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泰將信遞給了她。
    雲暖隨意撇了一眼，落款是十一，她微微一頓，遍將信件拆開來！
    內容沒有提過鳳無虞，隻是一些關切的話，還有讓她養好身體之類的話！
    雲暖估摸著，他恐怕是看見了小黑，那天小黑是馱著謹兒出去的，後麵確實謹而獨自回來！
    而小黑，是方才才回來的！
    以前可從沒有過這種情況。
    “看來我也該去一趟武勝了，有些事情還得解決。”前些日子雲晟來信，‘鼇玲花毒’對事情有了些眉目，且鳳無淩野心不死。
    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將軍府！
    因為將軍府已經不同齊王府來往了，表麵上是怕皇帝追查，遣散了皇後一黨。
    實際是換了一種方法，如今太子是誰，還是個未知數，皇帝絕對不會在考慮鳳無淩，但他也肯定不會考慮鳳無虞！
    很大的機會會在鳳無鄞那一邊，所以說，鳳無淩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對付鳳無鄞！
    這些年來，隻有鳳無鄞一直在找她，鳳無鄞向來重情，她是知道的！
    阿古泰也點點頭
    “可要注意一些，莫要再被小人算計。”他蹙眉扁嘴，一副很嚴肅的模樣，雲暖甚至有些想笑！
    不過確實。
    四年前秦鳶秦淮抱著繈褓中的雲謹，以及昏迷不醒的雲暖被他帶到這兒時，現在想起都還是觸目驚心！
    她的身上也落下來頑疾！
    在是調理，始終也是恢複不了以前那般模樣了，要知道，‘月子歸’加上‘月香草’那藥可謂比虎猛！
    遇到‘月子歸’連良藥都會變毒藥，何況遇到的，是遇百花化百毒的‘月香草’。
    要不是她心中還有謹兒，怕早就撒手人寰了！
    **
    跟著雲暖到婼羌的，隻有秦鳶兄妹二人，她並沒有帶多餘的人，如今回去，也是由他們伺候！
    雲暖身體還在調養中
    向來不喜吹風，到了武勝，便是秦鳶帶他出去玩兒。
    鳳無虞挑著簾子的手，微微一頓，看著街上蹦蹦跳跳的小孩兒，一雙眼睛微微一眯！
    “十一，那個孩子，可是上次在驚鴻穀遇見那個？”聲音清冽，卻難得帶了幾分興趣，向來如江麵寒雪，七分冷意的麵容，也微舒展開來！
    十一瞧了一眼！
    卻實是那個孩子無疑，細看那麵容，有四分像主子，七分卻像夫人！
    不細看的人，隻會覺得他是個明眸皓齒的小孩兒，長得討喜俊俏！
    “回主子，好像是的！”十一不動聲色的行了一禮，他也不敢斷定是不是！
    主子最近憶起了不少前事，人也消瘦了些許，許是想起了夫人吧！
    “嗯，也好，走吧！”鳳無虞將要放下轎簾，便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走在那個個謹兒身畔！
    步子隨意慵懶！
    像極了…像極了雲暖！
    他起身，一把掀開轎簾，縱身一躍，便出了十米遠，十一也是微微一愣！
    “你們在這兒候著，我去追王爺！”十一吩咐完，不等眾人回答，便提起輕功朝王爺追去！
    鳳無虞縱身落地，心中那股痛意愈發明顯起來，眼睛卻急急搜尋著方才那抹白色身影！
    向來講究行如風，坐如鍾的他，腳步也有些淩亂無序，一雙微紅的眸中充滿了悔意！
    他真的害怕，雲暖已經不在了！
    是他，是他親手休了她！
    言語侮辱她！
    他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當時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雲暖心中是有多痛！
    是他！
    是他親口說的，說她和他的孩子，是她與別人的孽種，說她不知檢點，嫁了他還與祝冥奪取少來！
    說她與他的孩子…是祝冥的！
    他腳步一頓！
    如同灌了鉛般在走不了一步，猩紅的眸中混亂的情緒在交織著！
    悔恨、痛苦、心疼、不斷在他腦海中交織！
    是了！
    真的是她，他又有什麽臉在麵對她，是他親手休了她，親口誤會他，他，又有什麽資格！
    再去找她呢……
    “主子，您怎麽了？”十一看著自家主子，一拳砸在牆壁上的，凸起的關節處很快見紅。他蹙眉，眼中也是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情緒！
    鳳無虞終是沉了口氣，腳步沉重著離去！
    背影落寞孤傲，如同置身險峻的鷹！
    桀驁而孤閉，世人皆隻看見他虛華外表，皇族身份，卻不知他披在這層皮下的身軀，早已千瘡百孔，潰不成軍！
    十一抿了抿唇，安靜跟在他身後！
    他縱然有心幫忙，可主子與夫人之間的誤會，已經太深，在難解開！
    “你瞧見了麽？是不是夫人？”鳳無虞的聲音有些暗啞，語氣卻是有些不確定，能聽出幾分期待來！
    十一抬頭，看著他向來清冷孤傲的麵容，如間愁色顯見，眼瞼下幾分青黑，一看就知他這幾日都不曾休息好！
    他眼中視線，落在十一身上，精致的下頜微微緊繃著，能隱約看見青色胡渣！
    俊美的麵容，清清亮亮，也有些淒涼！
    十一垂眸，眸光沉重，主子如此，他們這些做手下的，又能好過到哪裏去？
    他恭恭敬敬揖了一禮，“主子，您失態了！”
    鳳無虞落寞的從方才那個巷子中收回目光，定了定神，穩步朝馬車走去！
    許是真的，看錯了罷……
    **
    一輛微舊的馬車，緩緩行駛著！
    身邊已經插肩過去了不少人馬了，她們依舊懶懶散散的前進著！
    趕馬的，是個年輕小夥，看起來二十來歲。他也不急，悠哉悠哉的架著馬車，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
    “娘親，我們要去哪兒？”謹兒起身，從高座上爬下來，一雙小短腿穩穩落地。
    雲暖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看著他那張酷似鳳無虞的麵容，微微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
    “我們去武勝最大的都城。”說著微微一笑，將他抱在了懷中。
    他小小的身體軟糯的緊，緩緩靠在雲暖的懷中。
    這小子！長得越來越像那個人了！
    “娘親，你今日可服藥了？”謹兒向來就聽雲暖的話，平日裏在調皮，到了雲暖麵前也是一副貼心小棉襖的模樣！
    也因為如此，雲暖才更加心疼！
    謹兒才四歲啊，就這般會看她的臉色了！
    “你不是看著娘親喝的藥麽。”說著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雖還有些細軟，但手感順滑，發質和她的一般好。
    謹兒將頭埋進了雲暖懷中，偷偷的笑出聲來，奶聲奶氣的。
    他從雲暖的懷中探出半個小腦瓜，眼光澄澈靈動，還露出潔白的小牙來，“娘親，看見我了？”
    今早，他是躲在門外偷看娘親喝完藥的！
    雲暖自然是看見了，他躲在門後，卻是露出了幾個小腳丫來！
    “謹兒猜猜娘親有沒有看見你？”雲暖低頭，額頭輕輕抵上他的小腦瓜，逗得謹兒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來！
    秦鳶坐在秦淮身旁，聽著主子和小主子的笑鬧聲，眼眶微紅。
    秦淮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睛卻看著別處，無聲的安慰著她！
    四年前
    主子中了齊王與般若的連環計後，差點死在生謹兒的那張床上，她抱著繈褓中的謹兒，差點就殺進了齊王府！
    當時他們來不及聯係其他人
    直接帶著昏迷的主子一路到了婼羌，找到了阿古泰醫師，這才救回主子一命！
    也是過了半月才醒！
    如今調理了四年多，身體才恢複不少，好在有謹兒，她每日也能笑笑，將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拋諸腦後！
    不遠處一陣刀劍碰撞的異動！
    秦鳶一雙冷眸微凝，手指早就摸上了劍柄，秦淮也是停下了馬車，微微蹙眉看著不遠處打鬥在一起的人！
    “主子，是折玉堂！”秦鳶的聲音很冷，伸手將一邊的幃帽戴上，拉下前麵的黑紗，便擋住了那張冷酷的麵容。
    秦淮拉下黑紗，靜靜等著主子吩咐！
    “娘親，折玉堂是什麽？”謹兒抬起頭疑惑的看著雲暖，雲暖麵色有些冷，卻在對上謹兒之後變得柔和幾分，“是壞人。”
    謹兒撇著小嘴點點頭，一副又怕卻又恨的模樣。
    “他們打完我們再過去！”雲暖聲音淡淡傳來，秦鳶和秦淮這才放下了劍，就將馬車這麽大次次的停在路中間，看戲！
    秦淮還不時點評一下誰誰誰的武功太差！
    哪個的劍法漂亮！
    一遍下來，誇的都是那些要殺折玉堂人的黑衣人！
    很快，後麵來的一些個英雄好漢，紛紛上陣幫忙，看著他們的馬車停在這兒，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連罵一些沒有俠義之心的話！
    秦淮一攤手，臉不紅心不跳道，“我們不會功夫，上去送死啊？！”
    那大漢先是一愣！
    隨即看著秦淮手邊的長劍，微微鄙視了他們一眼！
    一看那劍柄的光滑程度就知道是常年用的！
    跟他說不會武功！他是瞎嗎？！
    那壯漢十分鄙夷的看了他們一眼，飛身加入了他們的戰鬥！
    他們可不在意！
    特別是雲暖，要是有人能把折玉一劍戳死，那也正好遂了她的意，救他？！
    她又不是聖母，救仇人？！
    腦子有毛病吧？！
    “娘親，為什麽有人救壞人呢？”謹兒一張小臉擰成一塊兒，似乎很糾結。
    他伸出小手，摟上了雲暖的脖子，就這麽靠在她懷中，乖巧極了。“謹兒，壞人分很多種，有些對你來說是壞的人，在別人那兒，就是好人！”
    謹兒一副聽不懂的樣子，雲暖才回了神！
    低頭摸了摸他的小臉，軟軟的，雲暖語重心長告訴他，“大千世界很複雜，你長大了，也就懂了。”
    “娘親，我要快些長大，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他握著白嫩的小拳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鳶兒姐姐說，娘親被人欺負過，所以才生病，每天都要吃藥！
    雲暖點了點他的鼻尖，心中卻是暖的！
    “主子，他們鬥完了！”馬車外傳來秦淮的聲音，雲暖淡淡“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馬車依舊緩緩前行著！
    到了那些人打鬥的地方，依舊是那個速度。看著眾人一陣寒暄，秦鳶隻是冷笑一聲！
    一群偽君子？！
    那壯漢見他們上來，也是十分鄙夷！
    “哼！江湖俠士，怎有你們這般鼠輩。”語氣裏，隱有幾分不平之意。
    秦淮拉著馬繩的手微微頓住，“我們自然不如兄台高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不上來幫別人殺折玉堂的人，就算是萬幸了！
    “這不是高尚不高尚的問題，是個江湖人，都會這般做的！”那大漢依舊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
    抱著胳膊，打算與他們理論個遍！
    “這位大哥的意思是說，就算這人殺了你老娘，你也要來救他咯？哈哈哈，在下可沒有那麽大的肚量！”
    秦淮的聲音冷冷的！笑的又冷又狂。
    十一看著黑紗遮麵的二人，嘴唇微微一抿！
    沒說話他到沒猜出來，隻覺得二人冷血，他們一開口，十一卻隻覺得愧疚！
    馬車上的，是夫人罷！
    那大漢也是愣住了！
    這…這是折玉堂的仇家？！
    額…真是這樣的話，人家沒上來幫忙那群黑衣人，就算是好的了吧……
    後麵的一眾侍衛聽秦淮那話，卻聽不得了！
    他抱拳上前，眉眼之間有幾分不悅，“這位兄弟怕是誤會了，我們折玉堂，可從不做那檔子事兒！”
    他信誓旦旦，就差舉手發毒誓了！
    秦淮敢保證！
    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一定會被天雷劈的外焦裏嫩！
    一直沒說話的秦鳶，此時也冷冷斥了一聲，冷，還能聽出幾分不屑，“天真。”
    鳳無虞微微蹙眉！
    他折玉堂的人，一向遵紀守法。
    他什麽時候，派人做過這種天理難容的事情了？
    侍衛冷冷哼了一聲，“哪裏來的茅山小賊，竟想破環我們折玉堂的名譽，我們折玉堂，可不是任由人扣上罪名的！”
    正當他微微起身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對方馬車裏傳出來。
    他如五雷轟頂，愣愣站在原地！
    那聲音冷清至極，也無情至極！
    “無需在此浪費時間，走罷！”雲暖輕緩出聲，聽語氣都知道她不願在這一方與那些人糾纏！
    秦淮和秦鳶卻忍不了！
    自己主子受得那些罪，他們又怎麽賠！
    “駕！”秦淮咬牙，駕起馬車飛馳而過，一陣塵土飛楊，那侍衛卻是十分不服氣！
    鳳無虞在掀開車簾的時候，那輛馬車，早已走遠，他修長的指尖微微顫抖，眸有片刻失神！
    “啟程！”淡淡開口，又恢複了一貫溫涼的語氣，就算去追上她，自己又能做什麽？！
    賠罪嗎？！
    如果他和她道歉，說自己中了情蠱，憶不起她，她會信嗎？
    說他查出了真相，般若是自己給自己下的毒，是自己冤枉了她，她信嗎？！
    －－－－－－題外話－－－－－－
    每天禿頭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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