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小紅帽和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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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天下重軍事與商業,商人的地位比著容朝時高了許多,可三房地位並不太高。
    他們隻有邊城之處的生意,且在眾人眼中邊城百姓貧窮且摳門,本來就賺的不多,怎麽可能有能力尋到這種毒藥。
    有人猜想,三房和薑大小姐同謀也有可能。
    那花公子是肯定不可能下毒的,兒時孤身一人生活困苦,如今終於待到烏雲散去能見日明,奈何這不是富貴來臨,乃是狼窩火坑。
    多可憐一人,還要被薑大小姐和三房欺負,要是沒有花老夫人庇護,說不定早被他們害死了。
    眾人很是憐憫花家公子,皆一聲聲的歎息。
    歎息此子命運多舛,歎息高門大院裏陰謀連番,歎息此子是不很快就要上西天。
    這個鍋是跟烏龜背上的殼似的,扣在薑樂知身上扣的死死的,可結實了,杠杆都撬不掉。
    明月樓,沈爰聽著子霜繪聲繪色的講著從別處聽來的議論之語,樂不可支。
    她覺得自己在眾人議論中變成了受害者,就像那個誰給她講的故事來著,什麽小紅帽和大灰狼。
    她像小紅帽,祖母是外婆,薑樂知和三房是大灰狼。
    笑了一陣她便也笑不出了,此事雖對她無害,同時,也讓她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無力感。
    能和先皇之死聯係起來,這下,能確定幕後之人就是太後了。
    怕是太後從她一去花家就開始計劃了。
    花家找回了孫子,她算到三房肯定坐不住,花三老爺不在家,就花三夫人那樣的人定是會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到時候她去薑家搬救兵,薑家一來人,正好上了她的套。
    她再來個栽贓嫁禍。
    讓花老夫人“中毒”,且此毒稀有,一般人尋不到,在順勢牽扯出先皇死因。
    先皇死的突然,不少大臣心中皆有疑惑,奈何無憑無據,都憋著不敢說。
    恰好,她找了這個機會,把先皇這事和薑家扯上。
    不過,太後此舉是何意呢?如此豈不是打草驚蛇?
    沈爰知道,太後是不會亂動薑家,她想動也不敢,至少她要顧忌邊城燕家。
    燕家盤踞邊城百年,其勢力龐大不可想。
    當年,在容朝時,天下有七姓。
    蔚、蕭、冉、沈、寧、薑、燕。
    容朝滅亡,蔚家於北建立北蔚,蕭家於南建立南陵,冉家於西北建立西啟。
    而其餘四家,沈家與寧家歸於北蔚,薑家與燕家歸於南陵。
    兩大百年世家,底蘊深厚,勢力盤根錯節,皇家還不具備能一齊對付的能力。
    且薑燕兩家還是姻親,薑丞相的夫人是燕家嫡女。
    現如今朝野內外雖風平浪靜,燕家安分待在邊城,可若薑家臨危,則燕家必出。
    兩家勾結,若出亂子,到時候豈不是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此次太後的目的根本不是陷害薑家。
    不陷害又是想幹嘛呢?此間必有貓膩。
    可讓她不明白的還有一個地方,太後既然設了個套讓薑樂知來鑽,她用什麽毒藥做借口都可以,偏要用柒靡。
    這是巧合還是又一個計劃,她知道有很多人都有出於各種各樣的目的想著抓她師父。
    柒靡是她師父所培植,可她師父又老愛忘事,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轉眼就忘。
    若這事一傳出去,她師父聽到柒靡定會覺得耳熟,然後來此一探究竟。
    隻要師父一來,他就可能被抓,這是否是薑太後的又一目的呢?
    若真的是如此,幸好師父現在被關在明月洲。
    她也不知道薑太後此舉是否是想一箭雙雕。
    沈爰的無力就來自於,這些人一個個的腦子也太好用了,自己差太遠了。
    回京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沒什麽動作,倒是太後雷厲風行。
    當然,在她心裏可能除不除薑家都不太重要,這南陵誰主對她來說也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蔚拂鬱。
    想起她家拂鬱小可愛,沈爰問一旁斟茶的子蒹,“前幾日讓你和子葭去皇宮照看皇後,皇後過得可還好?”
    子蒹斟好茶,回道:“皇後娘娘樂得清靜,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沈爰想起初回京之時在城外茶舍聽到那三個江湖人說的話,她再次確認,“真的一切都好?”
    子蒹點頭,“幾個月前柳姑娘進宮時,就在皇後娘娘身邊安插了我們的人,時刻關注著娘娘的情況,皇後娘娘每日都在宮裏烹茶撫琴看書養花,這幾個月陛下一次都沒去過,娘娘也樂的清閑。”
    “然後呢,沒有任何事發生?”
    子蒹搖頭,“沒有啊。”
    沈爰若有所思。
    事事反常啊。
    可不論如何,如今她既然入了局,就不是那麽輕易能退出的。
    萬千榮華始於謀,這南陵暗處千絲萬縷,就是不知道她自己究竟能蹦躂幾天,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就被弄死了。
    步步危機,步步皆有人算計,在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進入了一人又一人的謀算,她頗覺得腦子不夠用。
    希望到時候她若是輸了,也能輸的好看一點。
    別因為一件小事就栽了跟頭,再也爬不起來。
    現下,她和薑太後雖不是對立,可未必以後不會成為敵人。
    她覺得她不能在如此不作為了。
    風雨摧枝欲狂,當不顧血影刀光。
    踏寒霜,迎巨浪。誅奸佞,斬虎狼。劈荊棘,斷絲網。
    管他幾萬裏山河陰謀陽謀無疆,當撥雲層,方見曙光。
    也是時候該準備準備,好好籌劃一番了。
    這博弈才剛剛開始。
    想到這兒,她忽然想起她給南陵帝的那顆糖。
    她看向一旁正在謄抄文冊內容的子蒹,伸手拉了拉她頭發。
    子蒹轉頭,看到自家閣主那雙眉微蹙,那眼眸半眯,那因嘴唇輕抿而酒窩微現,那男裝一襲白衣飄然,她忍不住有些臉紅道:“閣主有何吩咐?”
    “你讓人多關注陛下那方的動向,看他會不會讓人去抓一個老道。”
    子蒹想了想,便下去吩咐了。
    沈爰手指輕輕敲著桌案上杯子的邊沿,想著,這皇帝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就看他會不會有動作了。
    在沈爰被無力感充斥滿身心之時,薑樂知亦是異常焦躁。
    她端坐一方,聽著暗衛回報的消息,手狠狠握起,指尖都嵌進了肉裏,她仿佛無知覺。
    在花府時她就隱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她真的是入了誰的套。
    這次不像前兩天她和花那什麽傳出的流言,不費力的就壓了下去。
    這次,她動用了所有的力量都無法阻止流言的蔓延,顯然此事背後有人推動。
    她忽然想起琴女一事,問暗衛道:“那日的琴女去哪兒了?”
    暗衛頓了一下,道:“屬下無能,並未查到。”
    聽暗衛此言,薑樂知並未發怒,“你去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那夥人。”
    暗衛領了命就消失在原地。
    她微微一笑,借刀殺人可不錯,本以為琴女獨身便可殺了那人。
    沒想到,竟然出乎意料了。
    不過,這樣也好,琴女的消失,可給花家那人引來更多的仇家。
    柒靡,柒靡!
    那個花家表哥叫什麽來著?
    啊傻?
    好像是。
    她想起在花家時,那個啊傻用腰間珠子擊中那隻狗的情景。
    狗勢凶猛,那人能一擊必中,且一擊把狗打的半天不能動彈。
    這能力,證實了她先前的猜想,這人並非是什麽整天挨餓,冬日受凍的流浪乞丐。
    那人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既然那人身份可疑,那這事的背後推動者會不會就是那人,這是那人想斷了她幫三房的途徑而設的局。
    此事一出,花家之事就由不得丞相府的人再插手,若丞相府以後再插手,怕是會引來諸多閑話。
    然後,那人就可在花家大展拳腳。
    想到此,她起身戴上帷帽出了門。
    這廂,沈爰正為自家師父被關在明月洲而感到慶幸。
    下一刻,她的心就涼成了兩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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