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黑眸看著女孩白皙的小臉，神色柔和了些許，“你先回房間休息，我很快回來。”

    蘇楠楠仰起臉，對上他幽邃又漆黑的眼睛，伸手抓住他一邊的袖口，提醒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好。”

    老爺子這麽晚還要叫他過去，肯定沒什麽好事，要是兩人吵急眼了，他對戰霆川動手怎麽辦。

    知道她是在擔心他，戰霆川眸底浮出零星笑意，抬起手揉了下她的腦袋，“放心，我有分寸。”

    蘇楠楠點頭，鬆開手，邁開腳步走上台階。

    目送她走進屋裏，戰霆川這才跟著管家離開。

    十二點，主宅裏罕見的燈火通明。

    從管家口中得知老爺子在書房等他，戰霆川獨自上樓。

    像是預料到他會來，書房門沒開，橘黃色的燈光從裏麵泄了出來，在暗色的地板上投下一大片陰影。

    戰霆川徑直走進去。

    一道森冷又陰鷙的目光迎麵襲來，像是裹著一層冰渣子，帶著幾分慍怒。

    戰霆川淡定地走過去，對上戰老爺子不滿的目光，“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今天為什麽一直不接電話？”戰老爺子壓著火氣開口。

    戰霆川道，“有事在忙。”

    “忙？”戰老爺子冷嗤，“一整天和蘇楠楠廝混在一起，你也好意思說是在忙？”

    戰霆川神色淡淡，任由戰老爺子發難。

    “若靈今天從國外回來，我請了徐老和她一塊到家裏吃個飯，你倒好，一整天不見個人影。”

    戰老爺子越說越來氣，隨手抄起一個抱枕砸了過去。

    戰霆川沒躲，柔軟的抱枕砸在身上，他並沒覺得痛。

    看著他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戰老爺子感覺他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他怒聲罵道，“你小時候生病，徐老可沒少幫你看病，人家幫了你那麽多，結果到頭來，老爺子壽辰你都不肯去露個麵，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和他激動的情緒相比，戰霆川的目光很平靜，深不見底的黑眸不含一絲情緒，“我和徐若靈不可能，您不用白費力氣。”

    他說得很直接，態度更是不輸戰老爺子的強硬。

    戰老爺子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那和誰有可能，蘇楠楠嗎？”

    “是。”

    斬釘截鐵的一個字，有夠霸道的。

    戰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你休想。”

    戰霆川麵不改色，爺孫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鋒芒相對。

    濃濃的硝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戰老爺子冷哼道，“明天你約若靈出去吃個飯，就當是為今天的事道個歉。”

    戰霆川蹙眉，“我不……”

    大概是料到他會不同意，戰老爺子打斷他的話，威脅道，“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讓蘇楠楠進不了神跡學院。”

    如果說戰霆川有逆鱗的話，那蘇楠楠絕對就是他那片逆鱗。

    他看著戰老爺子，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我說過了，別拿她來威脅我。”

    他語速緩慢，壓著嗓子，聲音聽起來更加冷酷無情了，“您要是敢動我在意的，那我隻能毀了您在意的一切。”

    老爺子在意的，無非就是戰家的名聲地位還有利益。

    但這些對他來說都不值一提，他在意的隻有一個蘇楠楠。

    戰老爺子沒想到他會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怒火攻心，他抬起手朝他轟了一掌。

    戰霆川前陣子舊傷複發，現在還不能動用內力，但想要躲開這一掌，對他來說還是可以辦到的。

    但他並不打算躲。

    凜冽的掌風直擊麵門，結結實實的一掌落在他頎長的身軀上，戰霆川身形踉蹌地往後倒退。

    他穩住腳步，低著頭，微亂的碎發擋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神色，鮮紅的血從唇角溢了出來。

    一滴，兩滴……

    戰老爺子看著地上鮮紅的血跡，麵上明顯一愣。

    他明明可以躲開的？

    他為什麽不躲？

    戰霆川抬手隨意抹掉嘴角的血跡，抬眸看向戰老爺子，聲音又沉又啞，“這一掌就當還了您的人參，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不給老爺子開口的機會，他轉身離開。

    戰老爺子眸色發沉，盯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氣得頭有些疼。

    管家上來時，看到地上的血跡，他心底一驚，隨後又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人。

    隻見戰老爺子用手指揉著太陽穴，臉色陰沉得恐怖。

    “老爺，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給川爺看看？”管家小心翼翼地詢問。

    戰老爺子冷哼一聲，該看醫生的人是他才對，心髒病都要被那個兔崽子給氣出來了

    “用不著，這是他自找的。”

    管家聞言，識趣地閉上嘴。

    ……

    另一邊。

    戰霆川回到小苑，看見客廳的燈還亮著，他腳步一頓，下意識地低頭檢查自己的手，確認血跡都洗幹淨了。

    他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偌大的客廳一片寂靜，靠坐在沙發上的身影十分顯眼。

    女孩剛洗完澡，穿著蘇文秀給她買的白粉色睡衣，沒有擦幹的頭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她單手撐著頭，眼睫輕垂，有點昏昏欲睡。

    聽到腳步聲，她瞬間被驚醒，抬頭望去，是男人回來了。

    蘇楠楠站起身，戰霆川走到她麵前，反射性地想要去摟她，轉而想到了什麽，他又克製地縮回手。

    他啞聲問道，“困了怎麽不回房間睡？”

    蘇楠楠揉了揉眼睛，“老爺子有為難你嗎？”

    “就那樣。”戰霆川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然而蘇楠楠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她盯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老爺子對你動手了？”

    戰霆川頭大，一時不知該怎麽和她解釋。

    “你別不承認。”蘇楠楠眉眼一冷，抓住他的手，目光一寸寸地打量著他，“打你哪裏了？”

    女孩清亮的眸子裏盡是心疼和擔憂，隱隱還有幾分慍怒。

    戰霆川垂眸看著她，心頭一暖，反握住她的手，“放心，沒什麽大礙。”

    “你騙人。”蘇楠楠瞪著他，才不信他口中的沒什麽大礙這種鬼話，“你看你臉色都什麽樣了，他到底怎麽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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