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芳卉繼續說道：「龐家原本想跟承恩公府相看親事，都談得差不多了，結果被這二姑娘給攪了局，說了好些不中聽的話，就沒下文了。」
    蘇悅靈回憶了一下龐大姑娘的年齡，恍然道：「大姑娘是想說給顧家四少吧？」
    這位是二房嫡出，也是顧皇後的娘家侄孫，和太子容昭關係不錯。承恩公府的爵位是由大房繼承的，但等太子登基後，隻怕會額外給二房一個伯爵的爵位。
    蘇悅靈在宮中見過他幾次，是個英氣勃勃的少年郎，又有太子這個舅舅，前途不可限量。
    這兩位可以說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了。
    蘇悅靈說道：「你知道得倒是多。」
    想也知道龐家肯定不會將這事給傳出去，顧家二房也是厚道人家，為了姑娘家的臉麵也不會說。
    齊芳卉說道：「當時我娘也在龐家。」
    這些她也隻跟姨母和寧寧說，對外自然是緊閉嘴巴。
    通過齊芳卉這邊，倒是為蘇悅靈補充了不少八卦。
    比如蔡侯爺死了，然後他的三個外室抱著兒子和女兒，要認祖歸宗。他那外室子模樣生得和一般無二，活脫脫就是年輕時的樣子，想抵賴都不成。那三個外室據說還是他十幾年前跟著聖人南巡時帶回來的，有一個青樓還是出身，把他的原配給氣了個夠嗆。
    蘇悅靈的記憶一貫很不錯，還真想起了這事。
    她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那幾個外室青樓出身的應該就是當時豔名遠播的花魁許珍娘，另外兩位估摸是曲琳和丫鬟小蘭。蔡侯爺當初將這三個送到京城後，並沒有讓她們進門，而是在外麵養著。花魁許珍娘容色出眾，但在拿捏男人這塊比不上曲琳，三個人中反而是曲琳最受寵。至於另一個丫鬟小蘭，她運道不錯，雖然恩寵不多，但一子一女皆是她生的。
    她心中歎了口氣，明明她離開京城的時候，京城還是風平浪靜，怎麽她一走，各種瓜層出不窮。
    可惡，她也想看熱鬧啊！
    她扭頭對蘇攸寧說道：「你爹一個人在京城孤零零的，等十二月我就回去陪他一起過年。」
    想也知道寧寧今年肯定要選擇留在耀州，從耀州到京城一來一回，半個月時間就過去了。
    蘇攸寧眼皮跳了跳——娘親哪裏是因為擔心爹孤單，明明就是想回京城看熱鬧！
    雖然心中這樣腹誹著，但她麵上卻一副她信她她說的都對的模樣。
    ……
    隱仙觀並非什麽大道觀，但因為環境清幽，加上觀主曾經是國公夫人的緣故，在京城貴族女眷中頗有名氣。若是家中有想要清修的女子，他們也更傾向於送到隱仙觀中。
    龐家二姑娘龐素昕就是被送到這裏。
    在這裏，她倒不需要砍柴挑水，但是卻得踩紡織廠。據說隱仙觀這邊產出的布每隔三個月都會送給一些貧寒的家庭。
    對龐素昕這樣嬌滴滴的大小姐來說，幾天踩下來，她感覺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心中委屈到了極點，明明她是為了大姐好，這才出手壞了那門親事。她記憶中顧家下場淒涼，大房和二房皆被抄家，隻有三房稍微好一點。大姐若是嫁到顧家去，哪裏能有好日子過。
    如果不是因為大姐小時候對她頗為照顧，她也不會這麽做。結果全家卻當她是內心藏女幹，故意害大姐，甚至還將她送到道觀吃苦。
    還有容海……
    她眼中浮現出淡淡的迷惑，這位本該是九五之尊的人，現在居然被貶為了庶民，他的父親前康郡王更是早早病逝了。而如今的太子則是皇後所出，據說文武雙全。
    這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記憶中
    容海是身份尊貴的天子，而他的皇後柳月芽身份很低，為罪臣之女。偏偏容海對她一往情深，為了她甚至廢了原配，力排眾議扶持她當皇後。
    柳月芽那樣的身份都可以，為什麽她不行呢。
    「龐姑娘，您今日還得再織四尺的布。」觀主淡淡道。
    龐素昕身子變得僵硬起來，她垂下眼，神色帶著幾分的委屈，「我的腳實在酸得厲害，休息一會兒再繼續。」
    她知道技藝熟練的婦人一天能織一匹布，等換了腳踏紡車後，更有人一天能織三匹。但龐素昕平日沒做過這些，從早到晚，最多也就是織個十尺的布。在這道觀中，她每日都得織布九尺。
    她記得觀主曾經說過這三錠腳踏紡車是衛國公主拿出來的。
    衛國公主蘇悅靈。
    自從她重生回來後，便一直聽到這名字。明明在前世，她根本不曾有所耳聞。
    這一世，和她上一世有著許許多多的不同。隻怪她剛回來時，太過激動，以為這是老天看在她可憐的份上，給她的奇遇，結果一時衝動，做了幾件事，導致被家族送到這道觀裏吃苦。
    說到底，他們就是瞧不起她是庶出，倘若是家中那幾個嫡出的姐妹犯錯，祖父祖母肯定會再給她們改正的機會，哪裏會這般無情。
    等她好不容易完成了今天的任務，龐素昕餓得前胸貼後背，吃完道觀準備的素菜後，便返回自己的廂房中。
    在她休息了兩刻鍾後她的丫鬟終於偷偷摸摸來了。
    龐素昕主要是讓丫鬟打聽元隨君、蘇悅靈、榮海、柳月芽這幾人的消息。她想要知道這一世和她前世的差距，更想明白，到底是哪裏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本該早早去世的天子容季居然沒死，膝下甚至有三子二女（二皇子早過繼了出去）。大皇子還早早被冊封為太子，為皇後嫡出，在這種情況下，怎麽都輪不到宗室坐上那位置。
    她當時真的太糊塗了。
    她的丫鬟低聲跟龐素昕說著自己打聽到的事情，雖然礙於身份，她能打聽到的東西並不算多，但蘇悅靈和元隨君這對夫妻明麵上的功勳便已經足夠令人瞠目結舌。
    龐素昕眨了眨眼，原來元隨君是長公主被掉包的兒子！前世這事可不曾揭穿，那假郡主風光了好些時日，後來是因為對柳月芽不敬，這才被虢奪了郡主的身份。
    這輩子柳月芽更是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容海被貶為庶民。
    想到這點，她臉上浮現出後悔的神色。她怎麽就說出嫁人當嫁容海這種話呢。更可惡的是，這話還傳了出去，讓她淪為笑柄。她懷疑是不是家中的姐妹做的，幾個姐妹中，她容色最為驚豔動人。
    造成這兩世天差地別的變數，定是出在元隨君身上。
    至於蘇悅靈的那些功績，龐素昕並沒有放在心上。她一個掌櫃之女，哪裏懂得這些。隻怕是榮親王生怕功高震主，這才讓蘇悅靈擔了這些虛名。蘇悅靈名氣再大，也隻是女流，威脅不到皇家的地位。
    他一定跟她一樣，都是重生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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