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忘了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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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百米的迎賓長廊兩側,裝飾著數不清的白玫瑰與山茶花,通往展台的白色地毯更是華麗到令人不忍心踏上去。

    眾賓客們圍坐在主宣誓台四周,粉藍相間的氣球飄蕩在半空中。

    上百名樂手構成的樂隊正在演奏,悠揚的旋律像山泉一樣浸潤了眾人的心底。

    音樂緩緩停了下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t台一側。

    褚音一襲白色蕾絲婚紗,將她本就纖細的腰肢勾勒得不盈一握,白紗下擺上點綴著大片的水鑽花朵,層層疊疊的,繁複而華麗。

    她提著裙擺緩步向前走著,每走一步,渾身數不清的碎鑽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氣質拿捏得死死的。

    台下的眾人紛紛鼓起掌來,新娘頭上蒙著白紗,頭紗的四角綴著施華洛世奇水晶。

    觀眾們看不見新娘的容貌,心裏癢癢的,卻愈發期待一會兒新郎揭開麵紗後的驚鴻一瞥。

    “新娘已就位,有請新郎到場!”司儀話音剛落,台下又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舒緩而浪漫的音樂重新奏了起來,褚音靜靜等待著,她頭上蒙著白紗,隻隱約看得見外麵模糊的影子。

    過了一會兒,司儀又重複了一遍,場中依舊不見人影。

    周圍開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褚音的唇角漸漸落了回去,一顆心也跟著墜到了穀底。

    “呃…有請新郎入場!”

    司儀又喊了一遍,尷尬地看向了台下的顧父顧母,老兩口也摸不著頭腦。

    顧母心裏咯噔一下,兒子該不會恐婚臨時逃跑了吧?

    顯然,和顧母有相同想法的大有人在,女眷們甚至開始八卦起來,或看熱鬧,或同情地看著台上孤零零站著的新娘子。

    周圍喧囂嘈雜聲不斷,褚音眼前一陣陣發黑,止不住地晃了下身子。

    “允姝……”

    她顫抖著手指問喬允姝借了手機,一把將自己頭上的白紗挑了起來,露出那張令人驚豔的麵龐。

    她忐忑地翻查著消息,沒有任何關於飛機失事的新聞,褚音還沒徹底鬆弛下來,就看見了幾分鍾前置頂的那條熱搜。

    絡雲古鎮附近的化工廠發生了爆炸,地下驚現神秘實驗室,上百工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相關部門正在協助調查中…

    褚音抖著手指,完全控製不住地往這方麵去想,顧衍那神秘的工作性質她一直知道。

    不會的……

    空前浩大的婚禮就這麽無疾而終,圈子裏的名媛們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有人說新郎臨時逃跑,也有人說新郎本就被迫,結婚關鍵時刻被心上人帶走。

    外界的聲音各種各樣,褚音完全聽不到,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顧母抱著她一下下輕拍著她的後背,默默給予安慰。

    “音音啊,你千萬不要多想,等那死小子回來了,我一定抓著他在你麵前跪下賠罪!我就不信他老娘在這兒,他還能反了天了?!”

    褚音看著顧母因為憤怒而通紅的臉,無奈和悲傷的情緒像是一波波巨浪,瞬間將自己的心淹沒。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婚紗,漂亮的麵孔上,眼睛裏的淚落得無知無覺,止也止不住。

    所有的人都認為這隻是個小插曲,但褚音卻心如死灰。

    命運還是按照原本的軌跡向前推進著,所有的癡心妄想都破滅了…

    心愛的人再一次離開了她,她永遠失去了他…

    顧家經曆了前所未有的浩劫,顧氏總裁離奇失蹤,導致顧家股價跌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曆經數月,不管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和所有的關係網,顧衍的消息就這麽無聲無息地石沉大海,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像是憑空消失了。

    已退休的顧父隻得重新披掛上陣,去公司主持大局。

    顧家的人越來越不安,由最開始的震驚憤怒,變成了濃濃的焦慮擔憂,又變成了如今的崩潰絕望。

    短短的一年時間,褚音眼看著顧母保養得宜的臉上起了皺紋,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家裏的氛圍一天比一天緊繃,顧衍依然下落不明。

    三年的光陰一晃而過。

    每到換季的時候,褚音雷打不動地為顧衍整理著衣櫃,由夏到秋,冬去春來,她不厭其煩收拾著。

    沒了上輩子的歇斯底裏,情緒像是一塊再也擠不出水分的海綿,完全幹涸了,甚至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淚。

    臥室門口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賀執站在門外看了過來。

    “爸和阿姨喊你下去吃飯。”

    幾個月前,賀執終於認祖歸宗,寫進了顧家的族譜裏,取代了顧衍在公司的位置,慢慢學著經商管理。

    褚音沉默地點了點頭,看著他的側臉,又有些怔愣出神。

    某幾個角度,賀執太像他了…

    賀執瞥了眼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每次見這女人做這些徒勞的事情,他都有點好奇,是什麽樣的感情能令她在絕望之時,依舊日日如此?

    甚至有時這女人看過來時,那眼神中的光亮都能令賀執的心不受控製地微微一動…

    一頓飯吃得和諧融洽,當天晚上,褚音最後看了他們每個人一眼,孤身一人來到了那片海域。

    她還記得,上輩子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她就是跳進了這片大海,再次醒來時,才回到了最初與郎君邂逅的時刻。

    她脫下了身上厚重的羽絨服,光著腳踩在冰涼的水裏,一步步向前行進。

    冷硬的風吹了過來,她對他的愛一如往昔,足以抵消了死亡帶來的恐懼。

    冰涼的水一寸寸沒過她的頭頂,耳邊忽然傳來了誰的聲音。

    意識漸漸混沌…

    再清醒時,褚音已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病床邊,賀執怒氣衝衝地看向她,質問她是不是瘋了?

    世界變得安靜了下來,周圍的聲音像是凍結住了,隱約而不清晰。

    褚音隻見他嘴皮子在動,卻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也不是很在意。

    外麵的雪花瘋狂拍打著窗戶,棚頂上冷凝的燈光打在褚音的臉上,呼吸間,她忽然想起顧衍對她說的那句話。

    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地活著。

    時間又過了三年。

    六年的時間,足以改變顧家的一切,前任總裁顧衍離奇失蹤之事,至今依然是件懸案。

    顧父顧母動用了一切關係找了六年,雖然沒有放棄,心裏的希望卻被時間磨得支離破碎。

    顧父發現妻子白日裏還能對他笑,卻總在夜深人靜之時,背對著他默默流淚。

    但日子總要過下去…

    又一個聖誕節,小區附近的炸雞店裏。

    蒼翠的聖誕樹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小彩球和禮物,頂端還綴著一個巨大的毛絨心型掛件。

    褚音推開了大門,帶進了一絲風雪,顧瑾和喬允姝坐在桌邊已等候多時,笑著對她揮著手。

    喬允姝和沈徹在今年年初結婚了,正式成為了沈家的少夫人。

    顧瑾和景淮也過了父母的明路,早在幾年前就被沈家認了回去,目前雙學位在讀博士,兩人每天黏黏糊糊得厲害。

    兩個女人臉上都掛著幸福明豔的笑容,一抬眼,就見褚音笑著走了過來。

    褚音身上穿著棕色的呢子大衣,裏麵套著高領白毛衣裙。

    頭發已經很長了,卻不再是最初的黑長直,染了頭栗棕色的大波浪,更加的有女人味。

    這些年來,許多劇組向她投來了橄欖枝,褚音又在顧家的支持下開了家刺繡公司,現在是培訓技師的首席刺繡教官。

    身上褪去了青澀的嬌羞,多了分女強人才有的直白果敢,但外表乍一看上去,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古典大美人。

    “店裏怎麽這麽黑呀?”除了聖誕樹上的幾串小彩燈,周圍黑漆漆的,也沒有什麽人。

    話音剛落,在喬允姝和顧瑾神秘的視線裏,褚音所在的那塊地方亮了起來,她這才注意到自己高跟鞋踩的地方全是紅玫瑰的花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形。

    悠揚的音樂響了起來,賀執捧著一束玫瑰花從另一個方向向她走來。

    幾年過去了,他那張臉依舊俊美異常,一身黑色的西裝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清瘦好看。

    他停在褚音的麵前,將手裏的花束塞進她懷裏,思緒亂糟糟的,努力抑製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汗。

    “三年前,你說你忘不掉他,如今又過了三年,六年了…”

    褚音一怔。

    六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話音剛落,空氣裏砰的一聲,無數的彩帶亮片從頭頂紛紛揚揚灑落了下來。

    待燈光亮起,褚音才發現周圍圍著二十多個人,剛才眾人躲在黑暗中,她竟沒有察覺。

    “我可以繼續等下一個三年,再下一個三年,直到你願意打開你的心。”

    賀執拉起她的手,那雙眼睛燦若星辰,目光筆直而堅定:“忘了他,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褚音眼眶通紅,心裏的角落一抽一抽地發疼。

    這些年,賀執對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

    顧衍…也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眾人屏息凝神,賀執的拳頭更是攥了起來,連呼吸都滯澀了,在賀執執拗清澈的眼神裏,褚音接過了他手裏的花。

    “我……”

    剛吐出一個字,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她呆愣愣地看向窗外,耳膜上傳來咚咚咚的心跳聲,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停止了。

    懷裏的花束砰的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和賀執幽暗的眼神下,褚音眼角泛紅,忽然拔腿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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