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茉莉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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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臨江城建安侯府
同往常一樣,到了醜時二刻左右,掌管廚房的王生便會打開侯府西院牆角的小門,好讓那些當日在山林中捕獲野味的小販能夠將肉類及時地送入府中。
可不曾想,當他今日打開小門的刹那,竟發現有一妙齡女子正渾身帶傷的昏倒在地。他屏住呼吸,壯著膽子走上前仔細辨認。此時,地上的女子仿佛有了一絲知覺,她伸出手一把抓住王生的腳,苦苦的哀求道:“快……快去救救公子……”
待王生辨別出女子的聲音,他驚得跌坐在地,他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滾帶爬的衝向府內,嘴中高喊:“來人啊!不好了!公子遇刺了!”
眼前是偌大的宮殿,可偌大的宮殿裏我卻找不到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宮門緊閉,宮門外熱浪翻滾,一片殷紅。真是奇怪,門明明是緊閉的,可為什麽我卻能看見門外的景象。火,好像越來越大了,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左手拿著火把,右手緊握長劍,正孤傲的決絕的背對著我,俯視腳下的滔天巨浪。
好奇怪,我是不是認識他?
好奇怪,我是不是見過此番景象?
好奇怪,我為什麽沒有一點印象?
他是誰?我是誰?這是哪?
不奇怪,火浪衝天,終於也燒盡了我這個宮殿。
“啊!”夢裏的景色太過奇怪,不免讓人心生恐懼。
“你醒了?”
等我深深地喘氣緩過神,才發現不遠處坐著一個身著黑色衣服的男子。
“啊!啊!你是誰!”心裏的恐懼變成一聲尖叫從自己的喉嚨裏迸發出來,我慌忙拾起地上的碎瓦片衝他警告道:“你別動!你要是膽敢往前一步,我就和你拚命。”
“……”麵對我的警告,黑衣男子仿佛未曾聽見,他撿起地上的樹枝輕輕地丟進火堆裏,讓原本快要熄滅的餘燼重新萌發一絲生機。
我見他始終沒有挪動過自己的位置,這才少許的安心了些。
沉默的氣氛籠罩在這山野間破舊的小廟裏。我扯了扯身上早已被溪水打濕的襦裙,陰冷的寒氣直逼人的五髒六腑,冷的讓人直打哆嗦。
黑衣男子眼皮微抬,瞧了一眼遠處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女子,他仿佛若有所思,伸出手將腳邊存留的幹柴一股腦的都丟進了火堆。
火燒得越來越大,它散發出的巨大熱溫,如同無數的魔爪在我的胸口撓了又撓,勾引著我靠近。
這時,內心深處突然有個聲音提醒道,“別去,篝火旁邊有黑衣人!”回過神,我看了眼閉目養神的黑衣人嚇得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咳咳……”可是好冷,山野的晝夜溫差原本就大,再經過一路要躲避刺客的追捕,對於原本就瘦弱的身體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你還是離篝火近一些,不然可能會凍死在這裏。”沉默多時的黑衣人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怎麽敢靠的那麽近。我緊咬著下唇,盯著黑衣人一言不發。
黑衣人見她絲毫未動,雙眼又死死地緊盯著自己,電石火光間好像便明白了她的顧慮。他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自己身上的枯草,淡淡道:“你別擔憂,我去門口睡。”說罷,他便要離開。可在那一刹那,他又停止了腳下的步伐。轉過身,居高臨下的靜靜的看著我。許久,我聽見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看著他伸出手,解開了係在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風,最後竟然將這厚實的披風放在了我的腳邊。
黑衣人看著我淡淡的囑咐道:“這裏太冷了,你等會把披風蓋上。”
“……”黑衣人舉止的反常讓我十分詫異,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要說什麽。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他早已走出屋內,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閉目休憩。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當我察覺這個奇怪的黑衣人彷佛真的不會再踏入門內半步之時,我才敢挪動了些自己的位置,離火源更近了些。
“可真是暖和。”我挨著火源,好讓虛弱的身體吸取些熱量。“咳咳……。”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身體更加的冰冷,更加的難受。“咳……”不知為何喉嚨突然迸發出一絲絲腥甜的味道,身旁又沒有幹淨的手帕可以讓我擦拭,我便用手擦了擦,趁著火光竟然發現是一大片暗紅的鮮血。
“血!血!”我毛骨悚然的尖叫道:“我這是怎麽了?”
聽聞我的尖叫聲,原本在門外休憩的黑衣人,三步並做兩步,快速的走到我的麵前看著我詫異道:“你怎麽傷的這麽嚴重?你可是被什麽利器劃到過?”
“沒有……”我艱難的撐著身子回道:“應該是沒有的,一路上都是哥哥們,還有十月他們護著我,我並未受過傷。”
“可你這跡象……”黑衣人盯著我欲言又止。
“我覺得好痛,我想閉眼休息一小會。”
“不可以。”黑衣人慌忙將我扶住,嚴肅道:“這個時候你決不能睡。”
“可我覺得好痛……”不知怎麽回事腦袋越發的昏沉,而身體也更覺得虛弱不堪。
黑衣人看著懷中的小女孩神智越發變得不清晰,身體的體溫也逐漸的寒冷;思考再三,他鼓足勇氣終於下定了決心。
而此時的建安侯府內,亦是一片嚴肅壓抑的景象。
“你說什麽!公子遇刺?”原本正熟睡在甜蜜夢鄉的建安候一聽管家的稟報,驚得立馬拉開房門嗬斥道:“你哪來的消息?公子好端端的怎麽會遇刺?”
負責傳話的韓管家擦了擦頭上的汗,十分小心的回稟道:“負責西院的王生在門口發現了大公子的貼身奴婢朝露。這朝露渾身帶傷的倒在血泊內,嘴中一直喊著公子遇刺了。”
“朝露?”建安候蹙著眉頭,心中有些存疑。或許府內的奴才們聽到這個消息便會立即相信。可自己卻太了解這兩個兒子,他們可不是市井坊間傳聞的那樣,一個弱不禁風隻是個會讀書的書呆子,另一個嘻嘻哈哈是個玩世不恭的敗家子。
“侯爺?”站在一旁的韓管家見建安候始終未有吩咐,便再次小聲的詢問道:“我們要不要馬上派一隊家丁去營救公子?”
建安候負手而立,眯起眼漫不經心的看著韓管家吩咐道:“罷了,那就派些人抓緊去尋回公子吧。”
“是,小的遵命。”韓管家點了點頭,正準備退下。
“等等。”建安候的心中劃過一絲不安,他冷著臉問:“我問你,今天怎麽不見小姐?小姐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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