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三十人大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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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試於三日後放榜,近三千童生,隻取三十個名額,很多人喜歡在考後對題。

    憑心而論,考試出來,最忌諱的就是對題,因著百分之一的錄取率,九成九的試卷都會被貶落。

    與庸手對,君子所見略同,心裏猛鬆一口氣,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放榜的時候,一切將打回原形,巨大的落差,讓人難以承受。

    而與高手對,隻是提前知道了自己落榜,或許還可能存有一絲僥幸,患得患失之下,寢食不安,輾轉難眠,自己折騰自己。

    甚至有極端的,把自己灌醉。

    喝醉了,就沒了煩惱。

    王宵以平常心對待,回了山景園之後,泡了把澡,草草填了肚子,並未上床睡覺,而是琢磨著如何自主的進入守靜篤,致虛極的狀態。

    可惜有意為之,總是進不了。

    三日一晃而過。

    清晨,府衙外圍滿了學子,當王宵三人趕來時,已是人山人海,翹首以待,沒誰有閑心說話,安靜的可怕。

    “吱呀!”

    府衙那厚實的朱門緩緩打開。

    以知府胡長清為首,一眾官員魚貫而出,同知手裏捧著黃榜,瞬間,無數或緊張,或渴盼,又或不安的目光望了過去。

    府試和縣試,雖然地方主官的裁決權都很大,但兩者仍有不同。

    縣試取的是童生,小三關中的第一關,並且童生不享受任何優待,除了去縣衙當書吏,因此在縣試中,地方大族或能動些手腳。

    而府試涉及秀才,具備了擠身於帝國統治階層的初步資格,因此別說省裏關注,朝廷有時都會投來目光。

    在高壓態式下,最多搞搞小動作,打擦邊球,稍有過份,就有人搞你。

    畢竟大周已承平三百多年,官僚階層臃腫不堪,而官位始終有限,你不落馬,別人怎麽上位?

    所以在府試中,來自於地方勢力的幹預變少了,知府的裁決權相應增大。

    很多人暗暗打量著胡長清的神色,可惜胡長清當了半輩子的官,早已喜怒不形於色。

    胡長清那銳利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掃,就移向同知。

    同知略一頷首,把黃榜懸掛在了府衙前的照壁上。

    府試隻取三十個大名額,排名以姓氏筆畫劃分,不涉及考試排名。

    頓時,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張望!

    “四弟,恭喜了!”

    張文俊一眼看到了張文墨的名字,拱手笑道。

    張文墨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怎麽又有他?”

    張文靈卻留意到王宵,因王隻有四畫,排名還在張文墨前麵,幸好榜上有個姓丁的,好歹把王宵擠了下去。

    “莫惱,他有這個實力!”

    張文墨淡淡道“不過接下來的院試怕是不會讓他輕鬆了。”

    “哦?”

    張文靈美眸一亮。

    張文墨道“院試由省裏的學政下來主考,此人乃是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的學生。”

    “這與李守中是何關係?”

    張文靈不解道。

    張文墨道“李守中有一女,名李紈,嫁給了榮國府長孫賈珠,生子賈蘭,賈珠早亡,李紈為之守寡,後入了大觀園,與賈家諸女和寶二爺關係不錯。”

    張文俊遲疑道“四弟的意思是,以賈府台與榮寧二府的關係,走李守中的路子,再以李守中的弟子刁難王宵,可這關係太遠了吧?”

    “誒~~”

    張文墨擺擺手道“官場上哪有什麽真正的親近關係,無非利出一孔耳,此事自有恩師出麵,咱們權作不知。”

    張文靈狠狠瞪了眼王宵,看你還能張狂多久!

    三十人大名單上,除了王宵、張文墨,還有朱律孟憲,二人均是欣喜不己,就算不能被取為生員,還有考舉人的資格。

    舉人取一百名,根據曆年來看,每回鄉試的平均人數在五至六千,扣除掉屢試不中的老秀才,真正青壯年考生約在四千。

    四十取一,難度要小於縣試和府試。

    “凡榜上有名者,明日一早來府學報道!”

    胡長清大聲喚了句,便與眾人轉身回府。

    旁人紛紛向王宵三人投來羨慕與妒忌的目光,三個全中,不敢說後無古人,至少也前無來者,有童生甚至厚顏來打招呼。

    府學三十人,是地地道道的同科,自然親近,而童生隻能厚著臉攀附,畢竟也是資源,能留著一絲情麵,將來應景時,沒準兒就是一大助力。

    好不容易應付過去,三人匆匆登車,回了山景園,如今最緊要的,是平複心態,從那種既忐忑又亢奮的狀態中,回複平常心。

    因此各回各屋,朱肅與孟憲直接呼呼睡了,王宵則以五音讀書法,默誦道德經,他對於進入致虛極,守靜篤的狀態仍有期待,隻是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臨近天亮,王宵早起練劍,因科舉的緣故,他隻在屋子裏練,於方寸之間,騰挪輾轉,又不能傷其桌椅,倒是讓他的劍法略有小進。

    不覺中,天色放亮,王宵洗漱了一番,與孟憲朱律匯合,吃了早飯,匆匆趕往府學。

    去府學隻是領一份院試憑證,至於同科,你得過了院試才能論同科,之前是潛在的敵手。

    胡長清也一副公事公辦臉,按圖冊叫名,發放書憑。

    叫到王宵的時候,目中射出善意,帶有一絲莫名意味,就好象……老丈人看女婿。

    王宵心裏毛毛的,聯係到這老家夥有十個女兒,該不會看中自己了吧?

    “嗯~~”

    胡長清越看越滿意。

    身材瘦削,麵容清秀,符合傳統文人的審美觀。

    父親失蹤,扛起重擔,足見擔當。

    做的一手好文章,詩中平凡見真趣,前途不可限量。

    這三天來,胡長清把王宵的情況摸透了,確有招婿的打算,不過他自己不會提,合適的時候,提點兩句,再請個媒人登門。

    好在胡長清什麽都沒說,把書憑給了王宵。

    “多謝太守!”

    王宵暗籲了口氣,接過書憑。

    “爾等雖已入列府學,卻莫要懈怠,回去好生準備,莫要耽擱了院試!”

    胡長清揮了揮手。

    “謹遵太守指點!”

    眾人紛紛施禮,轉身而出。

    出了縣學,朱律忍不住嗬的一笑“老太守也是謹慎的很哪,本以為他會透露朝廷派了哪位下來主持院試,誰料一字不提!”

    事先知道考官還是有用的,畢竟考官是人,有自己的偏好,文章差不多時,就成了決定因素,每每考前有消息靈通之輩,會找來該考官的文章細細拜讀,以揣摩風格。

    “哼!”

    孟憲哼了聲“恐怕有些人已提前得知!”

    王宵道“既便如此,如之奈何,與其抱怨不公,不如麵對現實,縱然院試被人動了手腳,尚可參加鄉試,再退一步說,世間有鬼神,至聖先師燭照天下文人士子,誰敢當著至聖先師的麵公然舞弊?”

    朱律點頭道“靜之兄說的是,世上處處不公,豈能因噎而廢食,還有幾日工夫,我們斷不能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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