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立看著光幕上的文字，眉心微蹙。
    消除或者保留意識……
    這有些難辦啊。
    “阿諾頓讓你來做什麽？”
    窗戶那邊，繼續傳來司盛審問的聲音。
    瑪麗已經完全被技能控製，他問什麽，她就答什麽，此刻如實說道：“阿諾頓大人說情況有變，采取b計劃。”
    “b計劃？說詳細點。”
    瑪麗呆呆地應道：“b計劃是劫持新皇，讓他交出羅蘭德帝國的權柄，令貝瓦特帝國能順利接管艾雪星。”
    這時，司盛忽然眉頭輕皺，抬眸看向許思立。
    正琢磨選項的許思立不禁一僵。
    對上男子變成暗金色的眼眸，他臉上頓時露出一副“我很乖”的無辜表情，心髒卻是狂跳不止。
    難道這家夥發現什麽了？
    幸好，司盛隻看了他一眼，似乎沒察覺到什麽，又再次低頭，看向雙目失神的瑪麗。
    “如果他不肯配合呢？”他繼續問道。
    瑪麗頓了頓，輕輕開口：“殺掉他，這樣羅蘭德帝國就會陷入混亂，我們再暗中攪混水。”
    許思立聽得眉頭緊皺。
    是他之前想得太簡單了。
    思諾·羅蘭德的處境……這麽危險嗎？所以除了司盛之外，到底還有多少人想要殺他？
    “你是艾雪星人，為什麽要選擇背叛？”
    這時，他聽司盛問道。
    瑪麗一看就是艾雪星的，畢竟貝瓦特星的好像都是蜥蜴人。
    而且在思諾·羅蘭德的記憶裏，他似乎對這個侍女姐姐還不錯，並沒有任何虧待甚至虐待的行為。
    “阿諾頓大人承諾我，事成之後，會將我安排到弗蘭達星際聯邦。”
    瑪麗幽幽地說道。
    “我會在那裏開始新的生活，不用再像現在這樣，每時每刻都要擔心被軍隊征調，隨時可能要上前線丟掉性命！”
    許思立不語。
    瑪麗是元素師，估計還是暗係的稀有天賦，而在羅蘭德帝國，大部分的元素師都被派駐軍隊，在前線抗擊星際獸。
    她確實有被征調的危險，但許思立知道，原本的小皇帝並沒有這個心思。
    “你們還有多少人？”
    司盛麵無表情，審問還在進行。
    “我知道的隻有兩個，他們在外麵等我，如果我沒有得手的話，他們會執行其他的計劃。”
    “其他計劃？”
    “嗯，我沒有參與那些，但大概率是開城門，把星級獸放進來吧……”
    瑪麗的聲音忽然激動起來，“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就算殺了陛下，也不能讓他們開城門！”
    “那樣太危險了，很多人都會死的！”
    許思立：“……”
    所以其他人的命是命，他的就不是了？
    不過原本的思諾·羅蘭德，確實想要拋棄他的子民，將艾雪星拱手相讓。
    如果沒有他穿越過來，沒有他拒絕……
    好吧，那思諾·羅蘭德也被司盛殺死了，貝瓦特帝國的陰謀並不會得逞。
    也不知道是因為情緒劇烈波動引起的，還是司盛解除了控製，瑪麗的眼睛忽然開始恢複清明，她先是有些茫然，隨後震驚地瞪大眼睛。
    “你對我做了什麽？！”
    她瞪著司盛，滿臉驚恐地說道。
    顯然，她還保留著剛剛被控製時的記憶，那種感覺估計很可怕，身不由己地說出敵人想知道的一切，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司盛那雙暗金的眸子，也恢複了原樣，灰藍色的眼眸，平靜而冷漠。
    “最後一個問題。”
    他說道，“你知道羅蘭德帝國被破滅後，剩下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嗎？”
    瑪麗臉色微白，眼神閃爍著，不言語。
    “看來你知道。”
    司盛微歪頭，漠然道，“那便沒什麽好說的了。”
    “噗——”
    沒有再給她任何辯解的時間，光彈沒入瑪麗的額頭，女人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隨即瞳孔渙散了開去。
    她軟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許思立艱難地張了張口，卻感覺有什麽東西堵在嗓子眼裏，讓他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第一次……
    看到別人死在自己麵前。
    他能看到女人臨死時不甘的表情，看到黏稠的血液從她身上流淌出來，還有濃鬱的血腥氣息，被風吹送而來……
    她沒有化作光點消失，她不是一堆冷冰冰的數據，而是一個真實的活生生的人。
    而她現在，死了。
    司盛回眸，便看到銀發少年慘白了一張臉，連嘴唇都有些哆嗦。
    這就怕了嗎？
    剛剛那股冒犯他的勇氣呢？
    許思立感覺一片陰影遮住了他。
    男子高大的身影擋住他的視線，將那片恐怖的血紅從他麵前趕走，雪白鑲著金線的軍裝麵料取而代之。
    許思立抿了抿唇，抬頭看著司盛。
    男子淺金色的發絲被風吹得微微飛揚，灰藍色的眼眸還是那麽冷，但他奇異的沒有那麽恐懼了。
    明明這個家夥，剛剛在他麵前殺了人。
    或許，是飄浮在虛空中的光屏給了他底氣吧。
    許思立這樣想道。
    這時，司盛看著他，輕輕扯了下嘴角。
    那冷厲的表情，讓許思立懷疑下一秒，他就會再次舉起激光槍抵上他的額頭。
    然而，他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司盛目光微垂，落在他的腳上，淡聲道：“先留著，等我處理完那幾條雜魚再來取。”
    許思立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司盛抬手，許思立隻覺得眼前一花，以為他要做什麽，心下微跳。
    然而定睛一瞧，卻見那把鐳耀4000被扔了過來，他下意識接過。
    許是剛剛被開了幾槍，槍-管有些微微發燙，但握在手裏也不至於將人燙傷。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男子已經轉身走向門口，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走到門口，忽然又頓住腳，側眸看他。
    “別死了。”
    沒頭沒尾地丟下一句，便抬腳出了寢宮。
    許思立良久都沒回神。
    嗯？這什麽意思？
    他低頭看手裏的激光槍，開了那幾槍之後，數值倒沒多大變化，隻耐久下降了1，能量也少了5％。
    所以，司盛留下這把槍……是讓他自衛？
    許思立十分迷茫。
    卻在這時，門外的護衛忽然衝了進來，他慌忙將激光槍握緊，防守在身前。
    他警惕地盯著護衛們。
    他們恭敬又惶恐地向他行禮請罪，也不等他說什麽，就跑去處理瑪麗的屍首了。
    那誠惶誠恐的表情，估計是被司盛嚇到了，剛剛他回來的時候，這群人可沒這麽大反應。
    許思立抿了抿唇，並沒有放鬆下來，接連兩次被刺殺，讓他有點驚弓之鳥。
    這陌生的異界，思諾·羅蘭德這個新皇麵臨的處境，對他而言太危險了，而他目前擁有的實力，並不足以讓他立於不死之地。
    甚至……
    許思立心中默念技能麵板，另一個光屏跳了出來。
    他唯一掌握的吟唱技能——【捕】，正在冷卻之中，冷卻時間還有……
    29天23小時55分鍾。
    足足有一個月。
    許思立神色微凝，手裏握緊了激光槍，隨後將技能麵板關上了。
    他並不意外這個技能的冷卻時間。
    畢竟它真的太強大了，無視等級差距，還能輕易將別人變成自己的傀儡。
    然而接下來就麻煩了，這意味著他沒有了任何自保的技能。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幾個護衛。
    【尊敬】【友好】【友好】【尊敬】……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有好感度係統，至少能讓他一眼辨別敵我，不至於被人在背後捅刀子。
    隻是……
    思諾·羅蘭德的人際關係確實堪憂。
    身為皇帝，就連身邊的護衛都無法做到全員尊敬以上，也難怪民眾支持率那麽低，幾乎馬上就要有人造反的程度了。
    許思立無奈，但也沒有立刻做出什麽舉動來。
    沒有實力，說什麽都沒用。
    很快，護衛們將死去的瑪麗帶走，又讓侍女換了一張地毯。
    珍妮絲已經趕到了，指揮著侍女們收拾殘局。
    這期間她本打算靠近許思立，但看到他警覺地握著槍，便停住了腳步，隻是加大力氣催促侍女們的行動。
    不一會，寢宮被收拾妥當，又開了空氣淨化，然後噴上香水，這才徹底消除掉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等眾人都離開了，隻剩珍妮絲一人，許思立才稍微放鬆下來。
    珍妮絲來到床邊，一雙紅眸裏滿是憐愛地望著他。
    “陛下，您還好嗎？”
    許思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她頭頂上還掛著“親媽粉”的後綴。
    不過好歹讓他對她有了幾分信任。
    “沒事。”他鎮靜地說道。
    珍妮絲十分自責，一想到瑪麗的背叛，她便震驚又憤怒。
    “陛下，這次是我疏忽了，我會徹查皇宮裏的侍女們，給陛下一個交代！”
    許思立點點頭，不過他覺得司盛估計已經在做了。
    這時，又聽侍女長說道：“那陛下……今晚需要珍妮絲留下來陪伴您嗎？”
    說是陪伴，其實是為了保護，也擔心少年被嚇得睡不著。
    許思立多少有些感動。
    然而……
    不過是第一次見麵的人，即使對方沒有惡意，也忠誠於他，他也無法做到和一位陌生異性睡在一個房間。
    許思立想了想，說道：“你到隔壁去睡吧。”
    羅蘭德帝國的皇宮啥都沒有，大概就空房間多了，畢竟皇室成員，也就隻剩他和瓊·羅蘭德兩個人了。
    傳承了這麽多年，現在這樣的結局，想想還是挺淒涼的。
    “是，陛下。”
    珍妮絲恭敬地應道，“那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許思立剛想搖頭，頓了頓，道：“給我倒杯牛奶過來。”
    “好的，馬上為您準備。”
    沒過多久，寢宮中再次剩下許思立一個人。
    他捧著熱騰騰的牛奶杯，感受著微涼的手心逐漸回暖，視線不經意又掃過窗邊，回過神來，慌忙移開。
    人不是他殺的，
    他不需要緊張害怕。
    隻是道理誰都懂，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許思立捧著玻璃杯，一口一口將裏麵的牛奶全部喝下。
    當牛奶見底時，他感覺起伏的心緒也隨之平複了下來。
    將牛奶杯放到床頭櫃，他終於下定決心，在那個提示光屏上，按下了選項。
    【2保留意識，傀儡將維持原本獨立的人格和自我，不受控製，有權不服從指令，但不能做出傷害主人的行為】
    消除司盛的意識又怎麽樣？
    擁有一個強大的傀儡，就可以保證他在這個充滿危機的異世界，能夠安安全全地活下去嗎？
    他對這個世界了解太少了。
    就像剛剛偷襲的瑪麗，沒有司盛的話，他能靠自己的主觀判斷，發現她，並及時指揮司盛殺死她嗎？
    許思立沒有這個信心。
    所以他決定賭一把。
    讓司盛在無法傷害他的前提下，保留自我意識，至少還有發展成一個盟友的可能性。
    在能夠自保前，他需要這個盟友。
    至於之前的不愉快……
    許思立眸光微閃。
    就先記著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在他思索的時候，他麵前的光幕一行行小字浮現。
    【叮~傀儡[司盛]契約成功】
    【在保留意識的選擇下，你將獲得如下能力】
    【1、傀儡無法傷害你，對你發出攻擊將引起反噬（攻擊雙倍返還，暴擊率提升）】
    【2、你將可以使用傀儡掌握的技能，所需魔力值翻倍】
    【3、你可以隨時召喚傀儡，在傀儡同意之後，將立刻傳送至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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