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人看見顧晚卿之後，正在喂粥的手明顯一頓。

    顧晚卿能從蘇辰的眼神中讀出來，這裏並不歡迎“空手”而來的她。

    她欠譚沫的！

    她欠所有人的！

    而她卻站在那裏，活得好好的……

    譚沫什麽也看不見，眼睛的部分纏著紗布，一雙耳朵變得更加靈敏。

    “蘇辰哥哥，是有人來麽？”

    她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快讓人進來呀，站在外麵多累。”

    顧晚卿捧著鮮花，站在門口，得不到蘇辰的允許，她進退兩難。

    蘇辰重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一向溫潤的他做這樣的動作格外突兀，顯得尤其生氣。

    他沒看門口，反而擰出一條溫熱的毛巾，仔細地幫譚沫擦手，聲音冷冷的，“你來幹什麽？”

    看不見的譚沫不明所以地問“蘇辰哥哥，是誰來的？”

    “一個最！不想看見的人。”

    譚沫抿著唇，半晌，試探性地問“是……晚卿麽？”

    嗬！

    顧晚卿心底一陣苦楚。

    一猜即中，可見蘇辰平日裏有多麽討厭她。

    曾經，她跟譚沫一樣，也是圍在蘇辰身邊叫“蘇辰哥哥”的人。

    蘇辰對她們一樣愛護有加。

    譚沫輕輕地抽回手指，責備蘇辰，“蘇辰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晚卿是我們的師妹，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別這麽冷著她。

    再說……

    那件事情也不能全都怪晚卿！

    隻要是任務，就會有失誤的可能性，我們在出發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回不來的打算。

    我隻是看不見了，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

    這輩子，我就是徹底瞎了，再也看不見世間美好，我也認了！”

    蘇辰的心揪著疼。

    曾經完美無缺的網絡高手譚沫，絕不可以淪落到再也看不見的境地！

    譚沫轉向門口，對著門口的方向微微一笑，“晚卿，進來吧，好久不‘見’，我都想你了。”

    見？

    蘇辰冷笑，“她應該是不想我們，這麽久都沒來消息。”

    顧晚卿進門，把鮮花放在床頭擺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譚沫剛剛受傷的那段時間，她經常來，可是蘇辰卻斥責她，“有時間不出去幫譚沫找尋可替換的眼睛資源，圍著譚沫能做什麽？有什麽意義？”

    “不知道譚沫受傷就是因為你嗎？你圍在她身邊隻會不斷引她想起受傷那一刻的痛楚，不斷提醒她眼瞎了看不見，除此之外，什麽作用都沒有。”

    “譚沫的病房，永遠都不歡迎你！”

    回憶起從前，顧晚卿輕輕歎了口氣。

    錯的人；

    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她聽蘇辰的安排，沒有眼睛資源就不要來，不要聯係，又錯了……

    譚沫伸出手，在空氣中努力尋找顧晚卿。

    顧晚卿眼底劃過一絲譏諷。

    譚沫和她一樣，從小就被師父選中，加入訓練，雖然譚沫擅長的領域是網絡安全，但是她在體能訓練上參與的課程一點都不比顧晚卿少。

    眼睛看不見，還有其他感官。

    哪至於沒辦法判斷她所在的位置？

    何況，她還沒有停止行走。

    顧晚卿不動聲色地抓住了她的手，她沒有權利質疑。

    的確是她的失誤，害譚沫受了傷。

    譚沫開心地笑了起來，“晚卿，你是不是帶鮮花來了？我聞到了好濃鬱的花香。”

    蘇辰在一旁不屑道，“裝樣子也不裝得像一點，團隊裏誰不知道沫沫喜歡淡雅的花香。”

    “……”

    顧晚卿當然知道譚沫大的喜好；

    可整束花束都是譚沫喜歡的，哪裏有一支是味道衝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