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缺愛少女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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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這是因為分挽過程害得約翰娜差點丟了性命,因為在索菲婭出生19個星期之後她尚未成年的母親仍舊臥床不起。
還有人說是說約翰娜當時年紀還輕,自己對生活仍舊懷揣著一大堆炫目的抱負,而夢想成真的那一天卻遙不可及。
然而,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這是個女孩,而不是男孩。
如果降臨的是個約翰娜滿心期待的男孩,而且那個男孩能夠長大成人,他將繼承父親的爵位,成為安哈爾特-澤布斯特親王。
在長女出生後18個月後約翰娜又產下一子,她一心撲在了這個孩子的身上。
在發現第二個孩子威廉·克裏斯蒂安的身體存在著嚴重的缺陷時約翰娜對這個孩子更加疼愛了。
飽受佝僂病折磨的男孩令約翰娜著龐,她溺愛他,一味地寵著他,幾乎無時無刻不盯著他,她把不曾給予過女兒的愛一股腦地傾注在這個兒子身上。
索菲婭之前就非常清楚自己的出生令母親很失望,而現在又親眼目睹著母親對弟弟無微不至的愛,溫柔的親吻和愛撫和耳邊的喃喃細語全都給了這個男孩,而她隻能在一旁看著。
對於約翰娜,如果自己的孩子中有人患有殘疾,或者慢性疾病,那麽在這個孩子身上多花費一點心血並不為過,而家裏其他孩子對母親這種有失均衡的愛心懷憎惡也同樣很正常。
然而,早在威廉·克裏斯蒂安誕生之前約翰娜對索菲婭的排斥就已經存在了。
弟弟的誕生讓母親對她的排斥更加強烈了,母親的偏心給索菲婭的心裏留下了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
在父母對孩子有所偏愛的家庭裏,大多數受到排斥或者忽視的孩子都會多多少少有些像索菲婭那樣,為了避免受到傷害她不向他人流露自己的真實情感,她什麽都得不到,同時家人對她也不抱什麽期望。
因為威廉的病,在長達十來年的過程中,約翰娜一家找遍了全德意誌最著名的醫生。
這些醫生建議將威廉送到巴登和卡爾斯巴德去泡溫泉,然而每次回來時他還是跟出發前一樣跋著腳。
隨著身高的增加威廉的腿也相應地越長越細,威廉12歲時死於了斑疹熱。
而這時索菲亞13歲。
威廉的過世令約翰娜傷心欲絕,全家人都不得不陪著她一起痛苦。
約翰娜無遮無攔的偏心對幼年的索菲婭所造成的傷害在索菲婭的性格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在童年時代遭到的排斥讓索菲亞始終不斷地尋求著自己曾經缺失的東西,那就是謀求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溫情。
正如弟弟從母親那裏得到,而她所沒有得到過的溫暖一樣。
此時的德意誌,四分五裂,就連那些小公國的君主們都要力求在馬車、服飾等各個方麵彰顯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貴族家庭出身的孩子身邊有保姆、女家庭教師、男教師,以及各種指導者來照顧他們,教授他們音樂、舞蹈、騎術和宗教等方麵的知識,對他們進行訓練,以確保他們的儀態、舉止和信仰能達到歐洲宮廷的標準。
首先要學的就是禮儀,年幼的學生們不斷地練習若鞠躬和屈膝禮,直到能夠不假思索地做出最標準的動作。
語言的學習是重中之重,年輕的親王和公主們必須具備法語的聽說讀寫能力,全歐洲知識界的通用語言。
這個時候,德意誌的貴族普遍認為德意誌語過於粗俗。
而索菲亞迎來了她的女家庭教師伊麗莎白·芭貝特·卡德爾。
芭貝特是法國人,是胡格諾派的信徒,她認為尊崇新教的德意誌比信奉天主教的法國更安全,也更投合自己的脾氣。
芭貝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學生之所以頻頻與人發生衝突是因為她經受著孤獨的折磨,這個小女孩渴望受到鼓勵和來自他人的溫暖。
芭貝特滿足了索菲婭,她還竭盡全力地憑借著法語的邏輯性、微妙性,以及這門語言所富有的機智和生動培養索菲婭對法語的熱愛。
索菲婭對法語的喜愛始終都沒有消失過。
法語課從最初的《拉封丹寓言》發展到法國劇作家高乃依、拉辛和莫裏哀的作品,雖然索菲婭覺得大部分時間裏她都隻是在死記硬背。
也因此,有人注意到她有個好記性,就一直飽受著背誦的折磨。
索菲亞的手邊經常有一本德意誌語版的《聖經》,在那本《聖經》裏,所有當時她必須背下來的章節下都劃著紅線。
與牧師相比,芭貝特的教育方法已經算是很溫和了。
索菲婭的父親是一個狂熱的路德派教徒,他選中了瓦格納這個迂腐的軍隊牧師來充任女兒的宗教、地理和曆史教師。
瓦格納的教學手法很死板,他隻知道讓學生不停地背課本,結果他的學生幾乎什麽都沒有學到。
在瓦格納的描述中索菲亞完全就是一個“聰明的傻瓜”,她總是不斷地問一些令人尷尬的問題
比如馬可·奧勒留這樣偉大的先賢為何因為不知道基督的救贖就飽受沒完沒了的詛咒,而且他自己也得不到拯救?
瓦格納回答說這是上帝的旨意。
對於創世紀之前的宇宙是怎樣一副模樣這個問題,瓦格納的回答是混沌世界。
索菲婭請老師給她講述一下最初那個一團混沌的世界,瓦格納就無言以對了。
當瓦格納提到“割禮”這個詞時,自然又引出了一個問題。
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處在當時那個位置的瓦格納恐懼極了,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在詳細解釋末日審判的恐怖景象和得到拯救的困難時,瓦格納把索菲亞嚇得每天傍晚都要走到窗戶跟前大哭一場。
不過第二天索菲亞又會對老師進行反擊——
上帝的無限仁慈如何同末日審判的恐怖景象協調一致呢?
瓦格納一邊嚷嚷著說這種問題根本就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凡是他教的索菲亞都必須毫無懷疑地接受下來,一邊揮舞著手杖惘嚇著學生。
芭貝特出麵打斷了他倆的爭執。
索菲婭因此偷偷說,瓦格納先生就是個榆木疤疼,對此她深信不疑。
隨後她又補充道,“這一輩子我始終都樂於向溫柔和理性屈服,壓迫隻會讓我奮起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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