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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怪嬰
    這是一間已經改裝過的房間，那窗戶上全部都是鐵製的欄杆，而我推開的木門也是極重的實木。
    就好像是一個牢籠一般，我踏入房內，發現我的正前方就用白色的塑料布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
    我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堆滿了木籠子，裏麵關著的無非就是一些兔子，母雞之類的家禽。
    “哇哇哇，哇哇哇。”
    孩子的聲音在白色的塑料布後麵傳來，這個地方，讓我不由的想起了寧凡分屍用的實驗室，我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塑料布靠了過去。
    雖然我想不發出任何的聲音悄悄的靠近，但是腳下的鎖鏈早就已經把我給出賣了，所以我索性就不管不顧徑直走了過去。
    我伸出手掀開了塑料布，結果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閉著眼的老婦人的麵容，嚇的我直接朝著身後退了數步才停了下來。
    “你，你是？”我盯著眼前這個一臉老人斑，頭發有些花白的婦人，再仔細的在自己的腦海中搜索了一下，許久才想起，她好像是沈麟身邊伺候的那個老婦。
    “真是貴人多忘事，之前你還吃過我做的飯菜。”老婦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這才敢確定真的是她，因為，跟上一次比起來，她老了至少十歲左右，頭發白了大半，臉上的褐色老人斑十分的顯眼。
    “哦，我。”我依舊震驚。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麵無表情的對我說著，就準備推我走。
    我則將目光朝著老婦人的身後看去，發現他身後有一張鐵架打造的嬰兒床，裏麵赫然站著一個孩子。
    “哇哇哇，哇哇哇。”
    那孩子看著我，嘴裏發出哭聲，但是臉上卻沒有半點難過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個麵癱一般，目光中帶著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沉穩，死死的盯著我。
    “著是桂芳嫂的孩子？”我看著孩子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之前那個古怪的嬰孩。
    那個時候，父親就說過這個孩子留不得，他的身上散發著陰沉的黑色氣息，而現在那氣息雖然消失不見了，可孩子的樣子，卻變得更加的怪異。
    出生不到一個月，居然平平穩穩的站在了鐵搖籃裏。
    “孩子？哼。”老婦人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的諷刺的味道：“出去吧。”
    “吧唧，吧唧，吧唧。”
    那孩子似乎是哭累了，於是蹲下身在床腳邊緣的碗裏，抓了一塊什麽東西，就塞入了自己的嘴裏，開始吧唧吧唧的咀嚼了起來。
    紅色的汁水從他那鼓鼓囊囊的嘴角流了出來，一直流到他的下巴處，他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了舔，那如麵癱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無比的笑意。
    “你們給他吃什麽？”我幾乎是衝過去，朝著那碗裏一看，居然是生肉？不過還算好，隻是動物的肉。
    那些肉隻是剝了皮，血糊糊的，就這麽放在碗裏。
    “咯咯咯，咯咯咯。”
    那孩子突然揚起頭，看著我發出了一陣冷笑。
    “小心！”老婦人突然大叫了一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覺得自己的手背上傳來了一陣疼痛。
    那小小的嬰孩，居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殷紅的小嘴一口就咬在了我的手背上。
    “啊啊啊！”我大叫著，可對方是一個嬰孩，我不可能反擊，於是伸手想要推開他，可是他的力氣之大，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啪”的一聲，老婦人抓起了一個紅色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嬰孩兒的背上。
    那嬰孩用力的一咬，撕扯下了我手背上的一小塊肉。
    “啊！”我捂著自己的手，老婦人將我的手扯過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從袖子裏取出了一瓶東西，我聞著像消毒藥水。
    她二話沒說就直接倒在了我的傷口上，那辛辣的灼燒感，一瞬間就傳遍了我的全身。
    “走吧！”老婦人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道。
    我蹙眉，看著老婦人，她依舊是閉著眼，可是她剛剛的動作一氣嗬成，真的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瞎子。
    “孩子的媽媽呢？桂芳嫂子在哪裏？你們把她怎麽樣了？她沒有了眼睛，已經很可憐了。”我迫不及待的追問。
    當初桂芳莫名其妙的失蹤，一個失明的女人，她能到什麽地方去？
    “她？”老婦人聽到我提起桂芳，就不由得搖了搖頭：“走吧，這裏太危險了。”
    “你告訴我桂芳嫂子到哪兒去了？為什麽這孩子會在這裏？”我任由老婦人拽著我的胳膊，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老婦人見我執拗，鬆開了手，指了指那孩子的方向。
    那孩子被抽了一下，卻隻是叫了一聲，然後就坐在鐵搖籃裏津津有味的吃著盤子裏的生肉。
    “你應該在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就發現了吧？他其實早就是一個死胎了，隻是那個女人帶著執念把一個早就已經死去，帶著怨氣的孩子生出來。”她說完，歎了一口氣，用力的搖了搖頭。
    臉上似乎帶著一種無奈，似乎對於桂芳她也有一絲同情。這讓我對於老婦人的抵觸和警惕，稍稍的減弱了些許。
    “我知道，可是，我阻止不了。”我說著垂下眸子，看著那“孩子”。
    父親之前提議在他變化之後，就了結了這孩子，可是他分明是一個嬰孩，那小手小腳，還有稚氣的麵孔，我實在下不了手。
    “哼，不是你阻止不了，而是你根本就下不了狠心。”說完老婦人頓了頓：“這或許也是為什麽，你血瞳遲遲未開的原因，你的怨念不夠重。”
    “我現在不想談這些，我隻想知道，這孩子的母親，到底在哪裏。”我打斷了老婦人的話。
    她衝著我冷冷的笑了笑，一隻枯瘦的手又指向了那孩子。
    “吧唧，吧唧！”
    孩子正瘋狂的咀嚼著，我的嘴角動了動，已經猜到了什麽，但是又立刻搖頭，那是他的母親，他？
    “她的婆婆帶著她和這孩子其實是回自己家了，想要在家裏避開邪祟，她們知道這孩子噬生肉之後，還愚蠢的給他提供家禽的肉，最後呢？”老婦人頓了頓：“家裏的家禽都已經吃光了，那麽這孩子就？”
    “他吃了桂芳嫂子？”我的嘴唇顫抖著，我想自己此刻的表情，應該比見鬼了還要難看。
    老婦人搖了搖頭，我頓時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這樣，我都能接受。
    “那個叫桂芳的女人太傻了，居然自己割肉喂子，把這個鬼崽子的胃口給養大了。”老婦人說的很平靜。
    而我則是看著那孩子呆若木雞，老婦人告訴我，桂芳是自己割肉喂子，最後失血過多而死的。
    不過桂芳的婆婆卻是活生生的被這孩子給吃了，這孩子已經不能忍受沒有生肉的日子了，哪怕是自己的親奶奶也毫不猶豫的下嘴。
    當初她們發現它的時候，他就像現在這個樣子，正安安靜靜的坐著，嘴裏咀嚼著“美味的食物”。
    我閉了閉眼睛：“既然，他有這麽強的攻擊性，你們為什麽還要養著他？”
    “這個就不是你該問的。”老婦人說完，已經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我知道她是要我出去。
    而我，也確實無法站在這裏看著這孩子對著血淋淋的肉，大快朵頤，所以我快步走出了房間。
    老婦人慢悠悠的走在我的身後，輕輕的將房門給鎖上了。
    “我想見沈流雲。”老婦人才剛剛轉過身，我就忙不迭的說道。
    她沒有吭聲，徑直就朝前走去，我想要攔住她，就看到一個影子匆匆忙忙的朝著老婦人跑了過來，嘴裏還拚命的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我定睛一看，發現是夏雪？不，準確的說是青眼狐狸，現在她隻是上了夏雪的身。
    之前，它的性別未定，卻一直都非常中意夏雪，為的就是得到一副好的皮囊，如今它已經如願以償了。
    眼前的夏雪，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嬌而不妖。
    她沒有注意到我，隻是在老婦人的耳邊嘀咕了一番什麽，老婦人的臉色馬上就變了，緊張的幾乎是小跑著朝前走去。
    而青眼狐狸，正是在老婦人走了之後，才發現了我。
    她先是一驚，轉而就變得鎮定，還很是自然的衝著我微微一笑，就好像是對著自己的老朋友。
    “好久不見，怎麽憔悴成這樣了？”她說著抬起手，就要撫摸我的臉頰，我立刻避開了。
    看來，青眼狐狸口中的主子，也必定是沈流雲無疑了。
    我避開了她的手，目光朝著這後院轉掃了一圈，心中立刻明白，沈流雲絕對不可能在後院。
    剛剛寧凡說了，沈流雲白天不會出現，那她現在在哪兒？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麵目麽？”我帶著怒視著青眼狐狸，冷冷的說道：“你什麽時候才肯離開夏雪的身體？你會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弱。”
    青眼狐狸冷冷的撇了我一眼，臉上綻放出如花一般的笑容，十分淡然的說道：“我從第一天進你們秦家老宅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隱瞞你，你知道了我也不怕。還有，這身體隻是一具皮囊而已，皮囊如果壞了，那自然是要換新的了？”
    “你敢！”我一把拽過青眼狐狸。
    她卻揚起那張白裏透紅的精致麵孔：“怎麽？生氣了？是想要打我嗎？”
    明知道我不可能對著夏雪的肉身動手，這隻青眼狐狸就我的麵前囂張無比，我將自己的目光從她的神色挪開，卻發現，它的身後隱隱約約的好像有一根尾巴。
    這尾巴之前在老宅子的時候，我還從未見過。
    “就算上了別人的身，狐狸就是狐狸，藏好你的尾巴吧！”我鄙夷的笑了笑。
    它先是一愣，緊接著立刻回過頭去，看到自己的尾巴臉色頓時大變，嘴裏嘀咕著什麽。
    “你真的看的到我的尾巴了？”青眼狐狸激動的抓著我的胳膊，我看著他不知道它為什麽會這麽問，那尾巴它自己也應該看的很真切才對。
    “我，我，我不能再這待了，不能。”它自言自語的說著，鬆開我的手就準備跑。
    “小狸！”而陰媒，卻似笑非笑的立在長廊上，屋簷的陰影將她的眸子遮蓋住了，不過，從她的語調中，我聽出了一種莫名的殺意。
    青眼狐狸一愣，一把將我拽住，我覺得自己的脖子上頓時涼了一下，再低頭看的時候，自己的脖子上已經橫著一把短刀了。
    “小狸，你這是做什麽？”陰媒一邊說，一邊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原來，你們已經想殺我了？給我吃的蠱藥是假的？”青眼狐狸的語調是顫抖的。
    “嗬嗬嗬，嗬嗬嗬。”
    陰媒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那塗滿厚粉的臉上笑意濃烈，有些粉末已經掉下來了，她這才收住了笑意。
    “秦風，你看看你，一出來就壞了我的大事。”她說著，嘖嘖的搖了搖頭。
    “你們嘴上說讓我去找有靈氣的靈獸，實際上，你們是盯上我了？”青眼狐狸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生氣，渾身都在發抖。
    陰媒的嘴角微微揚起，我發現她的周身已經有一股子黑色的氣流在湧動，那是陰氣。
    而青眼狐狸卻似乎沒有看到陰媒的變化，還在激動的控訴陰媒和沈家過河拆橋，陰媒一言不發，隻是冷笑。
    突然，我的眼前一黑，下一秒我就聽到了青眼狐狸的尖叫聲，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我抬起手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在陰媒的臂彎裏了。
    捂住我眼睛的正是陰媒的手，我推開了她的手，看到夏雪倒在地上，而一攤血肉模糊被剝了皮東西就躺在夏雪的身邊。
    “原本是想多留你幾天的，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死，那我隻能做一次好人成全你了！”陰媒說著朝著那被剝了皮的青眼狐狸走了過去。
    青眼狐狸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她卻抿嘴笑了笑將手插入了青眼狐狸的胸膛，又用力一拽，一顆紅彤彤的心髒就被陰媒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我喜歡你的怨氣。”陰媒燦燦一笑，站起身來，青眼狐狸的腿兒已經蹬的直直的，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