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島回京
字數:7153 加入書籤
看著樹根旁泥土被扒過的痕跡,還有明顯被水澆過的痕跡,沈爰問:“就這?”
介渺點頭,“就這。”
沈爰眼神怪異。
介渺:“啊。”
“你啊什麽?”
“啊。”
沈爰幹脆不再搭理他,把圖紙攤開在石頭上,環視了一圈四周風景,又和圖對比了一下。
不錯,米字中心的石頭就是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細觀地圖,除了米字,還有各種石頭與植物組成的古怪符號。
這些符號如同魔咒一般吸引著她,讓她一刻也移不開目光。
她的食指不由自主的描摹著。
指尖順著圖上符號的形狀緩緩滑動。來回轉換的字符如漩渦般要把人的心神都攪蕩進去。
忽然間,心跳似快了幾分,隻覺得腦中開始變得混沌,似陷入了荒蕪的黑暗,淒涼之感襲上心頭。
一陣混沌過後,沒由來的,心中湧起一股煩躁感,體內慢慢灼熱如烈火焚燒,心脈劇烈跳動,血管發脹,仿佛下一刻就要全身炸裂一般。
沈爰手臂撐在石頭上,體內一陣灼熱過後,又是一片冰寒,血管驟縮。
一陣陣的冷熱交替,讓她頭腦發暈。
感覺到額頭冒出了冷汗,有些簌簌的癢,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也感覺不出臉上人皮麵具是否還完好。
她手臂按在石頭上撐著快站不住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
眼前如蒙了一層黑霧,地圖上的圖案在她眸中漸漸虛化成霧,黑霧環繞若身處寒淵,如夢似幻。
“師父,這到底哪個才是解藥?”
披頭散發的烏鬼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忘了。”
她苦著臉看著從瓦瓶裏倒出來的五顏六色的藥丸,“那我到底該吃哪個?”
這一次,烏鬼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不知道,你看著吃吧。”
沈爰:“……”她一不知道自己中的什麽毒,二也不知道這紅黃藍綠的藥丸都是幹啥的,這讓她怎麽吃?每個都試試?
試試就試試,反正師父肯定不會看著她去死的,想到這她拿起一顆紅色的藥丸扔進了口中,藥入口味苦澀,不久後她隻覺腦中一片眩暈。
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
一副副畫麵閃現,記憶如潮湧入腦中。
又是一陣熱冷交替侵襲而來,她終於堅持不住倒在地上,縮成一團。
介渺見她倒地,驚叫道,“喂,你怎麽了?”
朦朧間聽得呼喊聲,沈爰抓上了介渺的胳膊,如同溺水之人拉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般,抓得死緊。
“嘶……疼疼疼。”介渺呲牙咧嘴。
話音剛落,感覺胳膊上一鬆。
沈爰鬆開了手,微微睜眼,壓抑著急促的呼吸。
介渺看她沒事了,鬆了一口氣,“你……這是怎麽了?”
沈爰低低開口,聲音中滿是疲憊,“無事。”
這圖上不僅是陣法,還夾雜著一些功法,這功法甚是詭異,她從未見過。
一波又三折,似通而非通,七拐八繞,一個不小心就筋脈盡斷。
“我想起來了怎麽出島了,今天咱們就走。”
“啊?”介渺一愣又立即反應過來,心中大喜“哦,好。”
沈爰站起身,整理著衣衫,介渺殷勤的幫她拍打肩上沾的灰塵。
有腳步聲自遠而來,沈爰抬頭,見頭戴帷帽的人緩緩走來,她走上前道:“紅姑。”
來人一笑,“不叫我婆婆了?”
沈爰幹咳一聲,“您不過三十有餘,是小輩糊塗了。”
“也是,我還年輕著呢。”說著她理了理垂落身前的滿頭銀絲。
“我……”沈爰剛開口就被紅姑打斷。
“你要走。”
“對。”
“這是生死局。”
“總要有人來了結。”
“這個人可以不是你。”
“當初我說要助她脫離困局,若這個人不是我而換作其他人,又有誰會去顧惜她的性命。”
“阿爰,我知你重情,可世上人情淡薄,人心易變,若有一日當你身陷囹圄,她又是否會這般舍身救你?”
“我不奢求她救我,但求她無恙。”
紅姑知道說服不了她,輕輕歎了口氣,“你若是想走,岸邊有船,,你可趁此離開。”
沈爰剛要點頭,就聽紅姑又開口,“不過……”
這聲音縹緲,沈爰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要接手伊……”紅姑看了一眼正聽著她們講話的介渺,頓住了,給了沈爰一個我相信你懂的眼神。
介渺正聽得雲裏霧裏,準備回家腦補一個轟轟烈烈的故事,正聽得認真,卻見說話的人突然停住了。
介渺開口:“怎麽不講了?”
沈爰瞥他一眼,“你真當我們是給你講故事的?”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我說的話你答不答應。”紅姑開口對沈爰道。
沈爰垂頭看鞋尖,心中衡量一番,接手伊天閣,風險很大。
一個被眾多掌權欲除之而後快的組織,若是接手,那就是和所有掌權者為敵,而且伊天閣那麽多人,憑自己的能力真的能護得了嗎?
“就算你不接手,可你是上一代閣主唯一留於世的後人,別人一樣也會覺得這一部分勢力在你手裏。”紅姑好似完全知道她在擔憂什麽,“而且……不答應的話,外麵那船也不會帶你走,在這陪老身安度晚年吧。”
她知道,紅姑若是不讓她走,她就一定走不了,沈爰深吸口氣,狠狠閉了閉眼,一咬牙,“好,我答應。”
隻聽得紅姑愉悅地笑了幾聲,飛快的取出一物放入她手中,“答應就好,跟我來吧。”
沈爰摸了摸那冰冷的令牌,心中無奈。
沈爰介渺跟著紅姑一路彎彎繞繞,沈爰邊走邊觀察周圍環境變化,記破腦子也沒記住這路是怎麽走的,一開始她和介渺說的能出去,不過是在圖中找到了破陣之法,破了陣自然能出去,可是這般記路可是難的很。
漸漸的,耳中傳來海浪拍岸的聲音,快到了。
峰回路轉,遠遠的就看見一艘紅船停在海岸邊,一個圓頭圓腦圓肚皮的男人帶著一眾奴仆站在岸邊。
眼熟啊!沈爰眯眼看著他。
三人還未行至,胖男人就朝紅姑拱了拱手,笑眯眯的開口,“紅姑。”
“多肉?”沈爰驚訝。
多肉又朝沈爰拜了一拜,“主子。”
沈爰咬牙,這紅姑可真厲害,居然用本姑娘的人來威脅本姑娘。
紅姑看了她一眼,“你的人,這一路是不會有危險的,回了京,就看你的造化了。”
沈爰向紅姑拱手一拜,行了個男子禮,“保重。”
紅姑點頭,“待一切事了,若還活著,記得回來看看。”
沈爰點頭,不再多言,這臨走了,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鼻子有些發酸,娘的,跟這女人住了幾個月還住出感情來了,心裏居然舍不得她。
見沈爰如此神情,紅姑笑言,“怎麽?你這是舍不得走了?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來陪我吧,反正也餓不住你。”
說著,就伸出手去抓沈爰的胳膊。
沈爰連忙跳開,“誰要待在這,連個肉都沒有,饞死本姑娘了。”
她轉身悶頭往船上跑,介渺連忙向紅姑行了一禮,“婆婆保重,後會有期。”言罷,連忙跟上沈爰。
圓胖男人又和紅姑客套幾句方才作罷。
船行,漸遠。
船中央的房間裏,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肉,胭脂鵝脯、豬手采花、咕嘟肉團湯、清蒸鱸魚、烙羊餅、熏煨肉、炙鴨、蜜汁碎肉、叫花雞。
沈爰介渺如惡狗捕食,筷子都不要了。
沈爰拿隻雞,介渺拿隻鴨,二人吃的狼吞虎咽,手上嘴上油光鋥亮的,不停往嘴裏塞。
門口剛吃完飯的多肉瞧著他們,一臉痛苦的咬著自己的手,這兩人還是人嗎?
多肉感覺自己又餓了,暗罵裏邊的不是人,咱還想瘦呢,遇到這倆人還怎麽瘦啊!
“去去去。”多肉喊著旁邊下人,“給爺端盤豬頭肉去。”
小奴應聲而去,多肉嚼著自己的手,心想,我就多吃這一頓。
……
兩人大吃了一頓後,介渺回了房間,沈爰拿了麵鏡子輕輕撕掉人皮麵具,裏裏外外清理著。
當初她毫無記憶留在明月洲時,就發現了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隻不過自己都不記得為什麽要戴一副麵具,怕誤了什麽事也沒敢摘下來。
這麵具她是戴了很多年,小時候喜歡出門晃悠,可是這出門晃悠慣了,就再也在家待不住了,但一小姑娘日日出入軍營或是街頭巷尾也不太好,她索性就戴上人皮麵具,有時候會是父親和哥哥身旁的小兵,有時候也會仗著一點醫術在軍營為別人治病,漸漸的,大家都習慣了這張臉,她每每出門都會戴上,那時還是在北蔚。
就算回了南陵,變成了南陵長公主,她還是戴著這張麵具,畢竟她本不欲在南陵久待,或許做完自己的事她就哪遠去哪了,到時候人皮麵具一撕,她去四海逍遙,誰又能認出她來。
多肉站在沈爰門口猶猶豫豫的,想進去似乎有些為難,若是走還有事沒匯報怎麽辦。
沈爰抬眼,“你幹嘛呢,有話說就進來。”
多肉歎口氣,磨磨蹭蹭的走了進來。
沈爰抬手指了指,“那兒有凳子,你隨便坐。”
多肉自己搬了個凳子,剛坐下,還沒把凳子暖熱就坐不住了,又站了起來。
沈爰瞅著他神色有些好笑,“你想站就站吧。”
多肉站著點點頭,“那個,主子你不是應該在京城嗎,怎麽跑這來了?”
沈爰答非所問,“這件事,別告訴我父親母親。”
多肉知道,父親母親指的是北蔚安王與安王妃,他點頭應是。
還沒等多肉又說什麽,沈爰問:“你們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她之所以問他們是怎麽找到這來的,因為她確定紅姑定是不會給他們送消息。
果然,多肉回答:“我去南陵京城的時候去了一次往來居,聽曾凡幾說,他已經好幾月沒有收到你的消息了,本來我也沒多想,可是我到邊城的時候,聽咱們的探子說在邊城見到了你,說你跟著一個披頭散發的老人出了海,我看那是明月洲的方向,覺得不對勁就帶著人找去了,可是去了之後,我們入不了陣,就隻能在外麵等。”
聽到這,沈爰一下子跳了起來,猛的拍了下自己腦袋,“我急著回來,居然把師父忘了。”
多肉驚訝,“主子你什麽時候有的師父?”
沈爰啊啊呀呀兩聲含糊了過去,她沒告訴過別人烏鬼是她師父,畢竟世人都有歧視之心,烏鬼名聲不好,她若說出去,定是有一大堆的人來勸阻她勿要與烏鬼來往。
想著師父被關了起來,她心中有些著急,可是又一想,或許對他來說,那也是個最安全的地方,畢竟都不知道有多少在想著抓他。
多肉抬起胖手在沈爰眼前晃了晃,沈爰回神,“沒事。”
多肉咬著手指,嗯嗯啊啊了幾聲,最終是什麽也沒說出口。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com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