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麵魚兒、果鬧魚和討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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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可不是大齊,男女結婚都晚一些,農村裏十結婚的還多,當兵、工人結婚普遍晚,二十三四歲正常,二十五六歲甚至更大些的都大有人在。

    像她師傅,都三十二了,孩子才兩歲,大概是性格實在不討喜,一直耽擱到二十九才娶上媳婦,趕在步入而立之年前,解決了人生大事。

    劉向虎才多大?虛歲二十一,周歲還不滿二十呢,滿打滿算十九年零八個月,就結婚了,媳婦還懷孕了?

    淩城燕心裏翻滾過一些念頭,臉上卻不動聲色,挑揀東西的時候,順便要了些墨魚和貝柱。

    墨魚她沒吃過,貝柱卻是曾經大廚房的常備之物,入菜、吊湯都極鮮美!

    小薑撿了兩隻曬得半幹的大對蝦,遞給淩城燕一隻,邊吃邊走“前頭有麵魚,這個季節的麵魚最好吃,又肥又沒刺,還有滿滿一包籽……”

    小薑不停地介紹著,帶著淩城燕往前走,經過兩個曬蝦皮的場院,來到另一個銀白色的場院。

    走得近了才看清,地上晾曬的不是白色的小蝦皮,而是一條一條細長白潤的小魚。

    小薑直接從地上抓了一把,塞進淩城燕手裏,又自己抓一把,一根接一根地吃“今年的麵魚肥,你看都有小手指粗細、大半紮長了……真好吃,俺最喜歡這種剛瀝水的,曬幹了就不好吃了……吧唧……吧唧……”

    淩城燕也捏了一根送進嘴中,說是魚,沒有魚鱗,也吃不出魚骨,真的像麵條一樣,柔軟肥嫩,帶著海洋魚的特有鮮美,還有肚子裏滿滿的一包魚籽,咀嚼起來,有一種魚籽特有的肥美香甜,是真的好吃。

    她不知不覺吃了三條,察覺到有一點鹹,這才停下。

    小薑拍拍手,有些意猶未盡“唉,真是吃不夠。就是鹹了點兒。”

    曬場一塊連著一塊,連成排連成片,一眼看不到邊。

    兩個人頂著刺眼的太陽轉了一小片,就把劉向虎要的東西買全了,又買了些淩城燕想要的東西,就往回走。

    此時,兩人在場院邊隨手拿的兩隻柳條筐子都裝滿了。

    回到駐地,小薑帶著淩城燕買了一大罐足有三十斤螃蟹醬,又去尋了那一位醃嗆蟹的老匠人,買了二十多隻一斤多重的大嗆蟹,這才裝車返程。

    車子在大片曬場中間穿過去,小薑指著邊緣沒人照看的曬場“這些都是跟著網底子,雜魚小蝦米什麽都有,他們這裏叫果鬧魚。”

    淩城燕在南裏大隊時就聽到過‘果鬧子’這個說法,是指收獲糧食時清理出來的秕子和糠皮的混合物。所以,小薑一說她也就明白了,就是下腳料的意思。

    小薑嘿嘿笑著指指車鬥“剛剛給裝了兩筐,待會兒淩姐也帶一筐回去吃。雖說不是啥好東西,但自家吃還行,別看不起眼,裏頭有不少好東西……嘿嘿嘿……”

    淩城燕承他這個情,笑著謝了,回到邊防站接了周國慶,一起返程。

    周國慶隻是排長,還不到帶家屬的級別,他仍舊住在兵營裏,對淩城燕帶回來的大多數東西沒啥興趣,卻被淩城燕硬塞了一包“給師娘寄回去。大人可以做菜燉湯,蝦皮和麵魚可以給孩子燉蛋,又鮮又補。”

    聽說給媳婦孩子的,周國慶竟然沒再推拒,也沒道謝,看了看拿著走了。

    淩城燕都習慣了周大驢這脾氣,也不覺得怎樣,收拾收拾帶回來的東西,張羅著裝了碗,讓小雨小杏給那天來送搖籃送豆腐的劉彩霞、謝玉慧送了些麵魚、螃蟹醬去。

    邢飛和鄭林放了學,又帶著大林的妹妹小雙來找小杏玩,淩城燕抓著倆小子,一人給了一份,先讓他們送回家。

    小雨小杏送東西回來,得了些餅幹點心糖果。等到邢飛拿著碗回來,卻把他爸邢參謀給帶回來了。

    邢參謀端著兩隻碗,碗裏放著幾顆黃澄澄的橘子,仍舊是笑嗬嗬地進了門“淩城燕同誌,謝謝你給的好東西了,今晚喝酒有肴兒了。”

    淩城燕笑著接過碗,謝過他送來的橘子,眼見著邢參謀肯定有話,就看著他,等他開口。

    邢參謀被她這麽看著,一張標誌性的笑臉竟有些維持不住“那啥,我過來是想問問,淩城燕買的螃蟹醬多嗎?”

    淩城燕笑笑道“買的倒是不算少,就是怕吃不慣,沒敢多給。你要多少?”

    淩城燕翻身從屋裏拿出個醬菜小壇子來,約摸能裝三四斤的樣子。

    邢參謀連忙點頭“足夠了,足夠了。”

    淩城燕進屋,給他盛了滿滿一小壇螃蟹醬,又找了盆子給他裝了六七個嗆蟹,一並拿出來給他“既然愛吃螃蟹醬,想必這個也是愛的。”

    “哎呀,這才是難得的好東西。”邢參謀眼睛一亮,謝過淩城燕,喜滋滋拿著東西走了。

    當天晚上,除了淩城燕送東西的幾家,還有一家也吃上了。

    一碟子螃蟹醬,另一個碟子裏是半隻切開的嗆蟹。

    韓廣川洗完手臉坐到餐桌前,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兩隻小碟子“喲,今晚打牙祭呀?”

    又朝趙映秀趙映秀賠笑申請“你看看,有這麽好的下酒菜,總不能沒酒吧?我打個申請報告,領導給批一下唄?”

    趙映秀白他一眼,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小壺酒來,頓在韓廣川麵前“給你說好了,這是一個月的計劃,今天喝完,可就沒了。”

    韓廣川這會兒自然是說什麽應什麽,嘴裏答應著,已經給自己倒了一盅酒,用筷子挑一點蟹黃送進嘴裏,細細地品了品滋味兒,抿上一口小酒,拍著桌子哼一句山區小調兒,美滋滋!

    突然,他想起來,問“去哪裏淘換來的這好東西?”

    趙映秀斜他一眼,又想起什麽來,沒忍住撲哧一下笑起來。

    韓廣川耐著性子,等趙映秀笑完,又催“快說說?”

    趙映秀這才把邢參謀討螃蟹醬的事兒給說了,後笑道“你可記著啊,你吃了淩同誌的東西,可是欠了人家一個人情啊,你自己記得還!”

    韓廣川呲溜一口小酒,斜趙映秀一眼,笑道“我把她要進來的,吃她兩隻螃蟹的麵子還是有的。來,你也嚐嚐,今年的蟹子特別鮮!”

    說著,把蟹黃都扒拉到一隻勺子裏,遞到趙映秀麵前。

    趙映秀臉頰微紅,用筷子夾一點嚐嚐味兒,又給他推回去“嗯,嗯,是挺鮮的。還是你吃吧,我嚐著還是有點兒腥。”

    趙映秀是晉省人,不習慣生食海鮮。

    韓廣川歎口氣“你呀,就是不知道好東西好吃。”說著,從菜裏夾一片肉給趙映秀放在碗裏。

    趙映秀嗔他一眼,低頭吃飯,心裏卻開始盤算,改天讓劉彩霞帶她去那個淩城燕的家裏坐坐,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即便再優秀能幹,也必定是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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