,但什麽時候能醒仍是未知數。

    七點多,齊翌接到了薑曉渝的電話,她語氣聽起來有些奇怪:「翌哥,我查到那個人的身份了,他叫齊翰功,曾經走私罪獲刑兩年。」

    「齊翰功?」齊翌眉心擰起疙瘩:「這名字有點耳熟啊,奇怪,那張臉也好像在哪裏見過……」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真的見過?」

    「嗯?」

    「看戶籍地,他跟你老家是一個村民組的。」

    齊翌腦海中電光一閃:「想起來了!他家和我就隔了一條街,我回老家讀書那會兒還當了半年的同學,隻是他後來因為吸毒被抓,開除了學籍,之後就再沒見過。他長得太普通了,沒什麽記憶點,加上時間過去太久,我都快沒印象了。」

    薑曉渝接著說:「黃絕頂查到他那天出了加油站後就一路往東邊開,直到進入鄉村道路脫離了監控範圍……看方向,可能是往你老家去了。」

    「知道了,我想一下,晚點再打給你。」

    掛斷電話,齊翌跟羅尤勇說了一聲搭電梯下樓,坐回自己的車裏。

    他思緒有點亂,無數的信息碎片雜糅在一塊,像團打了結的毛線球,壓抑著混亂和暴躁。

    用力揉著太陽穴,他很快剝離出幾個關鍵詞——烏鴉、爛尾樓、威脅、同鄉人,還有……烏鴉齊!

    齊翌深吸口氣,摸出警務通打給薑曉渝:「我要回一趟老家,一起嗎?」

    「好!」薑曉渝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那你找找王支隊,讓他跑一下手續,我需要在老家那一片的調查權。還有,讓他再給我們安排點幫手,隻有我們倆不太安全。做完這些以後,你到停車場等我,我來接你。」

    「好的。」

    ……

    傍晚的主城堵得厲害,短短幾公裏路,齊翌愣是開了半個小時才到。

    王支隊和薑曉渝等人已經等在大樓前了,看到齊翌的車,王支隊走上來:「人都已經安排好了,特警隊借來的,都是的兄弟,身手絕對過得去。人我給你了,事情要給我辦好。還有,帶著他們安全的回來。」

    車窗外麵,幾個人跟齊翌打了聲招呼。

    齊翌回了個禮。

    都是些熟麵孔,圍剿塞吉的時候,還有上回打秦正生那棟別墅都合作過,確實靠譜。

    他下車說出自己的想法:「盡量不要打草驚蛇,明麵上我們打著單位團建的旗號回去,調查工作全部放暗地裏,明白嗎?」

    薑曉渝提出疑惑:「沒什麽意義吧?隻要你一露麵,齊翰功恐怕就能猜到你是針對烏鴉懸案去的。」

    「無所謂,我隻是想盡量避免引起恐慌,減小影響。」

    「懂了。那我們現在出發?」

    齊翌看向王支隊,敬禮:「王支隊,我們走了。」

    「注意安全,保持聯係。我會實時監視

    你警務通的定位信號,發現異常又聯係不上的話,我會直接出手。」

    「沒問題。」齊翌上車,載上薑曉渝和倆特警,剩下四人上了另一輛黑色uv,一前一後朝著齊翌老家方向疾馳而去。

    他老家離主城並不是很遠,百公裏出頭些,全程高速,一個多小時就到了縣城,但還得走二十多公裏的縣道鄉道,又開了大半個小時才到鎮上。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齊翌打算先吃點東西,再找個地方落腳,不想隨便進個麵館,就碰到了「熟人」。

    下麵條的大媽笑嗬嗬地打量著他:「齊翌,什麽風把你刮回來啦?打算回家過年嗎?你好久沒回來過了,你媽成天念叨你。」

    齊翌並沒有認出這位眼熟的嬢嬢,臉上露出尷尬但不失禮貌的笑容:「帶同事回來玩玩,不確定待幾天,也可能過年後再走。」

    「那感情好啊!聽你媽說你還沒對象呢吧?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我家大侄女……」

    薑曉渝睜著一雙大眼睛走到齊翌身邊,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