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入黃昏後，整個方府燈火通明，方羽等人坐在前廳。
    “那個立青老欠錢不還，哼。”
    “聽羽兒這麽說，到想見見這個立青是個怎麽樣的人？”方夫人看著方羽氣的雙手叉腰，掩嘴地笑。
    “就醜人一個，沒什麽好見的。”方羽噘嘴，接過屏兒端來的茶，喝了一口，喉嚨頓時清潤不少。
    屏兒遮嘴一笑，道：“夫人，別聽少爺說的，人家長的氣宇軒昂，如神仙下凡。”
    方夫人聽了，更為好奇。
    須臾，餘管家到來，說晚膳已準備好，可以移駕到正廳裏。
    方羽等人到了正廳，圍著一桌的膳食而坐。方夫人不斷夾食往方羽的碗裏，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吃的滿足樣，頓時心慰。
    飯後，飯飽喝足。慕雲容因出了半個月的遠門，要回黯然山莊處理剩下的事，就先行離開。而方羽和畫柔扶方夫人回茗鴛閣，屏兒、箐姑姑和餘管家三人跟隨其後。
    茗鴛閣是方夫人的住處，方夫人喜愛蘭花，尤其是白玉蘭花，院中種滿朵朵白玉蘭花。而這些花還是當年方羽的父親，方天浩為愛妻親自載種，兩人恩愛無比，可惜這方家老爺在方羽十二歲時離世，隻剩方夫人一人操持整個方家與黯然山莊，後來她把黯然山莊交給慕雲容。當時的慕雲容才十四歲，就把黯然山莊打理井然有序，無一差漏。
    進到茗鴛閣院中時，方夫人不想怎麽早回房休息，非要留下方羽繼續聊。方羽拗不過，隻好坐在院中。把在前廳還沒說的都說出來，還把立青說的有多臭就說多臭。
    講到一半之時，方夫人忍不住咳了幾聲。夜裏風寒，箐姑姑立馬從廂房裏拿出一件暗紅色的火狐毛氅，披在方夫人身上。這件毛氅價值不菲，火狐難遇，它的皮毛可說世上難得，除了皇室有幾人有火狐的皮毛外，也隻剩下方家才有。
    方羽聽到自己的母親咳嗽，很是擔心。他勸母親夜裏風寒，盡早回房休息。方夫人隻是淡然一笑，說無礙。方羽眉頭緊皺，方夫人輕拍他的手背，讓方羽放心。
    方夫人溫柔道：“看來那個立青與你有緣。”
    方羽怔了一下，隨後哈了一聲，傲然地道：“當然有緣了，是錢緣，要不然他也不會欠我錢了。”
    在場的人聽了，齊聲大笑，屏兒知自家少爺與立青不是懟架就是動手打架。方夫人柔弱的笑著，心中若有所思。
    “羽兒，你看院中的蘭花開的多好看啊。”方夫人凝神靜心的望著那些盛開的蘭花，語氣微弱的說出一句來。
    方羽跟隨方夫人的目光望去，微笑道：“嗯，開的很美，父親種的蘭花很美也很香。”
    “不知道你父親在天上過的如何，可有寂寞？”方夫人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那英俊的男子的模樣。
    方羽靜靜地端詳著自己母親那憔悴的臉，心中酸澀無比。
    須臾，方夫人終於開口說不早了，讓人回去休息。方羽先讓畫柔回去自己的院裏休息，他自己說要扶方夫人回房睡覺後，再回自己的院中。
    方羽扶母親到裏屋的床上，想等她睡著之時。方夫人開口叫方羽回自己院中，讓箐姑姑留下看著就先了。方羽隻好聽話，攜屏兒離開。
    兩人走出茗鴛閣，向輕語苑的方向去。
    在走的路上，經過方府祠堂，方羽毫不猶豫地走進去。祠堂內兩旁都有一排的燭台，根根蠟燭燃著，堂內擺放著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最前擺著兩個擦的很幹淨的牌位。
    方羽跪在蒲團上，對那兩個牌位磕三個頭，開口道：“祖母，父親，羽兒回來了。”
    臉上滿是傷心之色，方羽有好多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隻是簡單地一問：“這四年可有怪羽兒沒來看你們？”
    方羽想了想，自嘲道：“肯定是有的。”
    戌時離開了祠堂，回輕語苑。
    輕語苑，乃是方羽的住所，苑中種滿海棠與幽蘭。一進苑中，馨香四溢撲鼻而來。方羽徑直的走到房門前。在進去之前，方羽命屏兒下去休息。待屏兒消失之後，才推開房門進去。
    點燃房內的蠟燭，整個房間瞬間被照亮。轉了一圈，房內的地板，打掃的一塵不染。屋內的擺件花瓶擦的一點灰塵都無，桌上的茶杯茶壺擺放整齊。走去打去關著的鏤空雕花窗，微風吹進。窗邊有張美人榻，線條優美，精致的鏤空雕花紋。榻上鋪著一張雪白的貂毛毯子，以前方羽最喜歡坐在美人榻上倚窗看書。看著一絲都不淩亂的房間，回想起離開的那天，床上被褥淩亂，還有被翻箱倒櫃，衣物飾件字畫扔滿在地上。方羽當時隻是隨便拿了幾件衣物，把銀子銀票全拿走。
    方羽走的這四年裏，輕語苑照樣有人來打掃。總有一天，輕語苑的主人會回來。
    望向裏屋的珠簾垂直，方羽撩簾而入，耳邊都是珠子碰撞的聲音。一盞雙黃鴛鴦繡鳳凰花落燈立著，妝台上除了一把紫檀木梳和一個銅鏡外，什麽都沒。梨花木做的案，雕刻精致。案上的劍架，架著一把劍。劍鞘通綠，鑲銀纏紋。方羽走到案前，握住劍柄，唰的一聲，把劍從劍鞘撥出，劍總長兩尺，寬一寸，劍身輕薄，中間鏤空，劍刃鋒利，兩指在劍身一滑。燭火之下，透出淡淡的寒光。此劍名為照影，乃是方羽的愛劍。
    照影劍是方羽十歲生辰時，方天浩既是方羽的父親，方父花重金尋來的名劍，隻為是送給方羽的禮物。有照影便有驚鴻，驚鴻照影劍本是一對。可方父花多少重金，也尋不到驚鴻劍，直到方父去世，便沒再尋。
    四年前方羽走的急，隻拿折扇走，把照影劍留下。
    低頭看著劍柄，後又看劍鞘，依舊如新，灰塵不沾。
    方羽把劍放回劍鞘裏，走到他的沉香木床，鵝黃色的幔帳被一襲流蘇綁著。
    翻身倒在鋪好的白色被褥上，舒展開一個大字，方羽連連讚，“舒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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