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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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再次相遇

    當天晚上,光頭男十分自覺地將自己的臥室讓給了褚音,與洋蔥頭擠在了一張床上湊合了一宿。

    褚音知曉光頭男本性不壞,並未擔心大半夜他會闖進來行不軌之事,疲憊而枯竭的心得到了一宿的舒緩。

    第二天再醒來時,褚音心底的彷徨焦慮消散了大半,暗暗打算著以後的道路。

    既然命運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就一定要登上那艘遊輪,與郎君相遇,得想辦法改變他的命運。

    三人坐在飯桌上,兩個大老爺們兒呼嚕呼嚕吸溜著米粥,等碗裏的大米見了底,才想起來旁邊坐著個女人。

    一瞬間,兩人黝黑的麵孔羞澀地脹紅了,平時不覺著,如今旁邊多了個斯斯文文的仙姑,實在顯得他們吃飯聲音太大,委實粗魯了些。

    “大壯,你這兒有剪刀嗎?”

    聞言,光頭男放下碗,疑惑地點了點頭,他也沒問原因,連忙小跑著去了廚房,從櫃子裏翻出一把生鏽的剪子。

    “仙姑,您看這個行嗎?”

    褚音拿起來那把生鏽的鐵刃看了看,無奈地點了點頭。

    然後,在兩個大男人詫異的視線下,她拿著剪子走到鏡子麵前,緩舉了起來,竟像是要直接劃向自己的脖子!

    這可把光頭男嚇壞了,他猛地撲過來抱住褚音的大腿,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粗聲粗氣道:

    “仙姑,您這是要離開我們了嗎?脫離肉體凡胎準備回天上去啦?嗚嗚嗚~您剛來房間逗留一天,這就要回去了嗎?”

    光頭男還想多留仙姑幾日,多得她指點幾句迷津,畢竟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碰上如此好運!

    見這粗獷健碩的男人淚流滿麵,褚音哭笑不得,直接對著鏡子一剪再剪下去。

    霎時間,原本垂落在肩膀上的烏黑長發被截成了兩段,一縷青絲輕飄飄落在了地麵上。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決不可任意損害糟蹋,所以褚音從未換過發型,也完全沒辦法忍受頭發又染又燙。

    然而,此時此刻,盯著鏡中的她,她通紅著眼眶強行壓下背離道德感的不適,一點點將自己的長發剪成了男人該有的樣子,胸口悶悶地隱隱作痛,她卻並不後悔。

    一小時後,光頭男開著他那輛大卡車,將褚音送到了碼頭附近。

    褚音下車前,忽然對他笑了笑,囑咐道:“我換下的那件衣服你不要扔,洗幹淨後送到古董店,許能換些銀錢,自己做點小買賣便可重新開始。”

    按理說,如此無稽之談的一句話,光頭男本不應放在心上。

    然而,就因為是仙姑所言,光頭男就真的回去將那件衣服清洗幹淨,送進了市裏最大的古董城。

    洋蔥頭本來還笑他傻,就連光頭男自己也沒抱太大希望。

    卻不料,幾天後,經過鑒定,那衣服的布料和繡工竟是清朝的物品,價格不菲得能買上一整棟樓。

    兩人被嚇了一跳,隨即沒一會兒就釋懷了,更加堅定了褚音就是仙姑的事實。

    光頭男走後,褚音深吸了一口氣,登上了那艘巨大的遊輪。

    偌大的甲板上靜悄悄的,隻有幾個穿著各異的麵試者,他們每人填寫著一張表格,登記了自己的基本信息,便在一旁坐著等待。

    褚音胸口裹著束胸,上身幹淨的棉麻襯衫,配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運動鞋,頭發是男人的發型,長度卻不過分短。

    她整個人清清爽爽站在那兒,透著股雌雄莫辨的美感,和周圍五大三粗的壯漢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喂,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一道歡快的男音在褚音耳邊響起。

    褚音一抬頭,就見一個頂著泡麵頭的男生正對她笑著,露出八顆整齊的大白牙。

    泡麵頭目光坦蕩卻又充滿活力,二十歲上下,顯然是在校大學生,趁暑假跑過來做兼職。

    褚音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就不再搭理他,低頭填寫著手中的表格,泡麵頭卻自來熟地湊過來,看了會兒,又忍不住跟她搭話。

    “嘿嘿,你叫楚茵啊,像女孩子的名字。”

    褚音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依舊不鹹不淡地笑了笑,她特意用諧音改了名字,仿佛是一種執念,想要留住以前消失的回憶。

    沒一會兒,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向他們走了過來,十多個麵試者連忙站起來,不再窸窸窣窣地討論。

    “大家好,我是這艘遊輪的後勤管家,明日遊輪即將啟程,今天是招聘員工的最後一天,感謝你們能來。”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在緊張的氣氛中,管家伸手在半空中按了按,示意大家噤聲。

    “目前我們還缺兩個幫廚和兩名男侍者的職位,一會兒將有專人引導大家進行麵試,麵試通過者今晚將隨船,進行臨時集訓,時間上大家沒問題吧?”

    “啊?今晚就走啊,我的東西還在家沒收拾呢!”

    “也太匆忙了,難道不用先談一下薪資和合同嗎?”

    人群中有兩個人小聲抱怨著,管家依舊保持著溫和有禮的態度,心裏卻暗暗將兩人劃進了黑名單。

    身為服務別人的侍者,最重要的就是服從指揮,克己守禮,像這種挑三揀四的刺頭,登上遊輪後,保不齊會給客人們帶來麻煩。

    半晌,麵試正式開始,十二個人,三人一組,分別換上了郵輪統一的製服,白襯衫配黑色馬甲黑褲子,脖子上係一個緞麵兒酒紅色領結。

    眾人開始進行著考核項目,管家一排排巡視著,看了一會兒,眉頭都快皺成一個川字。

    “很抱歉,你不用再繼續了,你手腕上的紋身影響形象。”

    “那邊那個,你的麵部表情太過嚴肅,容易給客人帶來壓迫感,嚐試著笑一笑呢?呃…還是算了吧,笑得比哭都難看。”

    “你你你…你拖著的是托盤,不是在舉重!你手這麽抖,杯子裏的液體全灑出來了。你讓客人喝什麽?”

    “走路要挺胸、收腹、抬頭,麵帶微笑!不會連這個也要我教你們吧?!”

    看了一會兒,管家心累地扶了扶額,這沒被訓練過的人就是不靠譜啊。

    如果不是這次遊輪上的客人多,據說是大半個公司過來團建,他一時間沒辦法湊齊那麽多人手,又怎麽會臨時抱佛腳?

    管家歎了口氣,眸光一轉,就見最邊上不顯眼的一個地方,站著一個清瘦的男生。

    那男生長得幹幹淨淨的,秀美而可愛,個子並不高,托著托盤走路時,儀態卻極好,從容而優雅。

    托盤上擺著五隻高腳香檳,他單手托了一路,竟然一滴都沒有濺出來,可見手腕上的平衡力很好。

    褚音那雙眼,晶亮有神,麵上的表情平靜而專注,為了考驗麵試者的應變能力,旁邊的工作人員時不時會發出點怪異的聲音,幹擾他們的視線。

    褚音卻自始至終麵色如常,走得沒有半點分心。

    管家默默點頭,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褚音身上,看了半天也沒挑出毛病,就是看著她身材有點兒瘦小。

    很明顯,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服飾最小尺碼,卻依舊比旁人肥大了幾分,顯得有點兒鬆垮。

    最後,男侍者的崗位隻留下了楚茵和泡麵頭兩人,其餘十多人下了船。

    褚音和泡麵頭兩人被領到了底層的船艙盡頭,那裏是一間間員工宿舍。

    每個宿舍的空間隻有五六十平米,並沒有獨立衛浴,洗澡隻能擠在另一端的公共洗浴區,樣子很像一個擴大版的膠囊酒店。

    褚音領了工牌和通行證,就回屋關門落鎖,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密閉的空間內,換氣隻能通過排風係統,牆上挖了兩個拳頭大小的玻璃窗,能看得見外麵的樣子,不至於太過壓抑憋悶。

    房間裏隔音並不好,褚音聽得見旁邊男員工們來回串門打鬧的聲音,她晚上幾乎沒吃什麽東西,也並沒有什麽胃口,等所有的人洗了澡後,才偷偷摸摸溜進了浴室,飛快地衝了個涼。

    站在淋浴花灑下,不算熱的水淋在自己的頭頂,褚音看著隔間把手上斑斕的鏽跡,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能意識到,她孤零零一個人要麵對整個世界。

    再也沒有那個男人寵她,愛她,包容她,為她鋪墊好一切,她必須堅強起來,弄清楚他的死因,想辦法改變他的命運。

    郵輪出海的前一天,船上的工作人員們基本上把所有的設施和用品準備齊全,褚音沉默地幹活,話少人卻勤快,許多別人不愛幹的髒活兒累活兒,她都並不排斥。

    所有人的表現都收進管家眼底,管家忍不住對這個清秀瘦小,卻很能吃苦的男孩子刮目相看。

    於是,等到分負責區域時,管家就十分放心地將三層高管區的服務任務交給了楚茵,而另外幾個愛偷懶耍滑的隻得負責二層的員工區域。

    距離客人們登船還有兩個多小時,船上的員工們聚在大廳用餐。

    用午餐時,褚音打了一葷一素二兩飯,喝一杯果汁,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沒一會兒,對麵就坐了個男人。

    “小兄弟,好巧啊,又見麵啦!”

    泡麵頭一屁股坐在了褚音對麵,夾了飯盒裏的一隻雞腿,大快朵頤著,遊輪上的食物對員工們免費,他在學校食堂可吃不了這麽好。

    半晌,他一抬頭,就見對麵的褚音細嚼慢咽,用餐的姿勢十分優雅,連筷子都沒有碰到大鐵盤,發出半點噪聲。

    泡麵頭忽然覺得有點兒熱,下意識放輕了,動作也跟著斯文起來,視線卻沒有辦法從楚茵臉上移開。

    海麵的光晃了過來,襯著她小而精致的麵龐更加透白,泡麵頭隻覺得楚茵怎麽看怎麽精致,雖然麵無表情,但舉手投足都透著股斯文勁兒。

    不知怎麽,泡麵頭忽然一陣臉紅心跳,不自在地挪開了視線。

    傍晚時分,百名樂手提著自己的樂器紛紛登上了遊輪。

    又過了一會兒,數不清的穿著製服的男男女女們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巨大遊輪,紛紛順著陡峭的梯子,小心翼翼地攀爬上來。

    “聽說這艘遊輪能容納近千人,讓我想起了泰坦尼克號,這趟沒白來啊。”

    “哇哦,這遊輪也太大了吧,顧總威武!”

    “有本事你當麵拍老板馬屁呀,在這兒說人家又聽不見!哇哈哈哈哈!”

    比起男員工們,女員工們更加雀躍,隻要過了明天,就能知道顧氏企業是否能夠成功收購海外某家大商。

    如果收購成功,明晚將舉辦慶功派對,就輪到了她們爭奇鬥豔比美的環節。

    外麵的風很大,海風刮起褚音的短發,額頭上的劉海遮住了眉眼,她一眨不眨,盯著入口處上來的客人們,目光焦灼地在眾人中尋找顧衍的身影。

    一波又一波的人結伴進了船艙,甲板上漸漸隻剩下服務的侍者,褚音一顆心由最初的期盼到激動,慢慢轉變為現在的失落和忐忑絕望。

    耳機裏傳來了組長下命令的聲音,褚音托著托盤的手有點兒抖,又等了一會兒,她才緩緩轉過了身,一步步往回走去。

    “等等。”

    身後響起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褚音腳步一頓,垂落在褲線旁的一隻手輕顫著,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指。

    一瞬間,周圍人聲消弭。

    褚音緩緩轉了過來,就撞進一雙漆黑如墨的黑瞳,那雙眼冷漠而疏離,帶著天生獨有的清貴之氣。

    一瞬間,整個世界如同按了暫停鍵,周圍的聲音像是被屏蔽了。

    她聽不見浪花的聲音,聽不見服務區的嘈雜之聲,隻聽得見耳膜上轟鳴聒噪的心跳聲,以及腦子裏皺巴成一團毫無邏輯的思維。

    她盯著他,眼眶漸漸泛紅,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嗓音。

    “你——”

    費了很大的勁,褚音喉嚨裏才更咽地發出了一個字,包含了數不清的委屈和激動,還摻雜了絲悲傷和落寞。

    顧總麵無表情地打量了她一下,就收回了視線,攤開手掌,將掌心的工牌遞了過去。

    “你掉了東西。”

    褚音聽著他冰冷的話語,明知他沒了記憶,心髒卻還是控製不住地一抽一抽地疼痛。

    明明男人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一件銀白色暗紋的襯衫配西褲,俊逸優雅的氣質中卻多了絲冰冷。

    隻一眼,褚音就知道,他已經完全不記得她了…

    明知不應該,褚音卻還是呆愣愣凝望著他,舍不得將視線移開分毫。

    半晌,褚音收斂了內心的情緒,揚起一抹禮貌而周到的笑容。

    “你好,我是您本次郵輪之行的生活管家。”

    頓了頓,她靜靜看向他,目光透著壓抑的溫柔,聲音輕而沙啞:

    “我叫楚茵。”

    我叫褚音…

    一陣海風刮了過來,對上清秀服務生的笑容,顧衍靜靜看了幾秒,緩緩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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