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卿習慣了蘇辰的涼薄和仇視，尤其是在前兩天的分歧發生之後。

    譚沫一日不康複，蘇辰就一日不會原諒她。

    顧晚卿語氣冷淡如常，解釋了她的來意，“是譚沫讓我來的。”

    蘇辰正要說什麽，就聽見裏麵的人說“蘇辰哥哥，讓晚卿進來吧。”

    蘇辰警惕地盯著顧晚卿，連原本想出去的打算都臨時取消了。

    就好像……

    她會對譚沫作出什麽不利的事情。

    顧晚卿譏誚地勾了勾唇，把花放下後，這才留意到譚沫的變化。

    不隻是眼睛周圍被纏上了紗布，頭頂也被纏上了厚厚一層。

    “你的頭？”

    譚沫從她的聲音辨別她的方向，衝她笑了笑，“沒嚇到你吧？

    昨天蘇辰哥哥推我在外麵逛的時候，不小心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砸到了。

    不過沒事！”

    顧晚卿眼底閃過一抹涼色。

    提起這件事，蘇辰就窩火。

    原本這場事故是可以避免的！

    自從顧晚卿前幾天來探病之後，譚沫眼睛有可能已經恢複的信息就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無論做什麽事，他都會下意識去觀察譚沫，試圖分辨出她是否有偽裝的成分。

    他沒有找到破綻，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把顧晚卿的猜測放在心上。

    昨天在戶外，是最佳測試譚沫的機會。

    他把譚沫推到樓下的時候，按照往常的習慣去扔垃圾，轉回身時，恰好看見樓上的病房窗台上掉下來一盆花……

    那位置，剛好就在譚沫的頭頂。

    出於試探，蘇辰沒有提心譚沫。

    他想著，即便譚沫視力沒有恢複，按照以前受訓的內容，譚沫也能覺察到風險，會在第一時間避開。

    可是，譚沫沒有。

    她生生挨了那麽一下！

    事後，看著滿頭是血的譚沫，蘇辰追悔莫及。

    倘若顧晚卿沒來過；

    倘若顧晚卿沒有說過那些話……

    譚沫就一定不會受傷！

    善良如譚沫，擔心他過度自責，反而一直在勸他。

    “蘇辰哥哥，別往心裏去。你照顧我兩年多了，已經很細心了，這是第一次意外。”

    “誰照顧病人能保證一點兒小磕碰都遇不到？我沒事的……”

    “都怪我以前受訓的時候不認真，轉做技術人員之後把以前受訓學到的知識全都忘了。”

    “不過，這也說明蘇辰哥哥這兩年把我照顧的太好了，害我‘武功’全廢，什麽都得依靠你……”

    蘇辰心裏酸楚。

    他本可以，可是他卻沒有百分之百的相信譚沫；

    是他讓譚沫受了傷……

    譚沫笑吟吟的對顧晚卿說“是不是又給我帶鮮花啦？快拿給我！

    晚卿，我給你打電話叫你過來，就是想替我的父母道歉的。他們愛女心切，有的表達不恰當，還希望你能諒解。”

    “是我對不起。”顧晚卿想來想去，也僅僅想到這句蒼白無力的話語。

    而後，又補充道，“一個月之內，一定會為你找到匹配你的眼睛資源。”

    門口傳來一道響亮的男聲。

    “隻怕等不到那時候了！”

    顧晚卿微微眯了眯眸子，打量著進門的這位醫生。

    男人修長的雙腿被高端定製的西褲完好的包裹在裏麵，西裝布料筆挺、不帶有一絲褶皺。

    他帶了口罩，隻露出一雙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翼上架著眼鏡，金絲框架勾勒出幾分斯文敗類的味道。

    他翻開病曆本，從中拿出夾在其中的膠片片子，語調森然。

    “以譚沫目前的病情來看，她的眼睛沒辦法再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